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皇室之人邀請,卻找藉口託詞,只有一種可能,陣營問題。
秦霄不可能讓自己的人去惹是生非,因為無論如何都會成為被人拿捏的把柄。
所以秦復,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鳥,不僅給秦霄留了個定時炸彈,還讓她與秦霄的關係變得不確定。
她勢必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這相當於她站在了秦霄的對立面。
而對秦霄而言,與黨羽相比,區區合作又算得了什麼。
袁書雖然早有預料,可真正看清這層關係後,還是怒不可遏。
一個表面是顧問背地裡又派人暗殺她,一個面上合作私下裡又設計迫害她。
袁書攥著拳,微微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沉冷下去。
既然這裡不給她人權,那她就自己去爭取。
袁書來到流芳園。
秦復似料到她會來,已經準備好了茶水和點心。
「你來得比我想像的要早。」秦復坐在上首位置,玄色的衣袍慵懶中又帶著幾分冷漠。
袁書隨意坐下,語氣很淡,「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坦率。」
秦複眼瞼微抬,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息,落在她微微抿著的唇瓣上,又收回去。
「我說過,做過的我不屑否認,沒做的也不會承認。」
這是說當初試圖暗殺袁書的那件事。
袁書嘴角輕輕勾起一絲冷意,「可你們卻不是半斤八兩,他只是假意刺殺,你是真的害人性命。」
「武勝雖然性情急躁了些,但我確實沒想到他會如此暴戾,雖只是一個使喚的下人,但終究是一條人命,我也很惋惜。」
袁書捏著拳,屏息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肺里撐的難受,才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她拿起茶杯輕飲了一口,「惋惜是假,慶幸是真。武國公的千寵萬愛的兒子,視人命如草芥,若是無人制止,明日摺子就會遞給聖上。」
秦復看著袁書,眼裡有些什麼,頓了頓,才緩緩道:「何時知道我的身份?」
「不久前。」袁書模稜兩可。
秦復輕笑一聲,凝視著袁書,「你確實比我認識的任何一位女子都要聰慧。」
「我只是比深閨中的女人看得多見得多而已。」袁書道:「要論聰慧,深閨里多的是天資聰慧的人。」
「晨陽鎮主張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秦復細細品味,「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這個世界終究是由男人說了算,由權貴說了算,你的想法不僅實現不了,而且很危險。」
「你應該知道,一個小小的晨陽鎮,只需揮一揮手,就能頃刻覆滅。」
袁書淡淡看著他,眼裡的冷意不加掩飾。
「我以為,我對你還有些用處。」
秦複眼色才正視了幾分,不否認,「我確實很欣賞你,也希望你能為我所用。」
「你當知道,要使人臣服於你,為你所用,衷心對你,威逼是萬萬行不通。」
秦復看著她,「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向我投誠?」
袁書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秦復露出幾分欣賞,「若你真的願意為我所用,我自然禮待你。」
「我很期待大皇子的待客之道。」
秦復心情有些微妙,既然知道他身份,這般冷靜淡然的態度,沒有半點恭敬,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就被他治罪。
秦復心裡消化了這種不適感,想著他堂堂一國大皇子,與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計較,實在有失風範。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你想要什麼?」他問。
袁書仔細想了想,「十萬兩。」
站在暗處的銀刀,差點出聲。
當十萬兩是一沓紙嗎?隨隨便便就敢開口要十萬兩。
秦復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你知道十萬兩是多少銀子嗎?」
袁書臨走時把身上的五萬兩整銀全留給了晨陽鎮,堆了幾十個箱子,她當然知道十萬兩有多少。
「不知道,你若是沒有就算了。」她眼神里有些隨意。
秦復撩了撩衣袍,一臉泰然。
「區區十萬兩,還不在話下,只是商人不做虧本買賣,既然是合作,你總要讓我看到你的價值,讓我知道,這錢花得不冤。」
袁書等著他的下文。
秦復指尖緩緩敲著桌面。
「聽聞你用煙花擊退了海盜,那煙花,應該不是普通煙花,我要知道煙花怎麼做。」
袁書直視著他,很坦然,「煙花便是煙花,我只是用彈弓將煙花射向了他們。」
當時因為所有乘客都在屋內呆著,除了龍二和在場的護衛,其他人並不知道霹靂火的真實情況。
龍二雖然將實情告訴給秦霄,但秦復這邊,實際上並未掌握完全真實的情報。
所以他一直以為袁書用的是煙花,只不過給煙花做了什麼手腳。
顯然,秦復對袁書的回答並不滿意。
「等你想好了,再來見我。」他下逐客令。
「若我可以替你解決武國公,值十萬兩嗎?」袁書平靜問。
秦複眼里有警告,有冷然,更多是質疑。
「你確實有些聰慧可言,但你一個小小平民,憑什麼能撼動堂堂武國公?」
袁書並不回答他,而是道:「武勝殺了我的人,這仇我肯定要報,武國公縱容他兒子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也沒理由不算他一筆帳。」
「若我對付了武國公,最大受害者肯定是二皇子,而最大受益人,非你莫屬,你甭管我如何解決,總之武國公這個人,我不會讓他再成為你的威脅。」
「即便這樣,你仍然覺得不值十萬兩嗎?」
袁書扶著一個糕點盤子的邊緣,「你們二人既然在外面都能勢均力敵,這說明在皇城內,你們也不分伯仲,相當於,你們之間的天秤,尚處於平衡。」
「可若是我拿走一個人。」她從一個盤子裡拿出一塊點心,咬了一口,細細嚼著,喃喃,「這個天秤,還能平衡嗎?」
秦復緊緊盯著她,半晌,才微眯著眼,眼神里透著危險。
「你確定,有辦法打破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