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得償所願
「本來，我是沒打算救你的。」
小艾的這句話，說得有幾分驚悚感，短短几個字便讓人不寒而慄。
關鍵她還笑了一下，那個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叫做自嘲。
仿佛進去救了人，反而是一件讓她覺得可笑的事情似的。
這讓簡尤忍不住警惕起來，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深深地望著對面的小艾。
似乎是察覺到簡尤的緊繃，小艾又笑了一下，這一下笑得挺輕鬆:
「放鬆點，我都救你出來了，肯定不會又反悔的。」
簡尤一錯不錯地盯著霍小艾，對小艾所說的話無動於衷，她凝了凝神，問：「那你想怎樣？」
「這裡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以前跟一個姐妹合租在這，現在姐妹搬走了，房租也沒到期。」
小艾沒聽到簡尤的話似的，自顧自地說著。
這竟然是個出租屋，簡尤驚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對她來說這裡是出租屋還是賓館都沒什麼關係。
「所以呢？」
簡尤壓下心裡的警惕，努力擺出一臉淡然的面容，她聲音依舊很乾燥，說一個字都要感受著嗓子撕裂的感覺。
「要不是宋文無跑了進去，我才不會管你。」
小艾低低地說，瞬間又把話題轉移回來了，她眼睛很圓很大，但有些麻木。
簡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霍小艾顯然也沒打算讓簡尤有所回應，她掃了簡尤一眼，站起來說：
「其實，要燒掉何冬臨實驗室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哥，是他讓我去燒的，我沒辦法不去，你懂嗎？」
她倏地一下扭過頭來盯著簡尤，似乎在等簡尤點頭。
但簡尤依舊冷冰冰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她也不在意地又收回了視線。
「不懂也沒關係，但我哥這個人啊，疑心病太重，可能是因為他總是給別人背地裡搞陰招，所以也很警惕別人搞陰招，覺得誰都是他那樣的。」
「他儘管知道了何冬臨這個人已經構不成什麼傷害了，溫教授的實驗室也要因為沒有資金而倒閉了。」
「但他絲毫不介意再推一把，給這個實驗室加上一把小火，促進它的倒閉，所以他讓我來燒。」
霍小艾輕聲細語地說著，面色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怎麼都讓人覺得心驚肉跳，又讓人膽寒。
簡尤似乎意識到什麼，嚯地一下抬眼盯著對面的小艾看。
小艾這個時候眼底已經蓄滿了眼淚，她不知道看著哪裡，有些慌張似的。
「所以你……背叛了你的哥哥？」
簡尤覺得有些震驚，她把那些文件救了出來，不就代表著實驗室燒掉的，不過只是一個空殼而已，靈魂已經被她全部搶救出來了。
霍小艾嘴邊爬上一抹苦澀，她一下子背對了簡尤，不知道在想什麼，聲音都跟著有些飄忽：
「我不想殺人……更不想害死宋文無。」
「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也猜到了你跟何冬臨的決裂只是掩人耳目而已，更知道你們實驗室在準備著什麼。」
霍小艾不蠢，能讓簡尤奮身撲進去搶救的，肯定是可以把她哥哥狠狠打擊一番的東西，不然簡尤何必拼命去救？
也就因為簡尤拼命去救了，那麼就代表著，她和何冬臨的關係其實並不僵硬，一切都是騙人的。
簡尤表情有些維持不住了，她張了張口打算反駁，被小艾一揮手給攔了下來：
「別急著反駁我，因為沒用，我已經認定了。」
「不過沒關係，我不想摻合你們和我哥的戰爭，他贏也好，輸也好，我都沒關係，只要你們今天被我救出來的事情不要被他發現，那麼我都無所謂。」
霍小艾垂了垂眼，遮住的是一絲惶恐，兩個人陷入一片靜默之中，忽然，她又抬了眼睛：
「要不是為了宋文無，我只要把你放出來然後趁你暈了把文件搶走就好了。」
當時的確很混亂，簡尤撲進了火場之後，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實驗室的門居然是開著的。
她來不及細想便撲了進去，把東西都找到之後趕緊離開現場，下意識地不想火燒到裡面去，於是把門關上了。
就在她準備下樓的時候，出入口被火海堵了，那個時候，消防隊剛剛來到沒多久，灑的水滅暫時還沒滅到三樓的火。
於是她躲到了實驗室對面的屋子裡的洗手間去了，一直躲到暈了之後宋文無出現叫她，之後的事情簡尤也沒有了記憶。
而事實是，宋文無背著她正準備走的時候，實驗室忽然一個爆炸，把他震的頭暈目眩，根本站都站不穩，眼花繚亂的連門口在哪都看不清楚。
最後他是被霍小艾給帶出來的，小艾特意帶他們走的後門，她放火的時候是留了一條後路的。
簡尤深深地看霍小艾一眼，沒有回應她的這句話，而是問：
「你確定要瞞著霍琅？
你要知道，他要是被何冬臨打敗了，你家可能不會很好過。」
畢竟到時候，如今給霍琅的資源和金錢，都不再復現。
「能打敗再說吧，」霍小艾很有自信地笑，「我哥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他就算公平競爭也不一定會輸給那個何冬臨。」
簡尤定定地看著霍小艾，忽然明白，霍小艾或許根本不知道當初霍琅在A市對何冬臨做了什麼手腳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別這樣看著我，我跟我哥的感情其實……算不得很好。」
霍小艾坐在簡尤的旁邊，笑嘻嘻地說，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說一件傷心事。
現在的霍小艾打扮正常了很多，沒有誇張濃煙的妝容，奔放性感的著裝，但就算再簡單的T恤，也蓋不住她的好身材。
她到底氣質還是嫵媚的，只不過現在將那氣質生生用樸素掩蓋了。
簡尤側過臉，道：
「雖然很感激你救了我們，但是我跟你哥是有仇的，所以我們也不適合走得太近，就這樣吧。」
一口氣說完這句話費了簡尤多大的力氣，她喘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說完，然後冷著臉站起身來。
「我救你又不是為了你，為了宋文無而已，」她低低地笑，看見簡尤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她便補充，「或許你不喜歡他，但是我很喜歡啊。」
「他好像是……第一個沒有把我當那種女人看的人。」
霍小艾語調里太多感慨。
簡尤頓了一下，她沒有打算繼續跟霍小艾聊下去，於是往門外走，但還沒走出門口，咚地一下便撞到了拐角進來的人。
還沒等她看清楚是誰，下一秒便感覺到一雙手按在她的後腦勺的位置，心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咚咚咚地跳，很大聲。
「有沒有事？
！」
還沒等她緩一口氣，那人便又鬆開了她，上上下下地把她檢查了一番，爾後才盯著她的眼睛看。
簡尤看著眼前的何冬臨，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隨後她看見站在何冬臨身後的宋文無，便知道了，應該是宋文無把何冬臨帶來的。
「沒……」她開口說了一個字，何冬臨的眉頭便鎖了起來。
他忍不住問：「沒去醫院？」
「……」簡尤頓了頓，「沒。」
他臉色頓時就肅了一下，抬手親自給她擦擦臉上的黑灰，但越抹越黑，怎麼擦都是一個花臉貓。
不知道是什麼情緒，他忽地笑了出來，似乎覺得很愉悅似的，他又用力擦了一把：
「太醜了。」
「……」簡尤面無表情地瞪著他，他毫無所覺似的繼續笑笑。
「我——」她要說話，被他打斷：
「噓，別說話了，傷嗓子。」
明明他的嗓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真的就沒有繼續說話了，只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用手指了指他的嗓子，露一個疑惑的表情。
何冬臨似乎看懂了似的，笑著說：「這幾天天氣乾燥，喝水少了，所以嗓子啞了，沒什麼事。」
簡尤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又說不出來，於是便閉了嘴不說話了。
「走，去醫院。」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簡尤的手，正打算往外走，這個時候才發覺到站在臥室里一直看著他的霍小艾。
他呼吸頓了一下，眼睛眯了眯，沒說話，繼續離開。
「喂，你的文件不要了？」
宋文無冷漠著一張臉，把文件遞過去。
何冬臨好像這個時候才記得有這麼一份東西，接過來的時候多看了宋文無一眼，由衷地說：
「謝謝。」
宋文無苦笑了一下：「客氣什麼。」
看著兩個人牽著手離開，霍小艾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宋文無，忍不住笑了：
「不太好受吧，其實他們關係很好哦。」
宋文無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但還是沒說話，只是視線投過去的地方還是他們離開的方向。
「其實他們早就和好了，只是連你也瞞著而已，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覺，不好受吧？」
宋文無卻讓人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鬆散隨意，他放開了似的伸了一個懶腰，道：
「我一開始讓何冬臨跟簡尤結婚，為的不就是這一幕嗎？
這不叫為他人作嫁衣裳，這叫得償所願。」
「不懂的是你。」
宋文無說完，也離開了，留下呆愣的霍小艾靜靜地站在原地，迷茫、無措、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