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周霧尋帶白伊走遍了他曾經去過的地方。
他們牽著手逛了他曾經做過促銷員的那家商場。
又去了他打工的超市,買了兩罐旺仔和兩份關東煮。
到了他兼職的飯店,才發現飯店早就改頭換面,成了另一家店。
曾經他做家教帶的那個學生已經上大三了,就在本地的清大讀書。
離開帝都的前一天,周霧尋帶白伊在法大逛了逛。
雖然已經是寒假,學校里空蕩蕩的,好多地方周霧尋和白伊也都進不去,比如學校餐廳和圖書館。
但白伊還是很開心。
她踏進了他大學上課的教室,坐在他的旁邊。
她也去了他曾經住的宿舍樓下,順著他伸手指的位置,仰頭辨別哪扇窗戶是他大學住過的那間宿舍的。
他們在他的宿舍樓下肆無忌憚地擁吻。
不會有人打擾,也沒有人旁觀。
白伊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身,唇邊漾著笑意。
不知為何,她真的有種回到大學的錯覺,就連剛剛那個吻仿佛都充滿了只有在青春年少時才會有的衝動和青澀。
那些他曾經獨自一人走過的足跡,這次她陪在他身邊又重新走了一遍。
他仍然是那個少年,但再也不會孤獨。
蜜月第六天,周霧尋和白伊在亞城機場落地。
白伊說想去溫暖的海邊,周霧尋就帶她來了這裡。
哪怕在冬季,亞城的氣溫都在20°C左右。
兩個人先去了酒店辦理入住。
這次周霧尋訂的酒店房間是豪華海景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一片蔚藍的海域,特別讓人賞心悅目。
而且還自帶陽台,白伊特別喜歡在陽台的躺椅上曬太陽。
蜜月旅行倒數第二晚,白伊被周霧尋拉著上了遊艇。
因為被他包了下來,所以整個遊艇上除了駕駛員,就只有他倆。
白伊站在甲板上,手握著欄杆往遠處眺望。
周霧尋從後面把她整個人都圈抱進懷裡。
他微微弓身,側臉輕貼著她的,在她耳邊說:「今晚是第一天。」
白伊一時沒反應過來,向後扭臉看他,茫然地疑問:「什麼?」
周霧尋無奈低嘆,提醒:「易孕期。」
「啊……哦。」白伊快速地撲閃了下眼睫,臉突然有點發燙。
他輕輕地啄吻著她泛起紅暈的臉頰,細緻又溫柔。
白伊微偏頭,止不住笑。
周霧尋吻著她,話語有些含糊,問:「想好了嗎?真的要這麼快生寶寶?」
「嗯,」白伊輕輕地應,然後說:「想好了。」
她在確定要跟他結婚後就想過這個問題——什麼時候要孩子。
認真思慮過後,白伊還是覺得儘早些更好。
周霧尋的吻已經落到了她的唇上。
白伊向後扭頭,迎合順從著他。
她的手抬起來,放在了他的後腦處。
良久,等這個吻漸漸平息,白伊依靠進他懷裡,忽而輕笑。
「想起《鐵達尼號》了。」她說。
周霧尋低頭親著她的發頂,情不自禁地又擁緊了她一些。
隔天晚上。
白伊洗完澡裹著浴袍出來,就看到周霧尋正躺在陽台上的躺椅上看星空。
她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提醒他:「你去洗吧。」
周霧尋「嗯」了聲,但沒動。
本來望著星空的眼睛也落到了她身上。
白伊並沒察覺端倪,她低著頭,還在用手撥弄潮濕的髮絲。
須臾,白伊突然被他拉到了他懷裡。
她都沒反應過來,嘴巴就被他堵住了。
白伊趴在他的胸口,姿勢有點彆扭。
周霧尋便幫她調整,白伊也不怯,主動配合著。
他坐起來,抱著正對著他的女人,再一次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過了會兒,白伊的手忽而伸向後腰,抓住了他的手腕。
「回房間。」她羞赧地嬌聲說。
這可是陽台,萬一被人看到了……
周霧尋便抱著她站起來,一步步回了房間。
隨後,窗簾被合緊,一絲縫隙沒留。
就連皎然的月色都被擋在了窗外。
.
蜜月旅行的後遺症便是,身體乏累,精神不濟。
白伊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睡覺。
但她並不能。
因為說好了要懷孕,而且是最好在這個易孕期就懷上寶寶,周霧尋有事沒事就過來招惹她。
搞得白伊真的有點吃不消。
這年沒有大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夜。
當天一早,小夫妻倆睡醒後收拾了一番就回了家,連早飯都沒吃。
想回去蹭飯。
結果伊君婉和白駿毅吃早飯吃的極早,哪怕他倆到家時還是清早,但依然沒趕上。
聽白伊說他倆這麼早就跑回來,其實是想蹭早飯吃,伊君婉不禁失笑:「兩隻懶蟲。」
隨後,她走進廚房,給兩個孩子重新做了早飯。
白伊吃飽喝足就回樓上的房間補覺去了。
昨晚周霧尋拉著她鬧到大半夜,早上還起早,她的睡眠嚴重不足,實在是困。
周霧尋就在樓下跟白駿毅喝茶聊天。
下午倆人還一起貼了對聯。
岳父和女婿貼完對聯,就都加入了伊君婉的包餃子隊伍中。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貼對聯包餃子,這種體驗對周霧尋來說很新鮮。
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闔家團圓的氛圍了。
小時候就只有他和母親,年夜飯也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很冷冷清清。
再後來,父母離婚,他來到沈城,雖然住在姑姑家,但更像寄人籬下。
此後多年,他在外漂泊,一個人過年過節,沒有家。
而現在,周霧尋曾缺失的,統統都被白伊填補上了。
三個人都把餃子包完了,從吃過午飯就回了房間睡午覺的白伊還沒露面。
伊君婉忍不住念叨:「一一結了婚反倒越來越懶了。」
周霧尋對他們說:「爸媽,我去樓上看看一一,差不多得喊她起床吃飯了。」
伊君婉點頭,笑語盈盈道:「去吧去吧,告訴她再不起年夜飯都趕不上了。」
周霧尋一步跨兩個台階,快速上了二樓。
他推開她臥室的房門,沒開燈,一片黑暗。
但床上有微弱的光亮。
是白伊在玩手機。
周霧尋走過來,坐到床邊溫聲問她:「幾點醒的?」
白伊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然後往他懷裡一滾,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慢吞吞地回:「沒幾分鐘。」
周霧尋低笑,直接把人撈起來抱在懷裡。
他擁著她,調侃說:「怎麼這麼能睡?真是個小懶豬。」
白伊輕哼著不滿道:「那怪誰啊,還不是怪你嘛。」
隨後她就很不理解地問:「明明你睡的比我還要晚,起的比我更早,為什麼你不困不累啊?」
周霧尋輕挑眉笑道:「我天天跑步健身,體力好,精力充沛。」
「你嘛,還要再加強鍛鍊。」
白伊悶不吭聲,用手擰他。
周霧尋不躲不避,甚至更加肆無忌憚地逗她:「今晚給你上節私教課。」
白伊羞赧地拒絕:「不行,今晚在這裡住,爸媽會聽到的。」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排卵日了?」周霧尋慢條斯理地問:「你捨得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嗎?」
白伊:「……」
最後她也沒說到底行不行,就被周霧尋拉著手下了樓。
年夜飯是滿桌子豐盛的菜餚,還有最適合全家人團圓時吃的年夜餃子。
一年一度的除夕,本來該喝兩杯的。
但因為有要寶寶的計劃,並且夫妻倆正在努力,周霧尋自領證那晚跟白駿毅喝過酒後,就再也沒沾過酒。
這次也如實告知了伊君婉和白駿毅。
兩位長輩聽到他們在為寶寶努力,更加高興。
最後白駿毅倒是喝的不少,還拉著伊君婉陪他喝了幾杯。
吃完年夜飯,周霧尋和白伊想出門轉轉,便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穿戴好就牽著手走出了家門。
白伊一手揣著兜,另一隻手被他攥在掌心放在了他的衣兜里。
走到路口,又看到那盞路燈。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站在路燈下,等她。
白伊的唇角漾開淺笑,繼續和他一起攜手往前走。
最終,他倆又一次來到了津海大橋。
他們當年喊新年願望的地方。
分別的那年除夕,她站在這裡,說:「祝我們都能如願以償。」
而他隨後說的是:「希望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白伊立在欄杆前,眺望著遠方的夜空。
周霧尋挪到她身後,雙手握住欄杆,把她完完全全圈在了懷裡。
須臾,她向後扭臉,仰起頭來笑著問他:「要不要再許一次新年願望?」
周霧尋挑眉,欣然應允:「好啊。」
白伊說:「這次你先來。」
周霧尋沉吟了片刻,開口揚聲喊:「我希望,寶寶和一一都平安!」
如果她真的可以順利懷孕,那他今年最大的願望,就是——母子(女)平安。
不管寶寶是男是女,他都喜歡。
他只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的。
白伊愣了瞬,而後臉上綻開了明朗的笑。
「該你了。」他微彎著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發頂。
白伊想了想,用最大的音量吶喊:「新的一年,希望我們全家人都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尤其是周霧尋!周先生,你一定要一直這麼開心!」
周霧尋從胸腔里震出一聲短促但撩人的笑意。
「好!」他高聲回她:「我答應你!」
說完,周霧尋就強迫她轉過身。
白伊的後背倚靠住欄杆,霎時就被她堵住了嘴巴。
洶湧的吻猛烈地席捲而來,白伊只能仰著臉,承受著情動不已的他落下來的親吻。
不多時,白伊感覺臉上涼涼的。
她目光迷離地睜了睜眸子,這才發現,夜空里正在簌簌飄落雪花。
白伊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她抱著他的腰,輕啟唇呢喃:「周霧尋,下雪啦。」
周霧尋的薄唇貼著她的唇瓣。
男人很含糊地應了聲,又一次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他才食髓知味地放過她。
雪越下越大,也下的越來越急。
周霧尋怕在外面待太久會讓她凍著,這個時期最怕生病感冒。
「我們回家吧。」他說。
白伊乖乖應:「好。」
他拉著她的手踩著薄薄的一層落雪往回走。
到家門口,周霧尋卻沒帶白伊進去,而是拉著她去了停放車子的私家車庫。
白伊驚訝又不解,問道:「幹嘛呀?現在就走嗎?不在這裡睡?」
周霧尋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上去。
隨後又把白伊拉上車。
駕駛座的車門被他從裡面關緊。
白伊坐在他腿上,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麼。
「不是怕被爸媽聽到,」周霧尋一邊說話一邊幫她摘掉圍巾脫下大衣,「那我們在這兒試試。」
白伊登時羞紅了臉。
她目光忽閃著,輕抿嘴巴,仿佛有點緊張。
但並沒有抗拒他。
可能因為原來沒有在車裡這麼放肆過,白伊此時有些過度敏感。
過了會兒,周霧尋將座椅向後放平。
白伊咬緊唇,臉頰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如瀑的長髮柔順地披散垂落著,輕輕地飄蕩。
周霧尋捧住她的臉。
他抬高上半身湊過來,耐心而細緻地親她。
空間有限的車廂里,熱意不斷騰升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伊的手忽的拍到車窗上,指節微彎曲,用力地扣緊。
然後,她很輕地啜了聲,像泫然欲泣。
白伊的眼周染盡了紅暈。
她努力平復著氣息不穩的呼吸,渾身汗涔涔的,微泛涼意。
周霧尋把她抱緊,還在安撫地溫柔吻著她。
而此時,車庫外的落雪已經鋪滿了沈城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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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除夕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白伊,這是我愛你的第十個除夕。
上一次除夕夜飄落初雪,還是十年前。
那是我喜歡上你後的第一個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