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怎麼可能是情種
簡尤的連被悶在他胸前,他衣服全濕了,悶得她呼吸都呼吸不了。
偏偏他一隻手按著她的腦袋,按得她動都動不了。
好一會她才被他鬆開來。
簡尤抿著嘴看他,呼吸比平常快樂些,「我沒哭。」
宋文無咬咬牙,避開她的眼睛,只拽著她的手把她往室內帶:「嗯,沒哭就沒哭。」
「……」簡尤。
她是真的沒哭,她只是失落又沮喪,忍不住紅了眼圈,但是眼淚沒掉下來她都不會認為自己是哭了。
「進去。」
宋文無把她推到客廳。
宋家父母都睡著,正是清晨他們睡得最香的時候,客廳里一片靜悄悄的,只有外面的風聲雨聲。
宋文無把簡尤一把按在沙發上,但是簡尤身上太髒了,她不肯坐,是被宋文無硬生生按下去的。
「坐就坐,髒了換一套沙發。」
「……」簡尤。
這壕的,沒有人性。
他跑來跑去搗鼓著終於翻到一條毛巾丟到簡尤腦袋上:
「擦擦。」
他的動作語氣都比平日裡炸彈似的不懟死人不爽快的宋文無天差地別。
如果李文源在此,一定會察覺到,這時候的宋文無跟在病房裡溫溫和和對待他,讓他不適應的宋文無一模一樣。
連簡尤都有些不適應了。
她盯著他看,看著他搗鼓來搗鼓去,一會進廚房乒桌球乓地弄得一片響。
一會進洗手間嘩啦啦地洗什麼。
忙活了大半天才費勁地在灶頭燒上水,他撓了撓頭髮,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弄。
他這個宋家少爺,連水都沒燒過。
「愣著幹嘛?
去洗澡啊,洗熱水的。」
宋文無看簡尤的腦袋跟著他轉來轉去,忍不住眉一皺,問:
「不用怕髒了浴室,隨便洗行了,我家可以請人來大掃除。」
簡尤卻沒動,她盯著他看,忽然說:「你在可憐我?」
一句話硬是把宋文無定在原地,他捏了捏手裡的毛巾,臉上還髒兮兮的,被他隨便一擦,更顯得髒。
擦之前是髒得整齊,擦了之後是髒得亂七八糟。
他又擦了一下,才漫不經心地說:「我從來不可憐任何人,可憐的人總是可憎的。」
「不要可憐我。」
算是警告,又是提醒,被人可憐的人,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憐,簡尤說完站起身來往房間走去。
不過她很感激宋文無,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說了一句:
「謝謝。」
宋文無一直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他壓著眉看向回房間的簡尤,她腳步並沒有顯得沉重。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她心情沉得不能再沉了。
「餵。」
他脫口而出喊住她。
「因為那枚戒指?
有那麼重要嗎?
就算真的丟了,半年之后姓何的回來再買不就是了,又不是窮。」
簡尤沒有回頭,她知道宋文無不知道文霞阿姨告訴她的事情,於是故作輕鬆地伸了個懶腰:
「對。」
然後便進了房間。
宋文無盯著那扇門,心思也跟著簡尤沉下來,他看出來簡尤在撒謊。
在騙他。
他嗤了一聲,然後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多管閒事!」
卻忘了拍的位置正好是之前被宋父打了一巴掌還腫著的地方,這一拍把他疼的呲牙咧嘴的難受。
「犯賤!」
他又罵了一聲。
然而他捂著臉,最後還是垂頭喪氣地進廚房盯著那壺水在燒,盯著火在壺底搖曳。
暗暗地想。
算了,犯賤就犯賤吧,又不是第一次。
……
宋母一大早起床做早餐,做完之後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宋文無和簡尤出來吃早餐。
又等了好半會才忍不住進房間叫他們起床,這一進去才知道,兩個人都發燒了。
重感冒,一個39度,一個38度5,都一睡不起,昏昏沉沉的怎麼叫都沒回應。
當即就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兩個人打針開藥。
宋文無是38度5的那個,打了針之後倒退了一會燒,但沉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又燒起來。
反反覆覆的。
宋母便沒去上班留下來照顧兩個人,宋父頂著颱風也得去公司上班。
簡尤是在晚上九點左右醒過來的,她退燒了,然而剛睜眼就被嚇了一下。
她的床邊坐著一個人,靠著椅子閉眼再睡覺。
「宋文無?」
簡尤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聲帶被燒過似的,沙啞得有些不像她的聲音。
宋文無一瞬間睜開了眼,仿佛剛剛沒有睡著,他瞥簡尤一眼,頓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一會後又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條項鍊,丟到簡尤的面前。
簡尤連忙撐著身子坐起身來,伸手在被子上一撈,把那項鍊撈起來。
項鍊是原本她戴在脖子上的那條,然而項鍊上的戒指,也是她丟掉找了整晚找不到的那枚。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剛剛退燒帶來的無力和睏乏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她猛地一捏戒指:
「為什麼在你這?
你不是也沒找到嗎?」
宋文無睨她一眼,有些冷傲地嗤了一聲:「你自己看看幾點了。」
簡尤這才打開手機一看,愣住:
「我睡到晚上九點?
你剛才又去找了一遍?
你怎麼找到的?
我們昨晚明明已經翻了一遍,颱風停了嗎?」
然而窗外依舊咻咻咻的聲音告訴了她答案。
她頓時皺了眉:「你——」
「阿無,你吃退燒藥了沒?」
宋母推門問。
簡尤和宋文無瞬間沉默下來,簡尤倏地去看宋文無,但是宋文無卻故意避開她的眼神。
「吃了。」
宋文無回應他母親。
宋母又叮囑了簡尤幾句,又叮囑宋文無幾句,這才滿意地出去。
簡尤嘴一抖,心也跟著詫異而驚訝地一抖,覺得不可思議:「你發著燒幫我去外面找了?」
宋文無挪開眼沒說話,好一會才站起來說話,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地說:
「你繼續睡會,我媽一會給你拿粥,我出去了。」
「等等——」他越是轉移話題,簡尤便越發覺得奇怪,忍不住開口叫住他,總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也不看簡尤的眼睛,只盯著門,像是那扇門才是簡尤似的。
「……」簡尤。
「我是洪水猛獸?
看我一眼能死?」
簡尤低低地說。
「……」
宋文無不耐煩地撓了撓頭髮,這才矜貴地轉過臉看著簡尤:「幹嘛?」
簡尤很真誠又很誠懇地說:「謝謝。」
衷心的。
但她知道一句謝謝是很沒用的東西,便補了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
「行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剛剛退燒了才去找的,不用謝我,我只是看不慣女人哭而已。」
他更覺得彆扭了,匆匆丟下這句話便急忙地拉門出去。
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簡尤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戒指上,看了好一會才把戒指重新鄭重地掛在脖子上。
她絕不會再丟第二次。
然而就在剛才,簡尤還在昏睡的下午,宋文無便已經醒過來。
然後一起床便不顧宋母的阻撓,裹得嚴嚴實實地出了門。
他神志不太清醒,所以重金請了人過來代駕。
期間給李文源打了個電話問:「知道怎麼訂做戒指嗎?」
李文源好奇了:「怎麼了?」
「說。」
宋文無催促。
「去好點的首飾店都有的吧,你有錢還能請設計師幫你設計。」
「不用設計師,我知道長什麼樣,我可以畫給他。」
李文源聽到吃了一驚,「你畫?
你從小畫個火柴人都比別的人丑。」
宋文無:「……」
然而宋文無還真是自己畫了,在車上抓耳撓腮地根據記憶把戒指畫了出來。
一連畫了好幾個版本,最後挑了一個最像的敲定下來。
車子一路開到首飾店裡,他跌跌撞撞地闖了進去,一進去就把那畫著戒指的圖拍在櫃檯說:
「我要訂做戒指。」
店員先是被他粗暴的舉動嚇了一嚇,然後一看他面紅耳赤的,眼底發紅的覺得不太正常。
頓時沒人敢靠近他。
「老子只是發燒了,不是來搶劫的。」
店員這才試探著湊過去,「先、先生要訂做戒指?」
宋文無深呼吸,儘量控制一下自己的舉動,但發燒燒得人手腳沒有力氣,做什麼都很費勁。
只好強撐著壓低了聲音,低低沉沉地說:「對。」
店員便跟他溝通,宋文無第一次做這種事,不太懂流程,得知要半個月的時候,頓時皺了眉。
「我今天要!」
最後多花了好些錢,才把戒指加急了,立馬給他按照圖上做了。
他拿到戒指盯著看了許久,又從懷裡把那條項鍊掏出來,穿了戒指墜在手上仔仔細細地盯了看。
最後確定跟他記憶里的沒區別之後,才又讓代駕開了車送他回去。
他想起清晨的時候,看見簡尤坐在花壇里就著雨哭的畫面。
瞬間覺得呼吸都短了一截,無端得了心率不齊的病似的,一想起來便手抖。
控制不住的手抖。
他捏著戒指,對著戒指自言自語地自嘲:「老子瘋了真的給她做。」
引得代駕的小兄弟瞥他一眼,他才把戒指藏到懷裡去,抱著手臂假寐。
跟著宋文無看了全程的代駕小哥目光深沉了一下,嘆息著感慨了一句:
「又是一個被纏著要禮物的情種,唉,發燒都跑出來給女朋友買禮物,社會什麼時候才能放過男人?」
「……」宋文無當作沒聽見。
他宋文無怎麼可能是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