外面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一派和平景象,正是舉家出遊、共享天倫的好時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始皇」特戰小隊辦公室卻是一片陰霾,風雨欲來,中間還可能夾雜著十四級大風暴。
權許雷一拍桌子,發出一聲憤怒地狂吼:「燕破岳!」
燕破岳霍然挺直身體,用可以和權許雷一較高低的大嗓門放聲回應:「到!」
「你是談判專家嗎?」
「報告隊長,不是!」
「你可以徒手接下子彈嗎?」
「報告隊長,沒試過!」
「你能一個打三百個嗎?!」
「報告隊長,不好說!」
權許雷再憤怒,面對這個答案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小子的臉皮也太厚了吧?!
權許雷從牙縫中擠出聲音:「那你說說看,怎麼做,才能一個打三百個。」
只要這小子說不出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只能在那裡胡吹什么小宇宙爆發,權許雷不介意直接喊三百名夜鷹突擊隊的特種兵,和燕破岳來上場一對三百的超級大群毆,有過一年多前那場演習打底,權許雷相信,在夜鷹突擊隊有的是人願意參加這場決鬥。
「如果一天打一個,分成三百天打,我有信心把他們全部放趴下。如果他們三百號人一擁而上,那我肯定撲街。規則不明,有多種可能性,並會隨之出現多種結果,所以,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好吧,這就是燕破岳,放眼整個夜鷹突擊隊,最精通偷奸耍滑,利用規則漏洞給自己製造機會,平時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超級混帳小子!
「你不是談判專家,沒有試過徒手接子彈,也無法一個同時打三百個。」
權許雷望著燕破岳,森然問道:「你憑什麼一個人大模大樣走到馬魁和他的保鏢面前;又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帶走馬魁,再捎上一個只有六歲大的小女孩?!」
說到這裡,權許雷的怒氣更加勃發:「幾百名村民擋在你面前,他們手中有木棍、鋤頭,更不知道有多少馬魁精心培養的『別動隊』成員混雜在其中,只要有人稍加煽動,哪怕只是向你吐出一口口水,形勢就會徹底失控!你喜歡逞英雄,把自己的命弄丟了沒有關係,一旦爆發混戰,你怎麼去保護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讓她不會在混亂中被人活活踩死?!」
「報告隊長,我當時並不是赤手空拳,我有從馬魁那裡繳獲的炸彈,如果當時形勢有失控危險,我會立刻亮出炸彈,高聲告訴所有人,這是一枚定時炸彈,倒計時裝置已經被馬魁引發,就連我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如果他們不介意炸彈在自家門前爆了,只管動手,身為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權許雷厲聲問道:「你在私自行動前,又怎麼確定能從馬魁或者其他人身上搜到炸彈,如果沒有,當時形勢失控,你又如何處理?!」
這並不是權許雷非要較真挑刺,馬魁在小女孩身上放置遙控炸彈,這只是一個概率事件,身為一名特種兵,在從掩體後面走出來站到公眾面前時,他就必須考慮到各種可能,否則的話,這種盲目行動,很可能就會對全隊造成致命威脅。
「就算馬魁沒有準備炸彈,我有啊。」
燕破岳一伸手,一枚炸彈憑空出現在他手中,炸彈的主體,是用三根綁在一起的長筒狀炸藥綁在一起組成,在職業軍人眼裡,這種爆炸物絕不專業,但是卻非常符合影視作品中的炸彈形象。在綁成三角形的炸彈包正中央,還固定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電路板,上面雖然沒有液晶顯示器來提醒大家倒計時已經開始,但是在電路板上,卻有左右兩排紅綠交雜的十幾隻電晶體燈泡,在忽明忽暗地不停跳動。
不把剩餘時間顯示在明面上,只是任由電晶體燈泡在那忽明忽暗、忽紅忽綠地跳動,就是這樣,一枚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但是如果得不到處理,就必然會爆炸的炸彈,它對周圍的人,就形成了步步緊逼,讓人無法喘氣的死亡壓迫感。
權許雷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燕破岳要真是拿出這麼一個玩意兒,在幾十秒鐘內,整個村子的街道上,就再也看不到一個活人。
「隊長,我這個道具炸彈,可是在看了美國恐怖片後產生的藝術靈感。」
燕破岳敏銳地察覺到權許雷的怒氣值在下降,他立刻跟進一步,開始猴子獻寶:「恐怖片有三大要素:封閉的空間;如過山般前期緩慢推進,在到達一個點後瞬間爆發,讓人心臟都要為之停頓的節奏變換;外加可以感受到步步逼近,卻無法真正看到危險來臨形成的心理壓迫。而我這顆道具炸彈,就同時融入了恐怖電影最精彩也是最基本的恐怖三要素!如果咱們『始皇』特戰小隊需要的話,我願意把這顆凝聚了我所有聰明才智的炸彈奉獻出來,獻給國家,獻給黨,獻給軍隊,保證一分錢也不收!」
權許雷已經無語了,就這麼一個用三根紙管放一起,綁一個用紐扣電池和十幾個電晶體小燈泡組合出來的電路板,外加一通忽悠死人不償命的自吹自擂,就成了專利產品,你丫的還想著恬不知恥地收取專利費?!
退一萬步講,你這東西即便真的有用,但是除了您這位鑽空子的宗師、玩規則的活寶,又有誰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拿這樣一件魔術道具可以達到目的?!
「就算你已經做好了準備,能夠解決問題,但是依然不能百分之百排除突發事件影響,更不應該把平民捲入這場衝突當中!」
「您是說薇薇吧,」一提起那個只有六歲大的小姑娘,燕破岳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被她親吻過的地方,臉上的笑容那叫個春光燦爛,「隊長您想啊,她被馬魁當成保護符,天天帶在身邊,這怎麼著也接觸到了一些黑色內幕,如果我不能把她一起帶出來,那些毒販擔心拔出蘿蔔帶出泥,就算是不殺人滅口,肯定也會立刻把薇薇轉移,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解救這麼一個天真善良可愛的小公主,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說到這裡,已經交代完畢,又成功平息了權許雷一部分怒火,燕破岳竟然還有下文:「再說了,隊長您想想看,薇薇現在小還好說,要是繼續待在毒販窩裡,等到她十六七八九歲的時候,那一定是傾國傾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那些毒犯頭子,無論是為了保密,還是混帳加八代,一旦向她伸出了魔爪,薇薇喊天天不應,吼地地不靈,一朵小白蓮插到了牛糞堆上,鮮嫩嫩的好白菜被豬拱了……這是多麼讓人心生憤慨,多麼不協調、不自然、不道德的事情啊?!」
看著燕破岳那張笑得春風燦爛,讓人怎麼都無法真正生起氣來的臉,權許雷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雖然他笑得隱秘,但是又怎麼能逃得過燕破岳那雙賊眼?
看到隊長笑了,燕破岳咧開嘴巴,笑得更加沒皮沒臉沒羞沒臊。
權許雷沒好氣地坐回原位,放棄了對燕破岳的思想再教育,直接對燕破岳下達了處分命令:「燕破岳你無視上級命令,恣意妄為,這是一錯;違反特種部隊行動準則,故意暴露行蹤,連累全隊處於高風險狀態,這是二錯;自以為是,將無辜平民捲入危機,這是三錯。一次行動,你就連犯三個不可原諒的錯誤,禁閉兩周,自己去禁閉室報到!」
處分已經下達,看著面前這個屢教不改,當真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在戰場上更是能用鑽空子偷奸耍滑,把死人再氣活的無賴小子,權許雷只覺得鬱悶未消,又當場增加處罰力度:「好好反省錯誤,出禁閉室後,給我上交不少於五千字的檢討書!」
燕破岳微微一呆:「五千字?!」
嘿,原來這小子怕寫檢討書啊?!
權許雷神色不變,他冷哼一聲:「一萬。」
燕破岳徹底麻爪了:「隊長,我認?了行不,這一萬字的檢討書光寫到稿紙上就得三十多頁,頂上一個初中生的作業本了。」
「是挺多。」
權許雷點頭,認可了燕破岳的求饒式抗議:「那就寫一萬五千字吧。」
呃……
燕破岳徹底傻眼了,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權許雷那張平時總是板成撲克的臉上,在這個時候竟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還包含著一分期待,他立刻拼盡全力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燕破岳敢用自己的腦袋和任何人打賭,他要是敢繼續油嘴滑舌,權許雷隊長就會這麼五千五千地一直累積疊加下去,搞不好最後他就得用兩周時間,在禁閉室里寫出一本小說了。
帶著絕對鬱悶,燕破岳一臉苦悶地離開了。天可見憐,他老人家在上學時,作文從來沒及格過。
在辦公室房門被燕破岳關閉的那一刻,權許雷一向古板無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難明的情緒。坐在另外一張辦公桌前,自燕破岳進門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狀態,把自己放到龍套位置的新任指導員突然開口了:「對燕破岳這樣的兵,老權你是不是又愛又恨,又有些遺憾?」
權許雷:「遺憾?」
「一支部隊的作風傳統,往往取決於它的首任指揮官,一旦定型就會被一代代薪火相傳,除非是成建制被殲滅後重新組建,否則的話很難更改。就是因為這樣,部隊的繼任者,也很少會去試圖改變已經成型的傳統。」
指導員說的這種現象,在中國軍隊尤其明顯。那些擁有「英雄連」「尖刀排」「猛虎團」之類稱號的部隊,一開始也許和其他部隊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有一個或者一批或驍勇善戰或其智若妖的軍官。當風雲際會,這些部隊在戰場上打出名號,創造出非凡奇蹟,並被載入軍史之後,他們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王牌部隊。
這些王牌部隊,最早的習慣甚至是稟性,就是來源於他們的指揮官。也就是因為這樣,這些王牌部隊,有些擅長正面攻堅,有些擅長陣地防守,有些擅長迂迴突擊,還有些擅長背後陰人……這些特質,像能傳染一般,會無聲無息地感染著每一個進入部隊的人,幾十年過去了,明明裡面的軍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首任指揮官留下的作戰風格,卻依然一代代薪火相傳下來,直至形成了屬於他們自己的環境和習慣。
任何一個進入這種王牌部隊的人,哪怕是新任的指揮官,都要先接受這種哲學和理念,也只有這樣,才能和團隊融為一體。
「老權你接手『始皇』作戰小隊時,這支部隊才成立了區區三個月,前任隊長郭嵩然,只是勉強畫出一個輪廓,裡面的顏色都是你填充進去的。只可惜……後娘就是後娘,你再努力,再強勢,也無法取代他們心中親娘的位置。」
權許雷慢慢噓出一口長氣,指導員說的這些東西,他其實都懂的。
但他就是心有不甘,他的前任只是在隊長這個位置上待了區區三個月而已,他卻已經在這支部隊整整投入了十五個月的時間與心血。他幹著親娘的活,換來的卻是後娘的回報,他權許雷也是肉體凡胎,也有七情六慾,又怎麼可能做到無怨無悔?!
也就是因為心有不甘,權許雷在面對許陽時,總是下意識地選擇最強勢的態度面對,使他們兩位正副隊長,經過了十五個月的磨合,依然尿不到一個壺裡。
還有燕破岳,雖然能在他面前嬉笑怒罵沒個正形,但權許雷就是能感覺到,在他們中間,有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無形隔膜,讓他們無法真正親密起來。在燕破岳的內心深處,有著一塊只會留給郭嵩然的位置,權許雷真的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用多少時間,才能在那塊只屬於郭嵩然的領域,插上自己的旗幟。
「別光說我,那你呢?」
「當然是不甘心,」新任指導員在這個問題上,倒是夠光棍,「但是不甘心又能怎麼著,和一個躺在病床上,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對手去爭風吃醋?這樣做,只會讓大家覺得我心胸狹窄,連個活死人都不肯放過。」
權許雷心中再鬱悶難解,聽到這裡依然是啞然失笑,一個人倒霉時,如果能遇到一個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就不會那麼難過了。這個道理,真是屢試不爽,萬用萬靈。
「再說了,就算他沒有躺在病床上成為植物人,我也沒有任何機會。」
新任指導員自然是能猜到權許雷心中的想法,他聳著肩膀,洒然道:「郭嵩然是很優秀,但他至少還是一個正常範疇級的對手,如果不是『始皇』特戰小隊這些兵王,本身就一個個桀驁不馴,你又不太擅長和人推心置腹,否則真的可能會成功;可是再看看我的對手,左手拎機關槍,右手拿博士帽,能文能武能屈能伸,有這麼一個太過強勢耀眼的大神坐鎮,任何一個繼任者都只能淪落成綠葉,反正怎麼掙扎都是必輸無疑,我為什麼還要和自己較勁?」
新任指導員說得坦然,臉上卻依然露出了一絲遺憾。
誰不想在一支雖然剛剛成立不久,卻註定會在中國特種作戰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最精銳部隊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無論是在戰爭歲月還是和平年代,這對一個指揮官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最大榮譽。
一開始新任指導員真的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他甚至有著將「特種部隊首位博士指導員」拉下神壇、用這位前輩的肩膀抬起自己的野心。
可是當他拿到趙志剛留下的訓練計劃書時,只是翻了幾頁,他就被震驚了。爭不過,爭不過,他真的爭不過。
在訓練計劃書里,趙志剛將每一個士兵的身高、體重、血型、性格特點、家庭成員結構都記錄在案,並對他們的職業走向進行了綜合分析,最終組出二十七對最容易產生默契的搭檔名單。
這份訓練計劃,至今已經有了十五個月的時間,就是在十五個月前,趙志剛就用他的智慧以及數字分析,看穿了層層迷霧,鎖定了「始皇」小隊最終成員名單和搭檔組合。這其中,沒有一絲誤差。
千萬不要以為這很容易。別忘了,「始皇」特戰小隊每隔三個月就會有一次內部淘汰,會有三名綜合成績最差的士兵離開「始皇」特戰小隊,而夜鷹突擊隊成績最好的三名隊員,則會順利進階,頂替他們的位置。如果被淘汰者知恥而後勇,奮發圖強,等到下一次淘汰戰時,只要他們能衝進夜鷹突擊隊訓練成績前三甲,他們依然可以返回「始皇」特戰小隊。
十五個月,五次內部淘汰,從道理上來說,誰也不敢確定有哪些人最終會留下、有哪些人會被真正淘汰。
可是趙志剛,他硬生生用數據管理把最終的結果推測出來了!他甚至推測出了未來五次內部淘汰,會有哪些人被淘汰卻能重新返回、有哪些人在被淘汰後就再無重新回歸的可能,一次次、一回回,每一個名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把趙志剛推測的名單和「始皇」特戰小隊真正的訓練日誌放在一起,就可以看到,這兩者仿佛經過上帝之手的配對,幾乎沒有一絲偏差。
面對這樣一個其智若妖的大神級前輩,現任指導員除了苦笑著放棄競爭,老老實實當好後娘之外,他還能怎麼做?!
就是因為能放穩心態擺正立場,跑龍套般的指導員在「始皇」特戰小隊的受歡迎程度,反而比權許雷還要高那麼一兩分。其實不只是新任指導員,就連權許雷都受到趙志剛留下的諸多影響。
比如這次行動任務,就是他們根據趙志剛留下的計劃書,精心挑選出來的。這也是趙志剛在陷入沉睡前,給「始皇」特戰小隊留下的最後一份禮物。
「我的大神前輩認為,一支訓練有素、值得信賴的特種部隊,從氣質和行事手段上來看,應該是一群習慣與黑暗為伍的刺客。潛伏,滲透,偵察,直至捕捉到破綻,再驟然發力,打出致命一擊,一擊之後立刻遠遁,絕不給敵人反擊的機會。如若無法找到合適戰機,選擇撤退,保存自己,也是一種勝利。」
趙志剛在第一次淘汰戰時,他用一封信,展開了一場賭上雙方國家與民族命運的大戰略對決,他逼得「始皇」特戰小隊爆發出最瘋狂鬥志。就是在這場淘汰賽時,他讓「始皇」特戰小隊,擁有了一往無前的殺氣。
當真正的戰爭來臨,站到了國家與民族命運的臨界點,「始皇」特戰小隊的軍人,真的會像演習中一樣,以燃燒生命為代價,打出破釜沉舟與敵皆亡的最燦爛進攻。
而這最後一次考核,趙志剛要教會「始皇」特戰小隊成員的,卻是放棄。
並不是哪一場行動都會影響到整個國家與民族命運,並不是哪一場行動都重要得無可放棄。身為「始皇」特戰小隊的戰地指揮官,四名班長,他們必須學會審時度勢,絕不能因為一時頭腦發熱,就在沒有必要拼死一戰的任務中冒險進擊,讓「始皇」特戰隊小隊付出原本沒有必要付出的代價。
美國軍人,在身陷絕境無法突圍時,可以選擇投降,當美國政府用交換俘虜或者其他方式,把這些在戰場上盡了力最終投降的士兵換回來,這些士兵在重新踏上自己國家土地的時候,會得到英雄回歸式的對待,而且他們的確會被美國公民視為英雄。
而在中國,歷來有文死諫武死戰的傳統。在中國人的意識中,軍人到了戰場上就應該有著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覺悟,身為一名職業軍人,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發光榮彈,寧死不做俘虜,這似乎已經不是一種英雄氣概勃發的產物,而成為這個職業的基本道德。
趙志剛無法改變這種傳統思想,但是他至少要讓「始皇」特戰小隊在面對無法順利完成又無關大局的任務時,可以選擇撤退以保存實力!
也就是因為這樣,權許雷和新任指導員為始「皇特」戰小隊挑選的首戰目標,都沒有和特種部隊一較長短的實力,似乎可以手到擒來,但是這些混跡江湖,早就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的人,卻有著小人物式的狡猾和與之相匹配的生存伎倆。
「始皇」特戰小隊以班為單位,分開行動,他們是獅子撲兔,竭盡全力,但是兔子也可以狡兔三窟,讓你撲朔迷離有勁也沒地方使!
面對這種狡猾得要命,早就在和緝毒公安的「鬥智鬥勇」中積累下大量反偵察經驗的老江湖,「始皇」特戰小隊千里奔襲,無地利缺人和,想要在一天時間內找到對方漏洞實施行動,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是「始皇」特戰小隊的第一次真正軍事行動,也是趙志剛設置的最後一次考核。考核的目標,就是四名軍事骨幹級的班長。如果他們無法克制自己對建功立業的渴望,選擇了不必要的冒險或者武力強攻,無論他們在這個過程中表現有多麼精彩,他們最後都會被淘汰出局。哪怕是淘汰班長,即便會在相當長時間內對「始皇」特戰小隊戰鬥力形成影響,也絕不能姑息妥協。
新任指導員打開了趙志剛留下的工作筆記本,翻到了最後一頁,把它遞給了權許雷。權許雷接過來,在工作筆記的最後一頁寫著這樣一段話:我預計,除了三班會因為燕破岳找到解決目標的方法,另外三個班,他們的班長深思熟慮後,都會選擇放棄。該拼命的時候能拼命,該放棄的時候能放棄,有勇有謀,到了這個時候,「始皇」特戰小隊才算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特種部隊,可以讓他們去面對真正的敵人,肩負起保家衛國的重任了。
新任指導員輕聲道:「老權,在三個月前,我就已經向上級遞交了轉職申請,並且已經得到批准,調令這幾天就會下來。」
權許雷霍然轉頭,望著這個和他一起調入「始皇」特戰小隊,已經一起工作了一年零三個月的搭檔,權許雷臉上的驚詫慢慢變成了理解與同情。
「始皇」特戰小隊有趙志剛這位指導員,是他們所有人的幸運,但是對趙志剛的繼任者來說,卻是最大的不幸。
趙志剛在醫院裡已經整整躺了十五個月,一直沉睡不醒,但是「始皇」特戰小隊走出的每一步,依然有著趙志剛的影子。他的繼任者接受也好,排斥也罷,都無法跳出趙志剛精心布置的計劃,幾次三番的對抗都以慘敗告終,最後只能捏著鼻子按照趙志剛制訂的計劃,一步步去推進「始皇」特戰小隊的訓練與考核。
如果只是庸庸碌碌之輩,還能樂得偷懶享清閒;如果是生性好強,想要在「始皇」特戰小隊建功立業的強者,就會被趙志剛留下的這些東西勒得透不過氣來。被一個躺在醫院病床上,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前輩牽著鼻子行動,這種「死諸葛嚇跑活司馬」的滋味,絕不好受!
「我其實早就想走了,但我就是不服氣,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這麼神。」
新任也即將卸任的指導員,臉上既有發自內心的尊敬,又有成為綠葉的蕭瑟。他站起來長長地舒展著身體,似乎借著這個動作,將一直壓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的什麼東西給放開了,連帶著他的聲音都輕快起來:「結果就是,他真的很神,不服不行。」
這位和自己一起進入「始皇」特戰小隊的指導員,像是這十五個月以來第一次有心情開玩笑吧,趙志剛給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我也是夠倒霉的,也不探探水深水淺,就一頭硬撞進來,撞得頭破血流,可是等到第三位指導員走馬上任,有了我這個失敗者做緩衝,趙志剛對他的影響就會小上很多,老權你說,這算不算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這個問題,權許雷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指導員卻已經自我開導起來:「他大概一開始,就抱著補償我這個接任者的想法,工作筆記中的內容,詳細得幾乎成了課堂講義,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明白他的神,是因為他把統籌學、行為心理學、生理學、項目管理學這些學科全部讀懂吃透,建立了一套屬於他自己的人才評估、團隊優化組合公式,雖然我是個函授生、只學了一點皮毛,在將來的路上,也會受益匪淺。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又是特別幸運,我和他算是扯平了。」
指導員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收集起來,放進了一隻碩大的行軍背囊中,他明天就要離開了。
權許雷沒有去質問,也沒有去挽留,在這一年多時間裡,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這位搭檔在「始皇」特戰小隊被磨掉了銳氣,他必須離開這裡,才可能重新振作起來。
權許雷只是對指導員伸出了右手,兩隻同樣有力的大手,在空中緊緊握到了一起,指導員輕聲道:「抱歉,我要中途退場了。在新指導員接任之前,你一定要板好那張招牌式的撲克臉,盯住那幫小子,尤其是要盯住燕破岳,那小子是屬猴子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果實在精力不夠,就找艾千雪幫忙。她可是能揪著燕破岳的耳朵,把已經打紅眼的燕破岳硬從演習場上揪下來的強人。歸根結底,燕破岳是吃軟不吃硬,你得先成為他的良師益友,再成為他的上司。這一點上,你做得還不錯。」
權許雷用力點頭,在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指導員的每一句叮囑都深深記在心裡,絕不能忘記。
「我已經把手中的文件檔案全部分類歸整,放進了檔案櫃裡,下一任指導員,只需要對著清單,就能找到需要的任何資料。我還寫了一份工作筆記,就在辦公桌中間的抽屜里,我雖然沒有趙志剛那麼神,但是用十五個月時間總結出來的東西,對下任指導員總還能起到點建議作用。」
指導員對著權許雷道:「老權,你走運了,他們是一群能讓任何指揮官為之驕傲的好兵。」
權許雷用力點頭。
「還有,」指導員輕聲道,「沒有性格,只知道服從命令的士兵,用起來是很順手,但是在衝擊世界巔峰的道路上,他們遲早會被最殘酷的強者競爭所淘汰。如果你想讓『始皇』特戰小隊有資格和世界老牌特種勁旅一較長短,你就必須讓自己真正喜歡燕破岳。他的缺點和優點同樣鮮明,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前方才有無限的發展可能。你要監督他、引導他,但不要束縛他……這可是我用了十五個月時間才從趙志剛身上學到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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