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水術，飛行陣法，以及這顆妖靈石，還有很多細節，如之前在皇宮，引動天雷毀權金玉的黑曼王蛇根基。

  又如毒王寨的魂珠。

  太多太多細節。

  如今回想起來，這怎麼會是一個從沒有離開過晉城的少女該會的。

  即便蘇七再天才，她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

  一個從來沒有出過晉城的女孩。

  而她現在知道中州，知道萬獸城，還知道萬獸城的規矩，知道可以用妖靈石躲過查探。

  這種種匯聚在了一起。

  讓燼天心底生出了一個問題。

  「你真的是……蘇七嗎？」

  冥夜跟東方浮玉都看向了燼天，東方浮玉盤著腿，右手漫不經心地敲著右膝，可掌間有靈力泛動。

  冥夜垂眸什麼都沒說，但也在注意著燼天的反應。

  燼天瞥了一眼他們兩個人，「我便是問問，你們也不用準備要打我的樣子。」

  東方浮玉跟冥夜：「……」

  東方浮玉右手攤開，一臉無辜，「我沒有。」

  燼天冷哼一聲，沒有才怪吧。

  蘇七笑得漫不經心，「我是，如假包換，神官大人的懷疑我能解釋，這麼說吧，我曾經……」

  「曾經遇到一位高人，他不僅教導了你醫術功法還有各種見識見聞，你知道的中州奇聞就是從他那裡來的？」

  燼天不疾不徐地道。

  蘇七：「……」

  雲牙險些噴出來。

  蘇七震驚，「你怎麼知道？」

  東方浮玉探過身子，小聲說，「蘇師妹，抱一學院不止宋世安喜歡看話本。」

  蘇七：行吧。

  燼天淡聲道：「所以是嗎？」

  蘇七笑笑，「是，不是，又如何，神官大人要因為這個身份幹掉我嗎？」

  燼天一怔。

  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自尋煩惱。

  蘇七漫不經心地道：「有些事，別問得那麼詳細，你只要清楚，我……」

  「不會害我們就好了。」東方浮玉替蘇七接話。

  蘇七睨了東方浮玉一眼：東方師兄，插話真不是好習慣。

  東方浮玉：我這不是幫你嗎？

  蘇七漫不經心地帶回話題，道：「不，只要記得我很厲害就行了。」

  東方浮玉豎起拇指，「不愧是蘇師妹。」

  蘇七莞爾，「不愧是東方師兄。」

  「好師妹。」

  「好師兄。」

  兩人一唱一和，冥夜眼底都是笑意，克制不住地笑出聲來，燼天黑著臉。

  蘇七道：「神官大人，你這個人啊，除了不會說話，做事還太直，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這些事，你可以當我一覺醒來，腦子裡突然多了不屬於我的記憶，然後一下子就成為天才了，也可以當我之前十多年都在偽裝，我都不介意。」

  燼天其實已經服軟，可還是想問，「運水術……」

  蘇七笑道：「這個就更簡單了，運水術雖是海皇血脈才能使用的術法，但其實……不一定。」

  蘇七抬手，操控海水，化為水龍漂浮在身側。

  水中泛著淡淡的金光，很難察覺，可因為蘇七故意所示，所以燼天跟冥夜他們都看見了。

  「不過是御水術+一點元神威壓罷了，你們若想學，我也能教你們。」

  蘇七散了水龍，其他三人都看見了。

  東方浮玉誇獎，「好手段。」

  冥夜跟燼天也意外，原來是這樣啊。

  少女笑笑，目光看向了海中，就見鯨鯢破水而來，娃娃般的叫聲，清澈嘹亮。

  少年坐在鯨鯢身上，看著蘇七的展示。

  蘇七沖他挑了一下眉頭，似乎在說，「看到了嗎？」

  洛斐手心一緊，他知道蘇七是故意的，為了茱莉亞那一句質問，也為了解釋他也會運水術的原因。

  她寧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身上的謎團，也要讓燼天他們問出這些事。

  而後順利地模糊目標。

  運水術，並不是海皇一族專屬。

  只是御水術+一點元神威懾而已。

  這就是蘇七的解釋。

  燼天在思考，蘇七卻笑著問，「怎麼？難道神官大人覺得我是玄帝血脈？還是神族之後呀。」

  燼天呵斥，「別亂說。」

  東方浮玉也擦著冷汗，「蘇師妹，這確實不能亂說。」

  「怎麼？」蘇七這回是真的好奇了。

  冥夜說，「除了中州四大王族，以及皇族蕭氏，荒蕪大陸沒有第六位玄帝血脈，皇族與王族，只有他們，便是海族，妖族，都不能稱王稱皇。」

  蘇七看向了冥夜。

  冥夜道：「記住，是沒有。」

  蘇七：「如果有呢？」

  冥夜：「那就去死。」

  兩人對視，蘇七又問出了一個問題，「那要是神族呢？」

  轟隆。

  晴空打雷。

  天氣似乎一下子就不好了。

  暴風雪在醞釀之中。

  冥夜望向蘇七，「比死還慘。」

  蘇七扣著妖靈石，在緊張的氛圍下，少女突然笑了出來，「幸好我不是呢。」

  場中沒人說話。

  東方浮玉很識趣地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於鮑鮑，怎麼還沒回來。「誒，我肚子都餓了，我去打幾條魚吧，蘇師妹你戒指里是不是有米，我們煮魚粥吃。」

  「行。」

  「神官大人，跟我一起呀？」

  燼天應了聲，兩人一同離開。

  人一走，冥夜便道，「有些話，神官大人在，我不好直說，但我想提醒你，離紫薇神山遠一些。」

  篝火的火光時明時暗，冥夜的聲音在火光之中，有些飄忽，「紫薇神山，能屹立中州多年不倒，那便是因為他們是中州的執法者，劊子手。」

  「他們還有一個名字，叫……」

  冥夜看向了蘇七，「屠神者。」

  蘇七笑容斂去，她平靜地看向了冥夜，冥夜道：「你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不瞞著你。」

  「若沒有我師父拼死相護，沒有家族往神山疏通，在我母親暴露身份時，我也是要下碧沙淵，一直關到死的。」

  「而碧沙淵的三名玄聖，其中一位，是紫薇神山的上一任族長，燼天的父親。」

  風暴漸大，火焰吹了起來。

  噼里啪啦作響。

  蘇七問：「但我記得紫薇神山上一任族長，死了。」

  「沒死，犯錯，去了碧沙淵，當牢頭。」冥夜自嘲地笑了起來，「而且還是被他的夫人送去的。」

  蘇七愣了一下。

  「反正燼天的家族，也是一筆糊塗帳，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了，不過……」

  冥夜望向了燼天離開的方向，「我不清楚他的心思，他明明知道以神山的手段，他在萬獸城的消息要是傳回去，只怕我們此行會很麻煩。」

  蘇七道：「那想辦法，踢掉他？」

  冥夜：「……」

  「你就這般乾脆？一點都不帶猶豫嗎？」冥夜納悶，「怎麼說他也幫過你。」

  「不然呢，你想留他嗎？」蘇七反問。

  冥夜不吭聲。

  不想。

  他們這一行人一個個身上都有秘密，多一個燼天，情況會變得更加複雜。

  還有一點，冥夜不想碰上神山的人。

  那些人，更加無情。

  也更加殘忍。

  蘇七知道冥夜的心思，她也一樣有秘密，她自己的身份倒無所謂，畢竟只要她裝傻，燼天拿她沒辦法。

  但洛斐的身世，不能被燼天察覺。

  還有老薑精靈族的身份，一行人待久了，難免會有露出底牌的時候，暴露一些什麼，很難說清楚。

  以燼天的聰明早晚都會發現異常。

  所以這個人，必須弄走。

  故而，燼天回來時，蘇七便看向了他，努力用一種非常自然的語氣問。

  「神官大人，你什麼時候走？」

  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