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早就知道孫菲荷的流程,手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掏出一件短袖,衣服已經被穿得有些破舊,男人還是像捧著寶貝似的。
孫菲荷示意他把衣服放在桌子上,自己則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符,拿出鮮紅的硃砂,在上面畫著複雜的符文。
「五行振縩,金諫前明,無物不伏,徹見表里。」
符文隨著她的話,猛地飄起來,最後落在衣服的上空,黃色的符文開始慢慢地冒出煙,青煙裊裊地上升在空中,最後齊齊集聚朝著北方。
「你兒子在北方。」
男人猛地起身,語氣顫抖:「真的!」
孫菲荷點了點頭,跟著站起身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否則你有血光之災。」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我兒子……」
「暫時過得不錯,有吃有喝!」
孫菲荷說著率先帶著裴嘉出門了,男人胡亂對著孫老夫人鞠了個躬,緊跟著兩人出去了。
孫菲荷一路指著方向,最後車子開進一個準備拆遷的村子,因為村子裡已經沒多少人了,大部分拿了拆遷款都搬走了,只剩下幾個所謂的釘子戶,一直沒離開。
保鏢目光不斷地朝前看,突然開口道:「這村子終於要拆了?」
車裡的人都看向他,保鏢笑著道:「這村子早就批下來要拆遷了,聽說當時是第二批,現在第四批都拆完,這第二批一直磨蹭到現在,聽說裡面有幾個釘子戶,死活不願意搬遷,非要讓政府給劃一塊地當祖墳,要不然不搬!」
「你說這不是胡扯嗎!人家拿地準備蓋房子的,他們非要在這裡面劃一塊當祖墳,傻子也不可能同意,聽說當時的拆遷款,漲了有漲,最後都漲成了天價,那些人還是不願意,一直耽誤到現在,這件事裴總應該知道!」
孫菲荷把目光看向裴嘉,裴嘉餘光淡淡的掃過,點了點頭道:「確實有耳聞,但是聽說這裡的人特別難纏,所以就擱置了,這塊地經了兩次手,現在在誰的手裡我不清楚。」
孫菲荷點了點頭,到了岔路口的位置,讓保鏢停車,她則是帶著裴嘉和漢子走著進去。
手中的符文煙霧越來越淡,最後在一間普通的農房前煙消雲散,連帶著那件衣服也頓時化為了齏粉。
漢子看得目瞪口呆,孫菲荷不以為意地收回手,指著眼前的房子道:「去敲門,但是不管看到什麼都別說話,看到人就走。」
漢子不明所以,還是按照孫菲荷的指示上前,抬手要敲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孫菲荷,這才敲響了房門,沒多久,屋裡走出一個男孩,漢子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男孩身上穿著老成又不合身的衣服,骨瘦如柴,眼神呆滯,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再看陌生人,打開門語氣惡狠狠道:「找誰?」
「走錯了,走錯了!」
漢子嘴唇顫抖著往後退著,男孩沒有絲毫的遲疑,果斷地關上了門。
漢子站在外面,看著他進了屋子,才轉身回來:「孫小姐,這就是我兒子,可是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孫菲荷想了下:」不是不記得,是他被用了太多藥,而且他的魂被有心人遮住了眼,現在不認識你很正常,走吧!」
「走?我們為什麼走?我必須把他帶走!」
「不行!」孫菲荷說得斬釘截鐵:「如果你強行把他帶走,你們都會死!」
漢子不太靈光的腦子,第一次轉那麼快:「是有人故意這樣的?」
孫菲荷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牆上用大紅油漆寫著:『放下心中的枷鎖,來精神病院治療。』
裴嘉的目光也停留在上面,幽深的眸子微動,語氣肯定道:「精神病院主導這件事?」
孫菲荷笑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走吧,咱們親自去看看!」
……
此時的醫院已經不接受新的病人了,理由是病房已經滿了。
但是漢子的兒子早早就住了進來,所以即使門衛再不情願,也耐不住漢子的糾纏,只答應讓他遠遠的看一眼,漢子問為什麼,醫生義正言辭說治療進入了關鍵時期,如果打擾的話,就會前功盡棄。
漢子氣得想把真相說出來,但是被孫菲荷攔了一下,只能強忍下這口氣。
醫生在前面領路,孫菲荷假裝肚子痛,帶著裴嘉先去了廁所,醫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沒有等,而是帶著漢子先走了。
畢竟是初冬,她只穿了薄薄的護士服,裡面的衣服根本不足夠抵擋寒冷。
孫菲荷在靠近廁所的時候,直接牽著裴嘉走向了旁邊的樓梯。
這裡的樓梯每一層都被上了鎖,而且鎖上面都蒙了一些灰塵,明顯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打開了。
不過這可難不倒孫菲荷,她不客氣地從裴嘉的口袋裡把小黃提出來,對著鎖努了努嘴。
小黃立刻心領神會,伸著自己的手臂就往鎖眼裡鑽,不消片刻,鎖應聲打開,就這樣,孫菲荷兩人,一路開到了三樓。
這一層十分的安靜,入口處的鎖鏈都多了不少,小黃也是廢了一番功夫才打開,所有的窗戶都加固,只露出微微的光,所以三樓格外的昏暗。
空氣中還瀰漫著不可言說的臭味,刺鼻,讓人聞著就想吐,孫菲荷手指在鼻尖輕輕滑動,惡臭的味道立刻消散,她又替裴嘉遮擋了一下臭味才繼續往前。
三樓有很多的房間,每個房門都緊閉,門口留出一個小小的放餐口,再也沒有其他了。
小黃立刻察覺又到了自己表現的時間,於是十分積極地上前打開第一個門,為了讓孫菲荷看清楚裡面,甚至讓自己的身體發著光,照亮一切。
孫菲荷笑著摸了摸它的頭,抬手輕輕推開門,門裡十分的安靜,一片漆黑,孫菲荷抬腳準備進去,突然側面猛的竄出一個人,直直的撞向孫菲荷,那力道,恨不得要把她撞死在這裡。
孫菲荷眉眼一冷,裴嘉已經手疾眼快的抱著她,身體陡然換了個方向,避開了那人的碰撞,那人見撞擊不成,也沒有糾結,而是腳步急切的往門口去,看樣子想要逃走。
孫菲荷皺著眉手指在空中轉了一圈,一道白色的繩線從她的指尖發出,直接將那人捆住,那人死命的掙扎,雖然看不見,抓不到,但是手還是費力的在空中揮舞。
孫菲荷走上前,站在他身邊道:「別掙扎了,你跑不了的!」
「啊,啊,啊……」
男人蓬頭垢面,嘴巴發出啊啊的聲音,好像是個啞巴,但是他張合的嘴,露出的是殘破的舌頭,一看就是人為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