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確定,我還肯定以及一定。」
袁書將糕點一口吞了,臉色冰冷,「你應該不用懷疑我的決心,雖然設局的是你,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武勝,還有他那個不作為的爹。」
秦複目光里透露出一絲不解,「為了一個下人,值得你這麼費心?據我所知,他也不是你的下人,甚至不是你晨陽鎮的人,抑或是...」
他是探微探,「為了你的情郎。」
袁書想了一秒,才明白他指的是誰。
「他們跟著我來到京都,一共二十人,如今少了一個,這便是我的責任,我雖然沒法讓小瓶子死而復生,但我至少,要讓他死而瞑目。」
「十萬兩銀子,你準備好了再派人通知我。」袁書起身,告辭。
直到她走遠了,秦復才難得露出幾分疑惑,「她是不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銀刀自暗處走出來,想了想,小心道:「她雖然沒否認,但也沒承認。」
秦復冷冷斜他一眼,「去準備十萬兩銀子,就放在流芳園,讓她自己來拿。」
十萬兩,馬車都要拉好幾車,他倒想看看,她要如何拿走這十萬兩白銀。
袁書離開流芳園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重新換成男裝打扮。
之後她便在街上閒逛,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鎖定了武勝的行蹤。
今日武勝在一酒樓玩樂。
袁書在酒樓對面的客棧里買了個位置,從窗口觀察對面的情況。
很快,武勝的隨身小廝就離開房間,似乎要去做什麼事。
袁書立馬起身,一路追了上去。
小廝原來是要去買酒,好巧不巧,買的正是沈家莊的菊花酒。
小廝提著兩罈子菊花酒匆匆往回趕,忽然腳下被硬物硌了一下,他低頭一看,臉色頓時一喜,然後緊張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他,才假裝弄鞋子,悄摸兒把手伸到鞋子底下,撿起一顆拇指大小的碎銀。
「今天真是走運。」小廝高興得不行,心想銀子都是裝在錢袋子裡,要掉怎麼會只掉一顆呢,便下意識左右看了看。
這一看,果然在轉彎的胡同巷子裡看到還有一顆。
小廝喜地跑過去,趁人不備撿起銀子,又繼續往前走。
「是誰個倒霉蛋,錢袋子漏了都不知道。」他彎著腰,仔細盯著腳下,生怕漏掉一顆。
忽然,前方出現一片陰影,小廝還沒來得及抬頭,頭上就被罩了一個麻布袋,緊接著後頸劇痛,便不省人事了。
袁書撿起地上的酒罈子,又將銀子收回來,然後將小廝扔在一個板車上,用稻草蓋著推了出去。
......
沈念等到天擦黑,悄悄離開龍家別院。
早上袁書讓他這個點去城北的破廟,他雖不知道要做什麼,但還是去了,也沒帶小桌子,一個人偷偷來到破廟。
袁書坐在破廟的門檻上,瞪著他。
沈念張嘴想說話,可說不出來,便疾步上前,做了個疑惑的表情。
「進來。」袁書在前面帶路。
兩人來到破爛的佛像面前,一個麻袋在地上拱來拱去,還能聽到哼哼的聲音。
沈念嚇了一跳,驚懼地看著袁書。
袁書取下麻袋。
天色昏暗,但沈念還是一眼就認出,是將小瓶子推下熱氣球的家奴。
沈念駭然倒退一步,想到昨天慘死的小瓶子,拼命搖頭,踉蹌著想跑。
袁書拽著他,將他拖到家奴的面前。
「我說過,會讓你親眼看到這些惡人的下場。」
沈念不停搖頭,嘴裡發出嗚咽聲,越想說話,越說不出來,急得滿頭熱汗。
袁書一把薅起家奴的頭髮,迫使他抬頭,看著沈念。
她拔掉家奴嘴裡的布,一字一句冷冽道:「既然你家主子草菅人命,那我便奉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準則,這很公平。」
家奴雖然害怕,可作惡慣了,嘴上說著狠毒的話,「我是國公府的人,你們敢動我,就是得罪整個國公府,國公府不會饒了你們。」
「現在放了我,我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
袁書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死到臨頭還這麼屁話多,你也死得不冤。」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石火間,一抹銀光投射在沈念的瞳孔中。
沈念只看到一條血柱噴了出來,一口氣堵在胸膛,半晌都不能呼吸。
袁書緊緊握著匕首,粘膩滾燙的手感,讓她有那麼瞬間,想將匕首扔了。
可她緊緊攥著,任指甲掐進肉里。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將不再是現代那個袁書,她會在這個時代,活成另一番模樣。
殘忍的、冷血的、無情的,也許未來,還會更甚。
袁書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鬆手。
家奴的屍體軟軟倒下去。
她擦了匕首上的血,看向沈念。
好在,她心中還有方向,什麼該做,什麼要做,什麼不做,她有自己的準則。
沈念隔了許久,才突出一口氣,伴隨著一聲輕叫,像是堵塞的喉管被疏通一般,發出了聲音。
「...燒了,或者埋了,千萬不能讓武勝發現。」
他看了看四周,為難,「沒有東西可用,武勝若是不見他回去,肯定會起疑。」
袁書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摺子和油。
與沈念一起將人搬出去,然後就地燒了。
「一個,還有三個。」袁書喃喃自語。
沈念看著火光倒映在她臉上,柔和而又美麗。
他輕輕牽起袁書的手,用帕子仔細將她手上的鮮血擦乾淨,連指甲縫裡都沒有放過。
直到又恢復成一雙白淨的手,他才輕聲道:「對不起,因為我,害你髒了手。」
袁書輕輕一笑,「活在這裡,不可能不髒手。髒一次,卻能救無數人,這很划算。」
誰又知道,未來又會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裡。
又有誰知道,以前有多少人命折在他們手中。
「接下來要怎麼做?你告訴我,這是我的事,我不想讓你替我承擔。」沈念認真地看著她。
袁書沉思,她確實還沒想好,之所以下手這麼快,只是因為小廝很好解決,影響也不會太大。
沈念輕輕一嘆,不由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髮。
「明明比我小...」
卻反而承受的比他這個大男人還多。
袁書輕笑,「心理上,我可不比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