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常睿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分割開的灰袍上面,瞳仁猛地震動。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灰袍是傳薪道人送給他兒子的法寶。
據說是用特殊材料製成,刀槍不入,只有使用者才知道它的線絡在哪裡,該怎麼裁剪使用。
要不是兒子自己動手切割斷灰袍,別人是毀不了它的。
就算是張曉天想栽贓陷害,也沒有這個能力。
「兒子……你這是圖什麼啊?」
尚常睿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肩膀垮塌下來,雙眼放空,一副掉了魂的樣子。
顯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又不相信它是真實的。
張曉天看到尚常睿這副模樣,心裡沒有任何的同情。
圖什麼?
他覺得尚玄機並不是貪圖一根野山參或者是一塊金曜石原石。
尚玄機最重要的還是想不留痕跡的殺了他。
沒想到自作自受害了自己。
就這種人、這種仗著錢多勢眾就無法無天的家庭,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既然事情說清楚了,沒我什麼事,我就回家了。」
爸媽他們都在家裡等著呢,張曉天可不敢耽誤。
更何況家裡的屋舍都被剷平了,他還得抓緊時間再蓋起來。
要不然的話,就得地當床天當被的睡覺。
不過,臨走之前,有件事得說清楚。
「尚家是不是不會賠償今天的損失了,不賠償就簽個字,我好把那些毀壞的東西都收拾好,能保存的保存下來。」
既然尚常睿不肯賠償,他就回家把能補的補好了。
尚常睿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擲地有聲的說道:「不賠!我沒錢。」
這一次,尚常睿沒再找什麼藉口自取其辱。
連面子都不要了。
張曉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張先生,辛苦你跑這一趟,後續有什麼進展,局裡會再通知你。」
趙局看了一眼還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的尚常睿,面含微笑,親自將張曉天送到大門口。
「對了,尚玄機的賠償,還希望趙局你幫忙催一催。」
張曉天可以不要賠償。
但村民的利益不能侵犯。
「要是尚家不想出的話,可以從遺物裡面出,那件灰袍和編織袋,還有尚玄機身上的東西都挺值錢的。」
張曉天出了個餿主意。
那些東西恐怕都是傳薪道人留給尚玄機的。
尚家可沒那個膽量充公抵債。
就是這個辦法太損了。
趙局心領神會的笑了笑,擺手說道:「張先生你放心好了,就算不拿遺物抵債,尚家也不想因為尚玄機的案子而失了名聲,一定會出錢把影響減小。」
尚常睿掏不出百億賠償款贖老婆。
可掏兩個億保尚家的名聲,大事化小,平息負面影響,是必做的公關手段。
張曉天聽懂了趙局的話,滿意一笑。
「既然趙局你都打了包票,那這事就不用我操心了,你回吧,我自己打車走就行了。」
「再見。」
他朝趙局揮了揮手,隨手攔了一輛車後,報上了自家地址。
……
直到計程車的尾燈拐了個彎,看不見了,趙局才收回目光,暗中鬆了一口氣。
「不愧是和老師平起平坐,能夠稱兄道弟的張先生,果然不同凡響。」
誰能夠想到,全身行頭加起來看上去不過二百塊的年輕人。
實際上是一個身價超過二十億的隱形富豪?
「尚家這一次賠了夫人又折兵,希望他們可以消停下來。」
自從尚青河炸了通往張家寨的隧道以後,目前雍市的大案子,都和尚家的人脫不了干係。
他希望尚常睿能夠睿智一些。
別再去招惹張曉天。
市局的工作人員們才可以安心的放放假,休息幾天。
……
砰!
尚常睿一拳砸在桌子上,拳頭都青了一大塊。
但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內心已經被憤怒全部占據。
「該死的張曉天!」
「就算玄機是意外身亡,也一定是他造成的。」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玄機不光是他的兒子。
更是尚家從商戶到權貴,想要一躍龍門的寄託。
身為上河酒店的少當家、傳薪道人的弟子,竟然因為偷雕像而被砸死。
這個消息傳出去不光尚家臉上無光,傳薪道人的名聲也得受到玷污。
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是沒有能力摸透張曉天的深淺。
可傳薪道人要殺張曉天,不過是抬抬手的事。
對了。
傳薪道人出關之日,貌似就在這兩天。
「我要領回我兒子的屍體,要辦什麼手續?」
尚常睿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玄機這個倍受大家期待的兒子是死了,但他還有別的孩子。
還有家族產業需要他來經營。
他得利用玄機的死,把幫助天瑞集團的張曉天這塊攔路石除掉。
最好再送一個孩子拜傳薪道人為師。
這樣一來,尚家借著傳薪道人的關係,還能繼續和京城的一些貴人搭上線,才能永保富貴。
正想著,趙局疾步走了回來,手裡還拿著一份協議。
「這是賠償協議,你簽了以後就能把屍體還有遺物全部領走。」
趙局特意在遺物上面加重了語氣。
「被害者的家屬聽說有人來領屍體,早就在停屍間等著了,尚老闆,你看是今天領還是改天再說?」
改天?
尚常睿恨不得現在就請傳薪道人出山滅了張曉天。
哪裡還等得及。
「不就是兩億的賠償嘛,我付得起。」
尚常睿又恢復了剛來時的豪橫,從口袋裡掏出一沓支票簿,拍在了桌子上。
花兩億換那些遺物,超值。
趙局看了眼桌上還擺著的報告書,抿了抿嘴,趕緊把它們收起來。
免得再刺激到尚常睿,說好的賠償款再次打了水漂。
……
張曉天剛坐車出了市區,就收到警局發來的短消息。
說是賠償款已經發放到派出所,讓他有空去領取。
「動作夠快的,」他美滋滋的收了手機,對著師傅說道:「先去三水鎮派出所。」
張曉天先抵達派出所。
簽了字撥了款,他坐上計程車往家走。
剛到西邊的櫻桃林,前面就堵了一排車。
小卡、麵包、三輪還有摩托之類的,停了一大堆。
張曉天看到不少面熟的人,頂著大太陽從卡車上卸了木板往山上扛,意識到他們在幹什麼,急忙付錢下車。
「老闆,你回來啦。」
剛走到菜園子旁邊,他就看到了幾車拉水泥的三馬子。
龍誠剛肩膀上正扛著一袋水泥,衝著他憨厚一笑。
混合著泥灰的黑臉上,露出兩排白牙。
「我今天不是休班嘛,就來搭把手,趕緊把房子蓋起來,免得老闆你沒地方睡覺。」
龍誠剛朝著周圍一昂頭。
「寨子裡的人聽說了這件事,都來了,咱現蓋現伐樹來不及,衛老闆就從鎮上買了一批木材。」
「地基夯實抹了水泥封了水氣,晾一晌午,下午就能搭房子,再曬兩天味道就能住人了。」
龍誠剛拽著水泥袋子兩個角,往肩上提了提,說完就沿著水泥路往山坡上走。
由於挖掘機把路給軋爛了,挖得坑坑窪窪的,車輛過不去,所以建屋子的材料只能靠人力來搬運。
張曉天看了一眼院子方向堆得一人高的建材,雙眼一熱。
「你們可真的是……」
張曉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感謝的話咽了回去,他朝著卸車的工人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
「給我整兩袋。」
「兩袋?小伙子,你這身子骨行嗎?」
往下扔水泥的工人打量著張曉天高瘦的身板,總覺得這兩袋水泥扔下去,恐怕要把底下的年輕人砸癱。
???
張曉天聽到這話,也是哭笑不得。
他看起來有那麼弱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