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晴看著吳小蓮手裡的和離文書,真的不知道是該替她開心還是替她難過,一個女人最好年華,12年的光陰,就這樣付之東流,換來這一張薄薄的和離文書。
吳晴晴看看吳小蓮臉上的笑容,很暖,很舒心,但是看到她眼角流下的淚水,又忍不住的心痛。吳晴晴心想:「此刻的小姑應該是悲喜交加吧,悲傷她自己的遭遇,高興她自己的新生。」此情此景,吳晴晴不禁感嘆到:「做女人難,做古代的女人更難...」。
吳晴晴拋開這些雜七雜八的思緒,想著今天桃花村村人的鼎力相助,該有所表示才行,但是她該做些什麼呢?吳晴晴突然想到了現代農村的壩壩宴,心想:「要不今晚就買幾頭豬來請全村人吃壩壩宴」。
想好之後,吳晴晴便將吳二虎拉到一邊,悄悄對吳二虎說道:「爹,桃花村這麼多村人過來幫我們老吳家的忙,耽擱了大家半天的時間挺不好意思的,我們不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你說是不是?」
吳二虎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吳晴晴接著又說:「我是這麼打算的,爹你回去買五頭大肥豬,殺了煮成殺豬菜,我們請全村人吃壩壩宴。爹,你看是否可行?」
「晴晴,這五頭豬得花多少銀錢啊!不行!不行!」吳二虎不舍的拒絕到。
「爹,銀錢不是問題,銀錢花了還可以再賺,但是村人之間的情誼想再用銀錢買回來就不容易了。
我們家接下來要買田地或者山林,如果村人知道我們有銀錢而不表示的話,你想村人會怎麼看我們,我怕以後再有什麼需要村人幫忙的時候,村人多半都會對我們置之不理,爹你要相信人的嫉妒心是很強的,你也要相信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唉,好吧,聽你的,我們家的銀錢也是你賺的,你來做決定就行」,吳二虎覺得自家女兒比自己會來事兒,聽她的應該沒錯。
吳晴晴點點頭,然後笑呵呵的說到:「爹,你先去和我爺爺奶奶說一聲,但是要說是你的意見,千萬別說是我的意見」。
吳二虎白了吳晴晴一眼,心想:「都是你的主意,幹嘛都要我背鍋」,然後朝著吳老頭、吳劉氏走去。
如果吳晴晴知道吳二虎的想法,肯定會說:「因為你是我親爹啊,我才讓你背這口鍋,而且這還是賺名聲的鍋。爹,你可賺大發了。」
吳二虎走到吳老頭和吳劉氏身邊,低聲詢問道:「爹娘,今天這麼多鄉鄰幫我妹妹脫離苦海,耗費了大家半天的時間,我們老吳家實在是過意不去,我打算買五頭豬來請全村吃殺豬菜,你們看是否可行?」
吳老頭、吳劉氏擔心的說道:「老二啊,村里人的人情我們是記在心裡的,但是五頭大肥豬,至少需要10兩銀子,我們可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來啊」。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這個銀子我來出!」
「兒啊,就算有銀子,也不是這麼鋪張浪費的」,吳劉氏逃荒的時候窮怕了,現在對銀錢看的很重。
「娘,兒子知道分寸。過幾日,我打算用晴晴賣方子的銀錢和劉家給的銀錢買田地或者山林,我擔心村人知道我們家有銀錢而不表示,會對我們家心生嫉妒和怨恨,以後我們如果再有什麼需要村人幫忙的時候,我怕村人就會對我們置之不理,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們花點銀錢不僅還了村人的恩情,還賺了名聲,何樂而不為。而且銀錢花了還可以再賺,但是村人之間的情誼想再用銀錢買回來就不容易了。爹娘,你們怎麼看?」
「這..好吧,這次確實要感謝村人的鼎力相助,我家小蓮才能從狼窩裡逃出來」,吳劉氏想著吳二虎確實有銀錢,便沒有拒絕。
「二虎,你能說出這番話,爹很欣慰。二虎啊,你比你的兩個兄弟有本事,以後我們老吳家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多提攜你兩個兄弟一把。也要多幫幫你的妹妹,她現在帶著一對兒女不容易啊」。
「爹娘,我知道的。我們兄妹四人同根生,我們一定會互幫互助的。」吳二虎急忙表態。
吳小蓮聽到了吳老頭等人的談論聲,上前道:「二哥你為了我的事忙前忙後,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可能還在李家受磋磨,現在你又要花銀錢替我請村人吃飯,還村人的人情,二哥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了。我現在手中銀錢不夠,我以後會努力掙錢,把這些開銷還給你的」。
「小妹,我是你二哥,你和我客氣什麼,二哥家裡現在還有點銀兩,這些二哥出的起,你不用擔心,而且二哥這次請全村人吃壩壩宴也是有私心的」,吳二虎說完呵呵的笑了起來。
吳小蓮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面打轉,微微點了點頭。吳小蓮內心不禁感嘆:「二哥這麼大手筆的請村人吃壩壩宴,雖說有他一點點的小私心,但更多的都是為了她能夠在村里好過一些,為了讓她不被村里人看不起。她的二哥還是那個從小到大一直悉心照顧著她的二哥。」
吳老頭看著兒女們的互動滿是欣慰,想著這事兒還是要提前知會徐村長一聲,便走到村長徐有田面前,說到:「今天小女這事兒麻煩村長及各位村人了,為感謝各位村人,我家二兒打算買五頭大肥豬,今晚在大槐樹下請全村人吃殺豬菜,麻煩村長幫忙給所有村人說一聲,有空的提前來幫幫忙。」
徐有田扶須大笑道:「好好,你們老吳家是個知恩圖報的」。
徐有田心裡不停的打著算盤:「劉府這次應該不僅送來了布匹、吃食,肯定還送來了銀子,要不然吳二虎也不會有銀子請全村吃殺豬菜,五頭大肥豬的銀子可不少,加上其他的開銷,不費個十幾兩銀子應該拿不下來。
不過吳二虎也真大氣,村人幫了一下忙,竟然就請全村人吃飯,這種氣魄是一般人沒有的,這還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那個吳二虎嗎?
吳二虎家的那個丫頭也是個精明的,吳二虎家能夠立起來還真是多虧了吳晴晴這丫頭,自己家以後可要和他們家多交好」。
徐有田走到桃花村眾人前面,高呼道:「各位桃花村村人,今晚老吳家為感謝大家的鼎力相助,吳二虎準備買五頭大肥豬,在村里大槐樹下請全村人吃殺豬菜,大家有空的就提前去幫幫忙。」
聽到徐村長的聲音,一起到李家村去幫忙的桃花村眾人都沸騰了起來,眾人紛紛議論著,議論聲不絕於耳。
「沒想到吳二虎還真是知恩圖報,我們只是幫了一點小忙,人家吳二虎就要買大肥豬宴客吃飯」。
「哎喲,還是五頭大肥豬呢,乖乖,那得花多少銀兩」。
「我們家好久都沒有吃過肉了,我等下一定要早點回去幫忙,再把我一家老小都帶上,讓他們也沾沾油葷。」
「我家有大肥豬,我等下去問問吳二虎買不買,我給你們說我家的豬養的可肥了,你們肯定會吃的滿嘴流油」。
「吳二虎大氣,有氣魄,我們以後可要和吳二虎多交好。」
「吳二虎家不是窮的響叮噹嗎,怎麼會有這麼多銀錢?」
「你沒聽說昨天劉府給他家送了三大箱禮物嗎?我猜這銀兩也是劉府送來的。」
「哎喲,那得送了多少銀兩?」
「送了多少銀兩也是人家的事兒,今天吳二虎捨得拿出十幾兩銀子請全村吃壩壩宴,我們就可以夸一句二虎仁義。」
「對啊,我們才不管人家有多少銀兩呢,吃到我們自己嘴裡的才是我們的,今晚我一定要好好吃一頓,哈哈哈...」
人群里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但都應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那句話,眾人都自覺的站在了吳二虎這邊。
...
徐有田這聲高呼也聽進了李家村眾人的耳朵里,聽得他們心裡直冒酸水:桃花村雖然沒有宗族,但是真的比他們有宗族的更團結,他們今天費心費力的過來幫忙,不僅連口熱水都沒喝到,還沒討到好,張寡婦還不領他們的情。
李吉慶聽到徐村長的呼聲和眾人的議論聲就後悔了,後悔給吳小蓮和離書,後悔不要一雙兒女,李吉慶不禁心想:「吳二虎竟然捨得請全村吃殺豬菜,還要買五頭大肥豬,沒有十幾二十兩是拿不下來的,看來吳二虎家這是發了。」李吉慶放棄了這麼一個姻親,感覺像丟失了什麼似的,此刻他的內心悶悶的。
「哼,有什麼得瑟的,有兩個臭錢就想請全村人吃飯,呸,小心吃成窮光蛋,老大,走,回屋,我們今晚也吃肉,慶祝那個喪門星終於走了。」
此時的李吉慶不知道想著什麼,張寡婦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啊,誰打我」,李吉慶回過神來,吼道。
「老大,我給你說話呢,你在幹嘛?」,張寡婦恨鐵不成鋼的在李吉慶背上打了一巴掌。
「哦,娘,我剛剛走神了,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今晚也回家煮肉吃」。
「唉,好的,娘」,李吉慶雖然在嘴上應了,但是他在心裡卻比較起來,自家屋裡煮的肉,能有桃花村煮的香嗎?此刻李吉慶的心裡直發酸,不知道自己放棄這一段姻親是對還是錯。
...
此時的桃花村就像辦喜事似的,熱鬧非凡。哈哈哈,確實也是在辦喜事,全村人都在慶祝吳小蓮回村。
吳晴晴還為今天的壩壩宴編了一個口號:「熱烈歡迎吳小蓮回村,熱烈歡迎長青和麗姐兒加入我們桃花村這個大家庭」。
在吳晴晴的飴糖誘惑下,幾十個小朋友站成兩排,在吳小蓮等人回村時,整齊而又高聲的喊了起來:「熱烈歡迎吳小蓮回村,熱烈歡迎長青和麗姐兒加入我們桃花村這個大家庭」。
這整齊的聲音嚇得吳小蓮母子三人先是一驚,李長青和李麗更是直接依偎到了吳小蓮的懷裡,吳小蓮震驚過後就是感動,感動家人對他的愛護,村人對她的接納。長青和麗姐也從最開始的不安、害怕,變成開心,開心桃花村的小朋友都喜歡他們,都能接納他們。
這悅耳的童音,驅散了吳小蓮母子三人頭頂的陰雲,消除了他們的頹廢,給他們帶來了生活的曙光。
回到桃花村吳二虎就在村里大肆採購,先向村人買了五頭大肥豬,又向村人買了白菜,蘿蔔,糙米之類的。
各家各戶主動的將桌椅板凳挪到大槐樹下,漢子們殺著豬,婦人們洗著菜,孩童們在一旁嬉戲打鬧,大槐樹下出現了空前的熱鬧。
「哎喲,我們今天可是託了吳二虎的福,我可是好久沒有吃過肉了」。
「我也是啊,我上次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呢!」
「這吳二虎還真是有本事,不聲不響的就發了,之前還窮的叮噹響呢!」
「唉,你們還不知道吧!是吳二虎的大女兒吳晴晴救了劉府的小公子,劉府昨天送了三大箱東西來,我猜裡面肯定有銀子。」
「哎喲,我昨天走親戚去了,還真不知道,還有這好事兒啊!」
「不過吳二虎真的大氣,竟然捨得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銀兩買豬,我是捨不得的。」
...
大槐樹下議論聲,歡笑聲不絕於耳,如果有哪路神仙從空中飄過,一定會駐足觀望,看看這麼熱鬧的場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今晚的壩壩宴全村312戶1200餘人基本都來了,大槐樹下一共擺了120桌,每桌都有一大盆豬血白菜湯、一大盆白蘿蔔燉大骨頭、豬心肺,兩大碗豬肉片,一碗爆炒豬肝,一大盆糙米粥,肉多量大,村人吃的都十分的滿足。
飯後老槐樹下燃起了大大的火堆,大家圍著火堆載歌載舞,吹牛嘮嗑,好不愜意。
這是桃花村從未有過的熱鬧場景,村中很多老人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他們終於在桃花村找到了歸屬感,他們一致的將桃花村當做了他們的根,他們不再是無根的浮萍了。
今天最高興的要屬吳老頭和吳劉氏了,女兒回來了,兒子還很有出息,聽著村人不絕於耳的恭維聲,他們都有些飄飄然了。
五頭豬的豬肥腸,由於時間緊,村人只是簡單的做了處理,並沒有煮來吃。吳晴晴打算拿回去自己鹵來吃,吳晴晴記得上次買的滷料還有。
吳晴晴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的說到:「唉,說好的要去福來酒樓教做菜的,這幾天太忙了,自己差點就忘記了,明天去把山上的那幾顆山藥挖回來就去教做菜。」
...
隔了幾日,桃花村村人又相互邀約並在村長徐有田的組織下到了大山村,替桃花村的出嫁女小桃討說法。
桃花村一眾人到達大山村後,看到小桃以及她的三個女兒都骨瘦如柴,而且還滿身傷痕,頓時火冒三丈,將小桃的男人打了一頓,並要求他寫下了和離文書,將小桃和她的三個女兒帶回了桃花村。
小桃娘對出面幫忙的村人千恩萬謝,但是由於家裡條件有限,拿不出什麼物質上的感謝,只能讓三個外孫女給幫助過她們的村人磕了三個響頭。
至此,桃花村在整個平安鎮,甚至整個莒南縣聲名大震。
「唉,你聽說過桃花村嗎?」
「聽說過,是不是就是平安鎮周邊的那個村,發生什麼事了?」
「最近桃花村可出名了啊,你們不知道吧,桃花村發生了兩件事,他們舉全村之力去給兩個出嫁女討說法」。
「我的乖乖,真有此事?」
「我也聽說了,我也聽說了,我娘家就是李家村的,當時桃花村來了五百多人替他們的出嫁女討說法呢!」
「桃花村人不都是逃荒來的嗎?那他們怎麼還怎麼團結,比一些宗族都強」。
「唉...」
「你嘆什麼氣,我女兒也過得很不順心,但是我們又沒法替他們做主,如果我們也生活在桃花村就好了。」
「桃花村村人都是逃荒來的,可是有名的難民村,你想去當難民?」
「這個有影響嗎?我這個有宗族的連自己的子女都保護不了,我還不如桃花村人呢!」
...
一傳一,百傳百,百傳千...至此,桃花村所有的出嫁女在夫家的地位都有所提升,她們自己的腰杆也挺直了,沒有人再會因為她們是逃荒來的而敢欺負她們,也沒有人再會因為她們是沒有宗族庇佑的而敢欺負她們。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似乎都形成了一個概念:桃花村是一個十分團結的村子,桃花村的人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