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他就打打嘴炮而已
A市的法院不在廣漠的草原里,而是在城裡,但是這個城裡也並不繁華。
只能算類似B市的郊區,人煙稀少,地方倒是很大。
但是一組一共兩百多人,單單這兩百多人就擠滿了整個法院門口了。
大家簇擁著溫老爺子出來的時候,鬧鬧哄哄的,生怕老爺子受不了刺激暈過去。
但溫教授沒有,他一揮手趕走了身邊簇擁的人:「擠啥,一邊去!」
其他人愣了愣,倒還是聽話地退後一步。
但誰知道溫教授二話不說邁腿往一邊走去,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拍了拍一個人的肩膀。
司語驚訝地回過頭來之後,便是迎面而來的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得司語暈頭轉向。
最後卻沒有人扶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徹底懵了。
即便是和她對好口供的人,也不大看得起司語這樣的人,他們收錢說假口供是真。
但是卻不屑於司語這樣的始作俑者,而且他們即便收了合作方的錢改了口供,但他們還是有罪的。
罰了款,名譽受了損,一切都是拜司語所賜。
所以即使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們也依舊鄙視司語,於是司語被打,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教授!」
溫教授那邊有人上前。
溫教授氣得瞪他:「你別組織我!我要打死這個死丫頭!」
「不是,咱也不攔你,只是還是法院呢,為了她又落個罪名,也不好。」
聞言,溫教授也就沒有繼續打得意思了,他最後冷冰冰地瞥司語一眼,道:「我記住你了。」
司語捂著臉坐在地上,瑟縮著一抖,心裡說不出的害怕。
溫教授是什麼人,學術界的泰斗,說一句話都要讓圈子抖三抖的。
他這樣的人一放話出去,誰還敢用她司語,更何況她是一個沒什麼實力,原本只是走後門的人。
別說何冬臨,她的前途……也算是毀於一旦了。
這一次得益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霍琅。
「明明霍琅才是那個始作俑者,你們也就只會把氣撒在我身上了!」
司語崩潰地哭著怒吼。
她爬起身來一身狼狽,前段時間她父親打她的傷還在臉上,如今又添了一道。
整個人都仿佛跟以前的模樣搭不上邊,走在路上都沒有人認出她來。
溫教授冷哼一聲,頓時壓力就傾注在司語身上:「你不幫他偷,他小子還沒現在的日子!」
「而且,他的帳,我自會跟他算,輪不到你提醒我。」
溫教授丟下這句話,再也不跟司語廢話,轉身就走。
司語看著溫教授的背影哭,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會,等到她父親開車過來接她。
父親一看到她就沒好氣地說:「趕緊給我死上來,還愣著幹嘛?
想回去翻口供?」
司語這才瑟縮著死氣沉沉地爬上車裡,不敢再說話。
……
阿零原本沒打算再回到A市里來,這裡給她太多不太好的回憶,而且她公司在這裡的項目已經結束了。
但是何冬臨拜託她做的事情,她必須要給他一個最終的交代,她一向是個善始善終的人。
順便也是回來關注一下何冬臨的情況。
她探望了何冬臨。
這是一個有些陌生的何冬臨,跟她記憶和印象里的都不一樣,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有些愕然。
然後便笑了:「挺好看的。」
坐在她對面的何冬了見了平頭,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流暢的臉部輪廓。
以往一頭溫柔的半長不短的頭髮統統消失了,整個人便也顯得硬朗許多。
一下子變化太大,讓人都不敢認他。
他倒也顯得淡然,看著阿零的笑只是揚了揚眉,「怎樣?」
「你是問你的髮型,還是問B市那個丫頭?」
阿零惡趣味地調侃何冬臨。
「明知故問。」
何冬臨垂了垂眼,不動聲色。
阿零正準備匯報簡尤的事情,然而看著何冬臨的模樣,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最後話鋒一轉:
「解決了。」
何冬臨有些急切地抬眼,很迅速,仿佛只是一秒而已,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是一絲慌張和急亂。
坐在他對面的阿零全看在眼裡,心裡頓時一陣苦澀,他表現得再冷漠,也藏不住他眼底的在意。
他顯然穩了穩心境,才沙啞著聲音說:「她答應了?」
阿零捏緊了手裡的戒指,輕輕點點頭:「對。」
「畢竟你一開口就二十年,哪個人願意等呢。」
何冬臨沉默了,一時間看不出他到底是對這個結果滿意還是不滿意。
最後卻只是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嗯,我還打算跟你說,如果她不願意走就跟她說我之前那一年裡已經喜歡別人了,但現在看來,這個藉口也用不上了,麻煩你了。」
「不用謝我,」阿零在心底里嘆息一聲,「你要是後悔了,我還能回去跟她說,畢竟現在判了三年而已,也不長。」
何冬臨聞言一直看著她,宛如面對著一個巨大的誘惑,而他險些被這個誘惑吸引。
最後他還是克制地收回視線,隱忍著說:「不用了,三年很長。」
沒有人知道,在他心裡,這每個字都想一把利刃,把他一刀一刀地洞穿,血淋淋的千蒼百孔。
阿零不能理解,她忍不住勸:「三年而已。」
何冬臨卻還是堅持地搖頭:「不管多少年都一樣,三年之後,我不再是之前那個何冬臨。」
阿零頓時啞然。
這個社會對罪犯是很嚴格的,只要你有前科,簡歷算是徹底花了。
更別說他的罪行是貪污,還有抄襲,這在學術界的圈子裡,抄襲就是一條釘得你永世不得翻身的大罪。
以往的光榮,三年後不會再現。
這一切,何冬臨很明白,他笑得豁朗:「我給不了她幸福的生活,所以不能阻止她尋找別的生活,不然我的罪就更大了。」
「荒唐!」
阿零忍不住說。
然而除了這兩個字,她卻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何冬臨,因為他說得就是事實,是血淋淋的現實。
「好了,時間到了,你走吧。」
何冬臨率先站起身來,他看著阿零離開。
然後心情沉重地回到等待他的地方,那裡很黑,很陰暗,還有各種明爭暗鬥。
不適合他,不適合一個專注於科研的他。
但是,他卻必須要在裡面待三年,他別無選擇。
阿零捏著戒指走出監獄的門口,忍不住回頭再多看裡面一眼,仿佛透過層層疊疊的建築能看到裡面的何冬臨。
最後她只能吐出一聲重重的嘆息。
她不想認何冬臨在裡面也帶著那麼多牽掛,覺得簡尤一直倔著要等他,所以才瞞下來。
等到三年期滿,他出來的時候,她再告訴他,其實簡尤一直在等著他。
或許他在裡面過這三年,會過得不那麼煎熬,不用時刻想著簡尤的事情。
阿零抿著嘴,細心地把戒指放好,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
王思音去看望李文源的時候,沒想到宋文無也在。
李文源還在觀察期內,一步都不能離開醫院,萬一出現了什麼事情,在醫院才能得到最快的救治。
宋文無手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全好,只是燙傷的皮膚看起來有些嚇人而已。
他原本剛剛下課,手傷著不能去打拳,於是就來醫院陪著李文源。
本來還百無聊賴著,只是一看見王思音進來,目光頓時一亮。
但轉而便克制下來,狀似若無其事地開口:「那傢伙最近什麼情況?」
王思音還沒反應過來,李文源就笑了:「無哥天天就盼著你過來給他送消息呢。」
宋文無一巴掌拍到李文源光溜溜的腦袋上:「就你有嘴?」
他知道簡尤最近為了何冬臨的事情心力交瘁,一直想知道她的情況,但是總有什麼束縛著他。
不讓他靠近,否則他估計每天都能去找簡尤一回。
王思音微不可查地看宋文無一眼,冷靜靜地說:「有消息。」
宋文無抬眼又垂下去,生怕暴露了探究的痕跡,暴露自己內心的情緒:「什麼?」
「何冬臨估計要二十年才能回來。」
王思音說起這個,難免有些嘆息。
此言一出,李文源和宋文無都愣住了。
空氣中升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靜謐,半響宋文無才一臉嚴肅地說:
「看來何冬臨犯的事,挺嚴重的。」
王思音也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想了想,道:
「何冬臨托人帶話回來,讓簡尤別等他了,但是簡尤那丫頭非要等他。」
宋文無心裡只覺得咯噔一下,愣住了,愕然得無以復加,他複雜地看著王思音:
「二十年?」
「二十年。」
王思音肯定地點點頭。
「她瘋了?」
宋文無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別激動。」
李文源勸。
忽然,宋文無走向門口,步伐堅定地往外走。
李文源和王思音對視一眼,李文源連忙問:「無哥,你去哪?」
宋文無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去把那丫頭揍醒,沒長腦子!」
王思音頓時急了:「不——」
然而聲音戛然而止,一扭頭看著李文源拉住她的手。
「放心吧,這傢伙揍死自己都捨不得揍死簡尤,他就打打嘴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