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把這張銀行卡交給對方，並解釋說，這是陸總私人貼在本年度年會的預算。
羅老師很驚訝：「難怪呢，陸總今早吩咐我們說，要把年會酒店改在極尊酒店。我說那家的價位不低，一桌都要一萬起步。剛才我還在跟財務老師碰預算呢！」
唐音笑了笑，沒多解釋。陳韻秀給她的這張卡，不多不少正好八十萬，也算是天意了。
從行政部走出去，唐音似乎聽到有人在說陸總今天沒到公司來。
唐音心裡微微漣漪了一下，但也沒有再起更多的波瀾。
一早就能爬起來處理工作，估計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
她不想麻煩，也不多打聽。從電梯出去到茶水間想沖杯咖啡，卻意外又撞到了陶萌萌。
陶萌萌似乎在打電話，口吻低聲下氣。冷不丁轉了下臉，唐音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
她沒馬上過去，站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半分鐘後，才見陶萌萌掛斷了電話，很沮喪地嘆了口氣。
隨後她一轉眼，看到唐音站在那，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了。
「唐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
這會茶水間沒什麼人，陶萌萌不裝也不夾。滿臉挫敗的表情寫得通透，像極了很努力卻沒有考到好成績的學生。
唐音稍稍愣了一下，不明白這話從何而來。
剛才她看到陶萌萌時原本只是想打個招呼，所以站了一會兒，她解釋說自己並沒有聽到陶萌萌電話里在講什麼。
只看到她神情沮喪，還以為是私人事情。
「昨晚那個客戶，跑單了。」陶萌萌接了一杯溫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唐音想起昨晚陸池杉專門讓歐陽卿去接她過來吃飯的，沒想到她竟然敢不給老闆面子，一個人跑出去見客戶了？能讓她這麼豁得出去的，得是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單子，說實話唐音還挺好奇的？
「我能問問是什麼客戶麼？」唐音抿了口咖啡，問陶萌萌。
陶萌萌抿著嘴，小聲吐出幾個陌生的抬頭和陌生的名字。
再一說意向合同的標的價格，唐音實在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八萬多的宣傳費？想跟陸氏集團旗下一個做快消的品牌搞個為期一周的聯名？
唐音挺無奈的，講實話這種單子一般都不用走陸氏集團的營銷部，而是直接打電話到前台轉接商務，標的不超過十萬，為期不超過兩周，甚至連品控風險的申請都不用做直接對簽就可以的。合同也都是統一的，制式的。
陶萌萌多少會點察言觀色，她能覺得到唐音對這單生意的「不屑一顧」，情緒難免越發沮喪：「唐姐我知道這單沒多少錢，但卻是我想憑自己的努力，賺回來的第一單。可就是這樣，昨晚我專門花了半個月工資請人家項目經理吃的飯，就等著今天簽合同了。結果就在剛才，人家來電話說先不考慮了……」
陶萌萌說，這個客戶是她從前台那裡得到的信息。
她跟前台的莉莉處了不錯的關係，特意叫她幫忙留意一些詢盤業務的散客。
唐音不得不承認，陶萌萌這個小姑娘是真的有心，真的活絡。
至少五年前剛進陸氏的自己，就完全沒有她這麼強大的內驅力和執行力。
感覺跟陶萌萌比起來，她才更像那個初出校園的傻子，被陸池杉在背後生打鴨子上架，一戳一蹦躂。
「陶萌萌，我覺得你很厲害了。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執行力，不是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能做到的。」
唐音很真誠地對她說。
陶萌萌咬了下薄嘴唇，臉頰微微泛紅：「因為我真的很想快速追上陸總的腳步。」
唐音心底微微泛過一絲酸楚，但不得不承認，愛情本身也是一種強大的內驅力。
陶萌萌的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可取。只是——
「可你既然是希望陸總能對你青睞有加，昨天為什麼還要自作主張呢？你知道他沒有等到你，發了多大的火？」
整個陸氏集團，敢跟老闆說我今天沒空，不陪你去吃飯了的人，估計陶萌萌還是頭一份吧。
聽了唐音的話，陶萌萌反而笑了：「唐姐，我跟你說過的，因為我不想變成第二個你。」
對一個男人言聽計從，讓他覺得你處處好控制好拿捏，最後的結果，不會比唐音好到哪裡去的。
陶萌萌是真正聰明的女孩，唐音想。
所以她是真正想要靠自己快速成長起來，成為陸池杉眼裡不可忽視的一抹璀璨。
不過唐音覺得，這樣真的再好不過了。
或許等到陶萌萌真的成長起來，經歷過許多事，想法也更成熟了以後——
反而未必還會喜歡當初一眼入心的陸池杉呢？
「唐姐，我不是有意戳你傷心事的。」
見唐音半天沒說話，陶萌萌輕輕推了下她的手臂。
「沒有。」唐音回神過來，微笑搖了搖頭，「我沒有在傷心了，既然已經做了放手離開的決定，傷心總會一天天少的。」
「那就好。」陶萌萌眨著圓溜溜的眼睛，這會兒好像心情也變好了不少，「唐姐，我知道跑項目沒有那麼容易，也沒有誰一次就能成功的。只是難免有點沮喪，跟你說這些話，你別笑話我就好。」
唐音笑了笑：「我當然不會笑話你，我當初跟著陸總拿第一單的時候，整整跟了人家三個月。陶萌萌，有些時候，步子還是不能邁得太大。你剛來沒多久，很多東西還沒打好基礎。像這個冠名商的單子，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太熱情太主動了，反而讓對方感覺信任不夠。」
銷售前端的一言一行都非常重要，一點差池都會讓人心生疑慮。唐音覺得，陶萌萌畢竟還太年輕，太急功近利了，發而適得其反。
「這樣吧陶萌萌，」唐音想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倒是可以在一些小細節上幫幫她的，「我在在前段客服部，可以得到許多一手的詢價信息。如果我遇到有合適的業務，評估難度不大的，可以給到你去接觸一下。」
「真的麼唐姐！謝謝你！」陶萌萌的眼睛亮了起來。
唐音點點頭，不過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的：「但是你要記得，你的本職工作還是總裁秘書。首先要把陸總的事安排好，否則他會很不滿意的。」
「我知道了唐姐，那我先回去了。陸總說他一會兒進公司，我去把他的午飯準備一下。」
說完，陶萌萌跑出了茶水間。
唐音端著已經快要冷了的咖啡，心思雜陳五味。
門口有腳步聲靠近，唐音抬了下頭，還以為是陶萌萌有事又回來了。
可沒想打，竟然是陸池杉。
他單手插著西褲口袋，另一手端著咖啡杯進來，看了唐音一眼，冷笑：「果然拿了錢就是不一樣，教得更加盡心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