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能夠找到這點蠟燭了。」
把宋昊然帶入了這家海邊公寓之後,洛邱指著茶几上豎立起來的蠟燭,頗為無奈。
「確實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怪天氣。」宋昊然坐了下來,看著蠟燭那橙紅色的火光,「甚至連通信設備都受到了破壞。」
他搖搖頭,「這種事情,大概就是電影裡面才會出現的吧。」
洛邱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總不能說自己忽然手癢,所以為這個城市帶來了一場天災吧。
「對了,你女朋友呢?」宋昊然此時看著四周。
他這是第四次與洛邱相見了,前面三次都能夠看見那與他形影不離的女孩。
洛邱倒來了一杯檸檬水,隨口道:「今天是累了,所以早了點休息。」
「哦,那就讓她多休息會。」宋昊然似乎並不介意……倒不如說,他的神情讓他看起來,覺得此時沒有第三者在場,更加的合乎心意。
他看著洛邱道:「我這次過來,我想你也許已經猜到一點什麼了吧?」
洛邱點了點頭。
宋昊然直接道:「那我也拐彎抹角了。這份是我從醫院得到的檢驗報告。我全程盯著的,慶幸的是結果在這場暴風雨之前就已經出來,不然恐怕還要多等一些時間。」
說到這裡,宋昊然微微一笑道:「看來這是天意,天意讓我能夠在今日處理好這件事情。」
洛邱從宋昊然手上接過檢驗的文件,仔細地看了起來,沒有回話。宋昊然則是靜靜等待著,他知道不管是誰,面對這樣的結果,都需要一點消化的時間。
良久,洛邱緩緩地吁了口氣,「看來我爺爺確實是宋天蔭沒錯。宋先生,謝謝你給我帶來這個消息。」
宋昊然卻哈哈笑道:「宋先生?你應該改口了,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叔叔,而且還是正牌的叔叔。」
洛邱卻想了一會兒,看著宋昊然,冷不丁道:「我需要一點時間。」
即便是任紫玲,經過這麼多年,洛邱也沒有喊出一句『媽』出來,更何況宋昊然。
宋昊然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侄子所謂的『一點時間』恐怕要許久許久許久,只當作他不過是一時習慣不了,過後就好,因此也沒有多在意。
在異國的街頭,突然碰見了陌生的國人,幾番巧合之後才發現原來雙方是失散了許久的親人,換做是他宋昊然本人,一時三刻也接受不來。
但沒有關係——宋昊然相信,今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宋家這個遺落在外邊的血脈,認祖歸宗。
「先不說這些。」宋昊然點了點頭,接著正色道:「洛邱,你這次來這邊旅遊,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你需要我去什麼地方嗎?」洛邱想了會兒後問道。
宋昊然笑了笑道:「不愧是我宋家人,就是聰明的孩子。那我就開門見山吧,我父親想要親自見你一見,但他不方便出門,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跟我走一趟。」
宋昊然看著洛邱的神情,緩慢並且小心:「當然,並不是我們要求你怎樣,而是作為後輩,去見你的長輩,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我,也很希望你能夠走著一趟。你放心,如果簽證之類的時間不夠的話,我可以幫你處理好……對了,你爸不是還有一個續弦嗎?方便的話,我也可以派人去她接過來。」
洛邱搖了搖頭,忽然道:「這件事情,我暫時不想讓她知道。」
宋昊然沒有多問什麼——他是一個受到宋天佑很傳統教育而長大的人。
宋天佑作為舊時代打拼出來的梟雄式人物,舊時代該有的一些觀念,一點也不少。
比如說,家裡男人的話說了算。
而洛邱這一脈如今就只有他一個男丁,那麼他的這一房,他洛邱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
事實上,宋天蔭作為宋天佑的親生大哥,在宋家來說,就屬於長房,而洛邱也算是宋家的嫡孫了。對於宋家這種曾經的大家族來說,禮法方面的事情尤為的講究。
一個長房男丁的話,自然比一個長房側室的意見來得更加的重要。
所以,宋昊然直接便點頭道:「可以,這事情可以聽你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動身?」
洛邱卻微皺眉,「宋先生,在哪之前,你是否還有些事情應該告訴我的?比如說你的來歷之類……一個正常做生意的人,應該沒有那種身手的吧,在劇院的時候。」
宋昊然並不意外洛邱會有這樣的疑惑……或許說,正因為洛邱有這樣的疑惑,才讓他感覺到正常——不然,這小伙子的淡定從容,近乎妖怪了。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說太多的事情。」宋昊然沉默半響:「不過,你有知道一切的資格,但我想這將會通過我父親親口告訴你更為的合適。」
洛邱目無表情。
宋昊然知道沒有這麼容易打發過去——雖說老爹說了,一定要把人帶回去,可宋昊然自然不喜歡通過暴力的方式,畢竟這是一家血脈的親人,從最開始就沒有好印象的話,日後想要改善關係,會更加麻煩一些。
「這麼說吧。」宋昊然決定提前透露一些信息,「我們不是做正當生意的。但是你放心,父親他還是很有原則的,我們的生意雖然廣泛,但從來沒有碰過祖國任何的東西。我們賺的也是外國佬的錢。」
洛邱點了點頭。
宋昊然此時連忙道:「不過你放心,這一路上,你是絕對不會碰到任何危險的……或者說,只要在南美這一帶,我們要全力以赴地保護一個人的話,他就一定死不了。」
「我想要考慮一下。」洛邱很久之後才給出了回答。
這個答案似乎也沒有超出宋昊然的意料。他十分清楚過猶不及的道理,當下便十分果斷地站起身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明天通訊應該能夠恢復的。我會等你的答覆,在那之後,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裡。」
「我送你吧。」洛邱點了點頭。
宋昊然很快就離開了海邊公園,小時在昏暗的海邊小道上。此時的洛邱才緩緩地關了門,然後走入了公寓當中。
蠟燭才燃燒到了一半不到,而站在燭光之前的洛邱,身體卻像是虛幻般,屋外一陣的海風吹來,『他』便散落成為了細微的塵埃,消失不見。
這不過是一具臨時製造出來的分身——老闆的本體,還在俱樂部當中。
……
書房內,洛老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很多時候睜開眼的第一個瞬間,都能夠看見優夜的臉,這讓他有種舒適的感覺。
女僕小姐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面蓋著黑色的布——她看著自己的主人,「宋先生已經離開了嗎?」
「嗯,走了。」洛邱點了點頭:「還好之前就在公寓那邊留了一個臨時的幻影分身。」
優夜微笑道:「看來宋先生他們終於知道答案了。」
洛邱輕聲道:「已經很快了。我估計要等個一兩天的……東西找到了嗎?」
優夜把托盤放到了洛邱的面前,然後把上面的黑布掀開,這上面一共放著三種不同的東西。
一頂頭冠,由某種金屬打造,外形是橄欖枝葉所編織而成的式樣。
第二件則是一枚銀色的戒指。
而最後一眼,則是一個透明的黑色水晶瓶子。
洛老闆把這頂橄欖枝頭冠拿入手中把弄著,同時關於這頂頭冠的資料也直接浮現在他的意識當中。
此為:福音法冠。
至於戒指則是一枚能夠賦予普通人也能夠使用魔法能力的道具,名字也相當的簡單:祝福之戒。
這種祝福無法給予人如同被幸運女神眷顧一樣的運氣,但是能夠讓人精神振奮,減輕痛楚,以及祛除一點小病小痛,同時給人積極向上,樂觀以及仁慈。
當然,祝福戒指其效果的真正來源是,它能夠給予普通人一種強力的心理暗示,通過激發人本身的一些潛力,來小幅度地提升一個人的精神和體力。
至於黑色的水晶瓶子,其實就是用來收集和保存靈魂用的器皿——類似於洛老闆曾經贈予給暴君尼祿的那個盒子。
看著眼前這三件套,洛老闆忽然笑了笑道:「要不改個名字?」
女僕小姐輕聲道:「主人賜名。」
洛老闆某種惡趣味一閃而過,便開口道:「就神棍套裝好了。」
「嗯,就叫這個名字吧。」女僕小姐依然優雅。
洛老闆大為的無趣,搖搖頭道:「既然這是福音法冠,這戒指和瓶子也是輔助用的,那就叫做『福音套裝』好了……等會,你把它們送到巴基的手上,然後指導一下他怎麼用吧。」
「了解。」女僕小姐點了點頭。
洛老闆此時看著優夜,冷不丁道:「我將會單獨離開一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將會暫時賦予你和我等同的權限。如果有生意上門的話,你就自己拿主意好了。」
女僕小姐點了點頭,對於主人的吩咐無條件執行。
洛邱卻道:「既然是你自己拿主意,那就按照你的喜好來。我這次算是偷懶了……不過,我希望等我回來之後,能夠看到一些你的傑作。」
「不需要帶上優夜嗎?」女僕小姐卻忽然輕聲問道。
「這次之後,看看哪個黑魂的休假快到了,就喚醒過來吧。」老闆沉默片刻,「目前的話,唯獨你出手去輔助巴基,我才是最放心的。」
「我明白了。」優夜點點頭,「那麼,我出去了,主人。」
「等下。」
女僕小姐轉過身來。
老闆輕聲道:「就算我不在,也要記得準時吃飯,品嘗不同的味道,記在心底裡面。等我回來的時候,再告訴我。」
「嗯!」
終於等優夜離開的書房,洛邱才自言自語。
「跟隨上任數百年的時間,無論是見識和學識都遠超於我……那麼,當你不用再顧忌限制的時候,可以自己給自己拿主意的時候……」
「高舉自由之旗的聖女……」
他似在期待著什麼……沉思著。
……
……
卡羅琳蜷縮在了沙發的角落處,身上披著的是阿諾找來的一張毯子。
電力依然還沒有恢復,通許系統依然受阻礙,即便是電視劇也無法觀看,而阿諾找來的一台老式的收音機也唯獨只有雜音。
沒有白熾燈的燈光,僅有蠟燭的燭光,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哪個現代文明還沒有出現的時代。
只有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
「吃豆子嗎?」
昏暗中傳來了阿諾的聲音,卡羅琳能夠看見一抹移動的模糊人影——這個情況下,顯然是無法叫外賣的,至於自己動手進行烹煮那就更加不可能。
所以阿諾在弄的是一些罐頭食品。
「謝謝。」
阿諾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上捧著兩盤子。卡羅琳接過其中一盤,興許是太累的原因——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她其實一直沒有進食,此時早就飢腸轆轆。
這種廉價的豆子罐頭,意外地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你……你真的想不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吃著吃著,阿諾便遲疑著朝卡羅琳看來——在這之前,卡羅琳已經簡單地說了一下早上她逃出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卡羅琳放下了勺子,搖搖頭:「真的不記得了。我一醒過來,就看見利維亞坐在凳子上,身上全都是鮮血。我當時……當時很害怕,手上不知道為什麼還拿著染血的刀。」
說著,卡羅琳神色複雜地朝著阿諾看來。
阿諾唯有苦笑著低頭,幽幽地道:「警察不知道怎麼想,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相信你的。」
「為什麼?」卡羅琳冷不丁問道。
阿諾嘆氣道:「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海利到底是一個怎麼壞的傢伙。知道嗎?我的母親,心臟不好,我們都知道。但是海利還是把她氣的心臟病發……葬禮那天,他還在和一群人在吸食海—洛—因,沒有出現。」
卡羅琳愣了愣,她很清晰地看見阿諾那眼裡面蘊含的一股憎恨。
如果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的話,對於海利,阿諾的憎恨也不無理由——比如這次,她不就是誤認了兩人,然後差點用西餐到刺入阿諾的身體。
從小到大……他或許沒少碰到這種為海利頂罪的事情的吧?
「你……你能找找到他嗎?海利?」
阿諾搖搖頭:「我從來不會主動去找他的,尤其是前段時間,他從監獄放出來之後,我們就基本上沒有聯繫……除了那次他上來我家找我之外。」
阿諾忽然冷笑一聲:「我當時還以為這個人在監獄裡面或許有了一些悔意什麼的,沒想到他是來找我借錢的……你知道他借錢為了什麼嗎?為了買禮物去哄一個女人開心,理由是,他想要把這個女人搶到手上——對,那女人是他對頭的女朋友。」
卡羅琳搖搖頭……像阿諾口中像是海利這樣的人,她其實見過很多,貧民區裡面的,或者是外邊世界的。
男人背地裡的骯髒,永遠是無法想像得到的。
「他平常有常去什麼地方嗎?」卡羅琳追問起來。
「我不清楚。」阿諾搖搖頭,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對了,你之前襲擊我的時候說什麼……還搶了你的錢?你丟了多少?急需要用嗎?可以的話,我這邊還有一點積蓄,我可以……」
「不用了。」卡羅琳搖搖頭。
那張銀行卡的財富,像阿諾這種清貧的學生,怎麼可能有能力償還?
「你不應該帶這麼多現金出門的。」阿諾嘆了口氣。
卡羅琳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帶了多少?」
阿諾愕然道:「不多嗎?可是我看你當時十分的激動,我想數目應該也不少吧?」
卡羅琳別過臉去:「沒什麼,就是一張銀行卡而已。」
阿諾卻鬆口氣道:「銀行卡?那好吧,你去掛失吧?再說,他就算拿走了你的卡,也沒有用啊,他不可能知道密碼的吧?」
正常情況下是……然而關鍵的是,這張從那位神秘商人手中得到的銀行卡,上面原來就寫著密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