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聯手(下)

  「主公,鍾傳的使者已經到了潁州城內了,看樣子他比我們還急。」戴友歸是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匆匆找到正準備去軍營找劉威的楊行愍,直接道:「主公還是見見吧,是個得道高僧。」

  「是個和尚?」楊行愍一愣,隨即擺擺手,讓人去請,自己和戴友歸邊走邊道:「這和尚來能談什麼軍國大事?」

  「主公不可如此,這令超大師乃是鍾傳少年時的臂助,能派此人來,鍾傳應該是花了心思的,也是一種誠意。」戴友歸搖了搖頭笑道:「而且應該還有軍中要人陪同,主公不可大意。」

  兩人來到正廳之後不久,外面一位身披袈裟的佛門中人領頭,其後有幾位身穿正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見到楊行愍在旁邊等候之後顯然也是一愣。

  「大師遠涉江湖,來潁州,乃是我楊某人和潁州百姓之幸,大師請坐。」楊行愍當先而行,和令超禪師行禮之後招呼眾人坐下笑道:「大師乃是佛門中人,如今能來潁州,想來兩家大事必成。」

  「施主客氣,老衲雖說守鎮南王委託,但是終究是方外之人,今日也只是來做個引薦,具體大師還請蘇遠清蘇施主來談,他是鎮南王府的重臣,代表鎮南郡王前來。」令超禪師介紹了一下坐在自己下首的一個長須中年人之後就不再多言。

  而蘇遠清朝著楊行愍行禮之後笑道:「下官乃是鎮南王府長史,見過經略使楊相公。」

  「好說好說,幾位遠道而來辛苦。」楊行愍有些詫異看了一眼書生打扮的蘇遠清,笑道:「都說江西各地士子頗受鎮南王優待,如今看來倒是不虛啊,諸位器宇軒昂,頗為不凡,連本官都甚是感懷,真想和鎮南王一見,當面請教。」

  「我家王爺也盼望和楊相公一見。」楊行愍的話讓蘇遠清一陣點頭,這楊行愍看起來意思也很明顯,所以當即直接道:「不知楊相公可知平南軍在南線的戰績?」

  「蘇長史說的是湞陽大戰吧?」楊行愍點頭,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道:「確實出乎本官預料,此等雄壯之師,一戰之威足以威懾天下諸侯,只怕此刻都傳到帝都了,我又如何不知?只是這南平郡王此前和本官頗多嫌隙,本官有心去金陵敬賀,卻難得其門而入啊。」

  「南平郡王如今只怕是看不過眼楊相公了,平南軍攜大勝之威,數日內必會北上韶州,到時候嶺南一統之大勢再也無法避免,我家主公也心急如焚,這才讓下官北上,和楊相公商議。這平南軍一旦收復嶺南,接下來貴我兩家只怕是首當其衝,願聽楊相公教誨,為我家主公解惑。」蘇遠清開口直言,而且語氣也很誠懇,沒有彎彎繞繞,讓戴友歸在旁邊一愣之下,隨即朝著楊行愍點頭。

  「蘇長史此言正是我心憂之處。」楊行愍嘆息道:「南平郡王霸道無雙,更兼年少氣盛,這天下諸侯少有能入其眼,一旦嶺南被拿下,只怕你我單獨一家誓難與其抗衡,不如你我聯合起來,從西北兩面壓制,然後再派舌辯之士南下金陵,陳說厲害,勸其各守疆土,以免被唐皇斥責,不知蘇長史以為如何?」

  「確實是好主意,然則只怕南平郡王新勝之後,未必會聽從勸告啊。」蘇遠清點了點頭,楊行愍說的辦法在他離開的時候,鍾傳已經派人去帝都了,此刻只怕也已經抵達帝都朝堂了。但是光靠這種手段肯定無法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平南軍若是能聽勸告,也不會在南境動作如此之大,渾然不顧天下人的眼光。

  「那鎮南王可有什麼打算?」戴友歸在旁邊直接問道:「若有需要我家主公出力之處,不妨直說,此時你我也不用諱言,平南軍一家獨大,坐斷東南,我等必須齊心協力才能遏制其繼續壯大之勢頭,否則南境一統,只怕這大唐江山十有八九會落入他的手中。」

  戴友歸這句話已經說的非常嚴重了,所以蘇遠清微一沉吟之後道:「我家王爺臨行前曾道,若是平南軍繼續攻城略地,我鎮南軍也絕不願南境州郡遭受兵災之苦,然則我一家之力終究有限,希望我鎮南軍舉兵之時,楊相公能在北境和我軍一起行動,以打為主,將平南軍拖回來,然後再設法讓唐皇下旨,讓其謹守本部,莫要為難其他諸侯。」

  「呵呵,倒是英雄所見略同。」戴友歸笑道:「長史可知,我家主公信使如今大概也已經到了鎮南王跟前了,你我兩家既然心意相通,煩請長史迴轉鎮南王,我廬州軍必會竭盡所能,策應鎮南軍,兩家合力,定然能夠挫敗南平郡王之野心,庇護南境百姓。」

  「戴軍師之言甚是。」蘇遠清起身笑道:「楊相公人爽快,下官也欣慰,期待你我兩家攜手共進。」

  「呵呵,你們兩家能談妥,老衲的任務也完成了。不知楊相公可否派人送老衲去一趟淮南?」令超禪師見到他們談的這麼快,在旁邊點了點頭。

  「大師去淮南做甚?」楊行愍微微詫異道:「如今淮南境內對於神道之人頗多限制,大師此去只怕未必安穩。」

  「老衲雖是出家之人,但是為蒼生奔走也是義不容辭。」令超禪師笑道:「我曾聽說南平郡王起家之時曾得到佛門高僧慧心禪師之助,如今老衲想去看看這位慧心禪師,想當面一問。」

  「也好,大師之舉讓楊某人佩服。」楊行愍倒是心頭一喜,轉而朝著戴友歸道:「軍師,你去安排吧,稍時,本官設宴,款待諸位,聊表一番心意。」大事談妥,他也是很高興,所以起身和蘇遠清等人相視而笑。

  潁州這邊楊行愍大擺筵席,對於蘇遠清來說也意味著鍾傳在關鍵時刻拉到了一位盟友,而此時在鍾傳面前,戴友倫實際上也將事情料理妥當,而且兩人此時也都將目光轉向西北,在等待帝都那邊的動靜,鎮南軍這邊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戴友倫背後的楊行愍實際上也需要一個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