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杉單純把這當成了一場博弈，他篤定唐音不敢，而唐音同樣也賭他不敢。所以他覺得唐音這會兒是故意假裝並沒收到歐陽卿的消息。
她估計假裝自己不知道——即便這一刻，兩人一同下樓去，也是見不到歐陽卿的。
兩人站在玄關前，僵持著，暗自肚腸，心懷鬼胎。
「走啊？怎麼不開門？你不是怕了吧？」
唐音挑著眉頭，瞪著陸池杉。
陸池杉不屑冷哼：「你家的門，我來開麼？你要是真下定決心下去，怎麼連鞋子都不穿？怕的人是你吧。」
唐音咬牙踢掉拖鞋，把腳直接踩進皮鞋裡：「我怕什麼？反正等下歐陽聽到是你故意把音頻發給我哥，害他打人惹事進局子，又用這麼下作的手段要挾我屈服，挨揍的肯定不是我！」
陸池杉咬得後槽牙暗響：「是麼？那說不定他一時衝動也打瞎我一隻眼睛，你看看他這些年在陸氏賺的錢夠不夠賠？」
正當兩人在玄關斗得天翻地覆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穩定的三聲敲門響。
「你們兩個，不是要下來找我麼？有什麼話開門當著面說吧，吵得沒完沒了了還！」
聽到是歐陽卿的聲音，唐音的大腦一秒宕機，轉頭再看陸池杉的時候，對方的臉色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一般的難看。
歐陽卿又不是傻子，前腳收到唐音的消息，後腳接到陸池杉的電話。
前後不到一分鐘，他只要把腦子稍微轉兩下，大概也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他直接上樓來了，但他一開始站在門外，也是猶豫糾結了大十幾分鐘的。
這會兒聽到兩人在裡面吵得太聒噪，而且完全吵進了死局。
歐陽卿實在忍不住了，才幹脆把門敲開。
有些話，心照不宣是體面。
但體面是個奢侈品，一旦守不住了，大家乾脆當面把話說清楚些更好。
唐音硬著頭皮把門打開，三人隔門站立，氣氛即微妙又尷尬。
唐音全程無法直視歐陽卿的眼睛，同時連餘光也不敢給到陸池杉。
陸池杉不說話，站在唐音身邊偏後一點的位置，倒是絲毫不避諱歐陽卿的目光。
三個人的互相視奸實在太擁擠了，到最後，這點狹小空間裡的空氣都顯得有些稀薄。
「用不用下去吃個早餐一起？」
最後，倒是歐陽卿主動開口，莞爾笑道：「我剛才經過一家港式早茶很不錯，本來是想等今天理療結束，一起過去——」
「姓歐的。」陸池杉厲聲打斷歐陽卿的話，胸腔驀地浮起一股懊糟氣來：「別來這套了，如你所見，我跟唐音和好了。她不走了，所以你死了這份心吧。」
說著，他上手往唐音肩膀上一搭，俯身就要往她臉頰上湊吻過去。
唐音起先沒得防備，被他濕漉漉的氣息湊過來，又是當著第三人的面，只覺渾身上下爬滿螞蟻一樣彆扭。
她下意識皺緊眉頭，用手肘拐開陸池杉的胸膛，同時向反方向蹭了兩步。
這細微的動作逃不過歐陽卿的眼睛，他笑了笑：「唐音？」
壓根不管陸池杉怎麼顯，歐陽卿只把目光落在唐音身上。
唐音鬆開抿緊的嘴唇：「我沒有，但我……抱歉歐陽，昨天接受你的邀請，答應你的約會，是我一時衝動了。我並不適合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對不起。」
「並沒有。」歐陽卿搖搖頭：「我以為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願意給我一個追求你，接近你的機會，至於你什麼時候答應做我女朋友，我沒有那麼急著要你做決定。我也並不在意，在同一個時間段，有除我以外的人追求你，對你示好。」
他故意看了陸池杉一眼，越是神情穩定，在陸池杉看來就越是趨近於無底線的挑釁。
「她已經說了你們不合適。歐陽卿，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舔狗了？」陸池杉厲聲喝道。
歐陽卿微微轉臉，側眸打量了陸池杉一眼：「因為她值得，我樂意。不行麼？」
說完，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對唐音說：「現在過去還來得及，我跟鍾大夫說了，耽誤一點時間沒事。無論如何，先把傷病養好是當務之急。」
……
唐音坐上歐陽卿的副駕駛，心情五味雜陳。
身邊的男人越是表現出毫無所謂的樣子，她越是無地自容。
「歐陽。」
唐音實在忍不住開口，也著實是不想再在這樣尷尬的氛圍里無所適從了。
「謝謝你幫我安排大夫，也謝謝你願意對我青睞有加，但我真的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這樣了。」
「你還愛著陸池杉麼？」歐陽卿單手打著方向盤，眼神慵懶隨意地往窗外飛過去幾眼。
他用看似最輕鬆的表情，問出了唐音最扎心的問題。
「我……不知道。」唐音微垂下眼眸。
就像昨晚她由衷對陸池杉回答的那樣，也許還有，也許一點點，也許沒有了，只是愛過之後的痕跡太深，在心底形成了生理痛。習慣性地會想，會在意，會難以自持。
可那到底還是不是愛，唐音覺得，除了時間，誰也給不了她答案了。
「不要緊的。」歐陽卿停下車，等紅燈，偏過頭笑眯眯地對她彎起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如果你想快點忘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新的人去代替。我很榮幸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可是——」
唐音還想再說點什麼，希望能趕緊打消他這個念頭。
說實話，她堅持離開陸池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再想成熟這樣沒名沒份的荒誕關系所帶來的壓力。
如果自己真的跟陸池杉的兄弟再在一起了，天知道又要有多少強烈的流言蜚語？
「所以我不在陸氏了。倒也不是堅決不跟他做兄弟了，」歐陽卿安慰唐音不用為此擔心，「只是單純覺得，不想因為這個就放棄你。很多事情，要邁出這一步才知道要承受的東西到底值不值得。對了，北哥的事，我知道了，頌哥跟我說了。」
唐音微微愣了一下，她之前還有專門囑咐過梁言秋不要對外說，生怕歐陽卿知道後又要去找陸池杉的麻煩。
「你別擔心，不就是長信投資要做個十幾億的項目麼？陸池杉吃不下的，我吃下來。等一會兒看完大夫，你帶我去見那個姓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