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何冬臨把戲不少

  溫教授回來了，帶著他隊伍的那幾個人一起回來的。

  消息一出來的時候，不過幾分鐘，隨時關注著這件事的人瞬間便知道了。

  簡尤第一時間撲過去接機，她急切地要找一個知道來源去脈的人問個清楚明白。

  但是她沒想到機場會這麼多人。

  在接機處的人山人海仿佛在等一個明星出現似的，一個個架著長槍短炮的相機，隨時待命。

  不僅只有國內的人，還有各國關注這件事的記者和學術界的人物。

  不一會，溫教授在下機的人流中出現了，他臉色有些灰暗，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步伐有些緩慢的沉重。

  他似乎沒注意到眼前接機的人似的，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身後跟著幾個跟隨他一起去A市的人。

  獨獨沒有何冬臨。

  記者們注意到這個情況，頓時前仆後繼地擁上去，黑壓壓的一片人幾乎要把小小的溫教授淹沒。

  然而他脊背挺著，面對這個陣勢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瞥他們一眼，仿佛沒意識到那些人是奔他而來的。

  直到他從人群中看見簡尤。

  那一眼，像時間都凝滯了，他步伐頓下來，被那些記者找到機會趁虛而入，撲到他面前把路攔了下來。

  然而他的目光只是遙遙地看著簡尤，一直挺直的脊背似乎再也挺不起來，微微佝僂了下去。

  他不敢再看簡尤，生怕眼神暴露出來的愧疚會被那些八卦的記者捕捉到，然後大肆宣揚。

  「溫教授，請問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請問何冬臨現在在哪？

  是被判刑了嗎？」

  「請問……」

  溫教授繃緊了下頜角，冷然地對著他們說：「無可奉告！」

  或許是他的口吻太過肅穆，神情太過嚴厲，以至於讓那些記者有了好幾秒的停頓。

  溫教授想繼續往前走，但這條路註定不好走，他走得很艱難，眼前的人們不甘願就這樣放他離開。

  他生了氣，只是挪看看見簡尤一直一錯不錯地看著他，他的氣便泄了。

  醞釀了好一會，他忽然覺得該說些什麼，不管是說給記者還是說給簡尤，都該說清楚的。

  他咳了一聲，記者們頓時安靜下來，等著他發言，他背著手像個老人家似的緩慢地開口：

  「我只能說，何冬臨沒做錯，我們團隊也沒有做錯！」

  話音剛落，群眾譁然，頓時爆發更激烈的提問，音浪海嘯似的眼膜了溫教授。

  然而他只是盯著簡尤，慢吞吞地繼續說：

  「我在這裡，可以肯定地說，我們團隊只對不起一個人，那就是何冬臨的女朋友！」

  他的話擲地有聲，把那些記者都給砸懵了，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縫隙可以鑽。

  簡尤心沉甸甸的，面容模糊在人海之中，若不是那雙眼睛過於明亮，或許溫教授不會發現她。

  她表情凝固著，仿佛連帶一帶表情都很吃力，那麼的遲緩僵硬。

  愣了好一會，簡尤沒有再往人群裡面擠，而是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溫教授的兩句話，已經給了她很大的信息。

  一、何冬臨沒有抄襲剽竊研究成果！

  二、但是他逃不掉了，他回不來了！

  簡尤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悲，只覺得她果然沒信錯這個男人，他怎麼可能抄襲！

  她走出機場的時候迎面撞上來接機的溫薇子，兩個人對視一眼，溫薇子沒時間多說便要進去。

  簡尤一把拉住人：「別去了，太多人擠不進去的。」

  溫薇子愣了一下，一咬牙便說：「走，去科學院，我爸回來一定會過去。」

  簡尤沒回應，只是看著她。

  「霍琅在那。」

  溫薇子補充說。

  簡尤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戾氣，這戾氣把溫薇子都嚇到了。

  「走！」

  簡尤率先往溫薇子的車鑽去。

  ……

  霍琅確實在科學院，而溫教授也如溫薇子所料的那樣，一下機便直奔科學院而去。

  他有太多東西要好好跟霍琅算算帳了。

  簡尤去了之後直奔會議室去，一推門便看見端坐在椅子上的霍琅。

  他對於先見到簡尤兩人，而不是溫教授而有些吃驚：「怎麼是你們？」

  簡尤正想開口說話，然而溫教授的聲音卻打斷了她：

  「怎麼？

  你還有臉要見我？」

  溫教授的語氣太過嚴肅，一時會議室里的空氣都凝固起來。

  「爸——」溫薇子激動地喊了一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

  溫教授看溫薇子一眼，然後繼續對著霍琅說：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進科學院一步，你另尋出路吧！」

  霍琅如今在國際上的名聲再厲害，也是需要組織的。

  科學院在國內，已經屬於頂尖，除非他出國，否則沒有別的出路能比在科學院的資源多。

  然而霍琅是不可能出國的，因為憑他的資質，去到國外只能在小研究室做一些小的研究。

  他霍琅這麼傲氣的一個人，若是願意的話，早就在C國畢業的時候留在C國，而不是選擇回國了。

  何冬臨也是同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霍琅就算是真的有真材實料，也沒辦法單槍匹馬闖學術界。

  更何況他唯一出圈的論文，還是剽竊何冬臨的成果。

  便更沒有底氣了。

  溫教授這個決定，是壯士斷腕，也是給霍琅當頭一棒，打得他翻不了身。

  溫教授寧願科學院損失一個出色的研究員，也不願意霍琅繼續留在這裡！

  這話一出，跟在溫老爺子身後的副院士都變了臉色：「溫老，你——」

  「別說了！」

  溫教授打斷副院士的勸說。

  他何嘗不知道現在的科學院正在風口浪尖，他自身也是涉案人員。

  儘管何冬臨攬了所有罪，但不管是法律上，還是道義上，他終究難辭其咎。

  現在上頭正盯著他，有什麼風吹草動必然第一個牽連的就是他。

  何況動的還是現在正火熱的霍琅。

  而溫教授做出這個決定，就是打算一個人對抗所有的壓力，輿論的壓力，和領導的壓力。

  連簡尤也明悟其中的道理，頓時凝眼看向溫教授。

  那一眼，肅然起敬。

  她明白，溫教授這個舉動，無非就是想給何冬臨一個交代，不然只是考慮科學院的利益。

  霍琅說什麼都不能辭退，而且還得好好的捧在手心裡，有什麼資源都先將就他才是。

  溫教授卻反其道而行，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但霍琅聽了，卻像沒聽到似的，而且依舊大剌剌地坐在位置上，笑得人畜無害：

  「您說讓我走，我就走，您還沒那麼大的面子。」

  溫教授臉頓時黑了，聲音沉如雷霆：「我到底還是一院之長，要你滾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就怕你再不是這個一院之長了。」

  霍琅終於站起來，笑著看向溫教授——身後剛剛進來的男人，笑道：

  「李院長，您來了？

  我等你好一會了。」

  李院長是個中年男人，一臉肅穆的古板面孔，他繞過溫教授對著霍琅點點頭，然後才對著頓時沉著臉的溫教授說：

  「昨天下來的通知，恐怕你還不知道，科學院易主了。」

  溫教授臉色灰白起來，他臉上的肉抖了抖，好歹穩住了情緒：「什麼意思？」

  「溫老，我們這麼多年的競爭對手了，我等了這一天好久了。」

  李院長笑著把通知書拿出來，遞到溫教授的面前。

  溫教授接過一看，眼前頓時一黑，但到底穩住了沒暈過去。

  「你這次這麼大的過錯，還想當這個院長，怕是對自己沒有準確的認知啊！」

  李院長義正嚴辭地道。

  「霍琅現在是我院的人，你還辭不了他！」

  「我們給點時間溫老消化消化，走吧阿琅。」

  李院長古板的臉上出現難得的笑容。

  這笑容如狼似虎般的惡劣，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兩人離開之後，溫教授直接腳軟退後了兩步才扶穩了桌子，手按著太陽穴。

  「爸，你沒事吧？」

  溫薇子擔憂地說。

  他卻連頭也沒抬，仿佛再也沒有面目去看簡尤，他沙啞著聲音，慚愧地說：

  「我沒用咯，這點事都做不到，丫頭，對不住了。」

  這一聲對不住，是以他曾為院長的驕傲說出來，他這一輩子，除了溫薇子的母親，就沒對別人說過這三個字。

  簡尤垂了垂眼，呼吸微微顫抖：「我從來沒有怪您。」

  溫教授搖搖頭，只落得一聲嘆息，最後他才想到了什麼似的，凝神說：

  「丫頭，別等何冬臨了，他走了一年，變化太大，也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何冬臨，他另有喜歡的人了。」

  這句話溫教授說得很自然很平緩，或許是怕簡尤不相信，他語調還微微往下壓了壓。

  溫薇子信了，頓時訝然：「什麼？

  他竟然敢？」

  她相信她的父親，這是一個對學術一絲不苟的男人，所以她對於她父親的話，也從來沒有質疑過。

  「就是因為耽於情情愛愛，才讓他的那個女的把成功複製走了，跟霍琅交易。」

  「他何冬臨這樣，也是自作自受了，你是個好丫頭，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溫老爺子苦口婆心地還要繼續說，然而簡尤的一聲笑卻讓他活生生頓住。

  他不解地看向簡尤，不知道她笑什麼。

  「何冬臨把戲不少，除了什麼二十年，連移情別戀都耍出來了。」

  簡尤慢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