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他沒有女朋友

  簡尤卻不蠢，她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她第二天的晚上，又再次來到這個火鍋店，只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明目張胆。

  她找人問了他們員工宿舍的所在，員工對此有些警惕，當她找了個藉口，就說找男朋友的。

  於是倒也打聽到了員工宿舍的位置，只是她沒想到環境會這麼差。

  站在員工宿舍的樓下，這棟樓幾乎是被其它樓房包圍著，隱藏在一個陰暗逼仄的中間。

  路面坑窪不平，入口就是一個小門，不用門鎖隨便都可以進。

  她琢磨著滿滿走上去，偶爾會遇到穿著火鍋店服裝的男女下樓，應該是上班去的。

  他們看見她沒什麼反應，顯然這棟樓不是只有火鍋店員工住的，應該只是占了其中一兩層。

  簡尤按照下來的人推斷，找到了火鍋店員工占領的那一層，一眼看過去，第一感受就是亂。

  走廊里堆滿了不知裝了什麼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亂擺亂放的鞋子盆子，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男人就穿著四角褲再走廊里走動，瞥見簡尤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為他們不認識她。

  也有女性住在這邊，但是穿著還算正常，對那些赤身裸體的男人並不大驚小怪，明顯習慣了。

  簡尤壓眉拉著一個女孩，問：「你好，請問認識一個叫何冬臨的嗎？」

  被簡尤拉著的女孩眨了眨眼，仔仔細細地打量簡尤上下，才慢吞吞地說：

  「你說小何？」

  簡尤目光驀地一亮，像有燭光在跳動，「對！」

  女孩又深深地看簡尤一眼，有些警惕：「你跟他什麼關係？

  男女朋友關係？」

  「……」簡尤沉吟了一會，謹慎地開口，「差不多。」

  女孩頓時變了臉色，「好啊，他個死渣男，到處玩弄女生感情，算是被我逮到了！」

  她說著，怒氣沖沖地把簡尤一拽，往其中一個房門闖去，出來看見情況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簡尤卻是懵了，什麼情況？

  但是那個女孩卻十分風風火火，正準備毫不客氣地拍門，那門自己就打開了。

  「咦？」

  胡蘿蔔吃了一驚，看見簡尤之後更吃驚了，又看向那個女孩，「小湖，怎麼了？」

  「起開，別擋道！」

  小湖很利索地推開胡蘿蔔，然後拽著簡尤便闖了進去。

  簡尤還懵著，便看見坐在桌前面對著她們，垂著眼看向手裡的手機的何冬臨。

  今天的太陽很大，似乎為了彌補前幾天的狂風暴雪，今天的太陽也很暖。

  從窗戶里灑進來，灑滿了一屋子，何冬臨就這樣乾脆地沐浴在陽光之下，吊兒郎當地垂著眼。

  他戴著耳機，似乎聽不到什麼聲響，很沉迷地盯著手裡的手機看。

  簡尤太久沒見過他了，他臉上沒什麼變化，一如既往的乾淨，身上穿著一件火鍋店的衣服。

  一件黑色印著logo的T恤，他的肩膀很寬，完美地撐起了T恤，很合身。

  他瘦了一大截，整個人卻更佳冷清了，似乎是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他緩慢地抬起眼睛來。

  在掃到簡尤的一瞬間，他微不可查地一停頓，復而又轉過頭去看向氣憤的小湖。

  「怎麼了？」

  他笑問。

  簡尤被他這一掃，傷透了，他無視了她，看著更像跟那個小湖有什麼關係。

  「你說你沒有女朋友的！」

  小湖都快氣哭了，她在這邊打工這麼久，就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何冬臨一來她就看上了，還有其他幾個女的跟她搶，但是昨天她卻跟何冬臨有了突破性進展。

  昨天在火鍋店，何冬臨上夜班，正在後面的小巷子洗碗，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急沖沖地闖了回來後廚。

  他跑進了雜物間，正巧那個時候她在那裡拿東西，被他一撞，險些摔了。

  她要尖叫出聲的時候，被他硬生生捂了嘴巴。

  那個時候，是她和他距離最近的時候，她一抬眼甚至能看見他清澈的褐色眼睛。

  他很快鬆開了她，似乎有什麼很著急的時候，他表情很複雜，她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遲疑和難過還有著急。

  「你幹嘛？」

  她問他。

  但是他卻噓了她一聲，低聲道：「配合一下，不要出聲。」

  那樣子，就好像很刺激地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這讓小湖很興奮，仿佛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秘密。

  關係更近一步了。

  她便得寸進尺地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出聲。」

  那個時候，她能看見眼前的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幾乎無法捕捉的無奈，莫名的，她很愛看他這樣的表情。

  仿佛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屈就一樣。

  果然，他開口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她的話，只是說：「不要問太奇怪的。」

  小湖興高采烈，哪裡還會問太奇怪了，她便急沖沖地問：「你有女朋友嗎？

  這不算太奇怪的問題吧？」

  何冬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複雜，似乎看著她，但又不是在看著她，仿佛只是透過她在看著別人似的。

  忽然，後廚的位置響起一道女聲：「胡蘿蔔。」

  他們都聽到了，小湖明顯地看見何冬臨穩定的情緒慌亂了一瞬間，他極快地回了回頭。

  看見沒有人走進來之後才放鬆下來。

  「有人在找你？

  你緊張什麼？」

  小湖忍不住問他。

  「沒有。」

  何冬臨很快地回了一句，然後垂了眼聲音變得有些縹緲，又莫名矛盾的沉重說，「我沒有女朋友。」

  小湖高興瘋了，還想繼續問什麼，但是卻被他橫了一眼，那一眼殺傷力極大。

  有些警告的意味在裡面，壓迫力有些大，那幾乎就不能算是普通人的眼神，她從沒見過哪個普通人眼睛裡出現過這種眼神。

  她被這一眼嚇得不敢說話，也不敢繼續問下去，只是屏了呼吸。

  何冬臨靠在雜物間的牆上，姿態有些鬆散，但她看得出來，他其實渾身都很緊繃。

  過了不一會，胡蘿蔔竄了進來，對著何冬臨說了一聲：「她走了。」

  這個時候，何冬臨才鬆了口氣，但小湖卻又看見他那微弱的失望和落寞。

  他在期待什麼？

  期待那個人找到他？

  但是不是他躲著嗎？

  為什麼還要期待。

  小湖理解不了這樣複雜的情感，只好閉口不問，只是記著何冬臨回答她的話。

  沒有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就代表著，她很有機會，因為她參與了他和胡蘿蔔的秘密，她知道他和胡蘿蔔是很熟的朋友關係。

  所以她在聽到簡尤說和何冬臨的關係的時候，才會這麼生氣，昨天才說沒有女朋友，今天一大早就蹦出來個女朋友了。

  這不是耍她？

  「你耍我啊？

  你不是跟我說，你沒有女朋友嗎！？」

  小湖生氣地指著簡尤，問。

  簡尤心下一沉，看向何冬臨，那眼神，要多凌厲有多凌厲，她低沉地重複了一聲：「沒有女朋友？」

  何冬臨垂了眼，淡笑：「是沒有。」

  簡尤渾身怔在原地，愣愣地看向他，他這三個字，只覺得像是子彈一樣貫穿了她的心臟。

  瞬間讓她的心臟失去了跳動的能力，僵硬地……死去了。

  她手腳忍不住地發麻，她驚愕地看著他，不敢錯開一眼，他還是長著一張跟以前一樣的臉。

  就連笑容的弧度都那麼熟悉，只是這笑不再是向著她，而是給她身邊的女孩，小湖。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何冬臨如此的陌生，這跟她日日夜夜所想像的重逢的畫面根本不一樣。

  「你說什麼？」

  她一字一頓地問，只是那一個個字之中的顫抖如此的明顯，讓人無法忽略。

  「我說我沒有女朋友。」

  何冬臨正經地抬起眼，直視著簡尤，那眼神正直認真得讓人無法懷疑他所說的話是假的。

  這一瞬間，簡尤眼睛猛地一辣，淚水幾乎無法控制地湧出來，但是被她死死忍住。

  她顫抖著問：「那我是什麼？」

  小湖茫然地看著這個場面，她忍不住看向胡蘿蔔想求證一下怎麼回事。

  但胡蘿蔔卻一臉哀痛的模樣，嘆息著搖頭，她更茫然了，何冬臨真是渣男？

  不僅騙人沒有女朋友，還始亂終棄？

  「前女友吧。」

  何冬臨很輕鬆地說，說著，他往後靠了靠，姿態隨意而從容。

  簡尤大腦一片空白，嘴邊只炸開一個冷笑，但半響又把冷笑藏了下去。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三年前我就把戒指還給你，讓阿零跟你說清楚了，如果沒有猜錯，溫教授也跟你說清楚了。」

  簡尤恍惚地覺得，這個何冬臨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太陌生了，陌生得仿佛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她深呼吸企圖穩定自己的情緒，她有些無法接受等了三年就等來這樣一個結果。

  「我問你一個問題。」

  空氣中靜謐了半響，簡尤忽然開口。

  「嗯。」

  他冷漠地點頭。

  簡尤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被抽離，仿佛身上的一部分忽然被剝離，那是一種叫「失去」的感覺。

  她問出了三年以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當初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愧疚嗎？

  我已經知道了小時候的事情了。」

  何冬臨眼底更深，那雙淺褐色的眼眸似乎深入墨水，膠著化不開。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都是冷漠和冷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