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乘著馬車到了半道上,糖球在外頭笑著稟報:「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李璨挑了帘子往外看,果然瞧見趙晢身姿挺拔,騎在高頭大馬上,正偏頭瞧她。
她不由彎眸笑了。
趙晢躍下馬兒,上了馬車坐下。
「你下朝了?」李璨看他還穿著太子規制服:「怎麼連衣服都沒換?」
「我忙著來找你。」趙晢將她手握在手心:「沒來得及換。」
「這麼著急,是有什麼急事?」李璨不禁彎眸笑起來。
「沒有。」趙晢問她:「陳念禮是怎麼回事?」
「應當是賀氏設計的吧。」
李璨將陳念禮和李萊楠的事仔細說給他聽。
趙晢眉眼舒展道:「那陳念禮是要娶妻了?」
「人家娶妻,你那麼高興做什麼?」李璨捏了捏他的臉:「他娶的又不是自己想娶的人,糟心可憐的很。」
「誰叫他沒有防備心,那日情形也亂,否則賀氏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趙晢將她拉入懷中:「宋廣瑤又是怎麼回事?」
「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李璨兩手攀著他脖頸笑道:「我要讓宋廣瑤和宋廣琳姊妹反目。」
「你不曾細與我說。」趙晢望著她。
「我現在說給你聽呀。」李璨嘻嘻笑道:「宋廣瑤親手做了個小人,上頭還繡了我的名字,裡面縫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她天天用針扎小人詛咒我。」
「什麼時候的事?」趙晢皺起眉頭:「你怎麼不早說?這種事情,要避諱的,你還笑得出來。」
「什麼呀,我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李璨反而笑得更歡:「趙澤昱,這都是假的,根本就不靈,你怎麼和張嬤嬤一樣,還相信這個?」
「今日必須叫她交出來。」趙晢道:「擇個吉日,去廟裡祈福,請方丈破解一番。」
他本是不信的,但事關李璨,他都會多加幾分小心。
「哪用得著那樣?」李璨雀躍起來:「不過,去廟裡我還是願意的。」
到廟裡去也比成日悶在東宮中好。
「那今日是怎麼回事?」趙晢又問。
「沒人給你傳話嗎?」李璨笑問。
「無怠說了一嘴,說她們姊妹動起手來了,並未細說原由。」趙晢回道。
「嗯。」李璨點點頭:「宋廣琳想要宋廣瑤的太子側妃之位,前些日子,假意和宋廣瑤交好,實則是想捉宋廣瑤的把柄。
如今,正拿到了宋廣瑤縫製的那個小人,送到我跟前來。
宋廣瑤自然攔著,兩人便撕扯了幾下,宋廣瑤將宋廣琳的手背都咬破了。」
「這是你的主意?」趙晢含笑望著她。
「對呀。」李璨挑眉,有些小得意:「怎麼樣?」
「離間計,用得很好,頗得我的真傳。」趙晢抿唇笑。
「那是自然。」李璨又笑起來:「我打算將她們帶到宮裡去,給你皇祖母處置,反正都是她要塞進來的人。
要是我們私底下處置了,她恐怕又要鬧起來。」
「好。」趙晢應了:「回去換身衣裳,我讓風清派人先去宮裡說一聲。」
為了不讓宋廣瑤和宋廣琳又起爭執,沿途去的時候,李璨吩咐將她們二人分開,一前一後帶著進宮。
到宮門口兩人相見的時候,互相瞪了彼此一眼。
宋廣瑤忍不住道:「你如此害我,你以為你就能得到多大的好處嗎?
太子殿下一樣看不上你!」
「我如何那是我的事,再說我並沒有害你。」宋廣琳毫不示弱的回道:「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將她們分遠一些。」趙晢皺眉吩咐。
慈壽宮。
太后坐在主位上,冷臉看著李璨和趙晢對她見禮。
「免禮吧。」她語氣不善:「太子才下朝回去,又陪著太子妃回宮來了,我娘家那兩個侄孫女,是又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勞煩你們這樣特意跑一趟?」
「皇祖母誤會了。」李璨小臉上露出笑意,眉眼彎彎:「我們並非是來告狀的,而是宋側妃和宋嬬子兩人起了爭執。
她們畢竟是皇祖母您身上的人,我和殿下不敢胡亂處置,只能將她們帶來,請皇祖母決斷了。」
「她們起了爭執?」太后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會這樣。
都是一家的姐妹,且有共同的敵人李璨,照理說,她們姐妹二人應當報成團才對。
怎麼會起爭執?
「是。」李璨點頭道:「宋側妃將宋嬬子的手都咬破了。
我和殿下不敢怠慢,只怕耽誤下去還會有其他什麼事,所以便急急忙忙進宮來了。」
「讓她們進來。」太后吩咐。
李璨朝門口看了一眼。
宋廣瑤和宋廣琳很快便被帶了進來。
「拜見皇太后。」
兩人齊齊行禮。
「我聽太子妃說,你們兩人起了爭執,怎麼回事?」太后滿面威嚴的詢問。
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侄孫女,她眼裡還是有了幾分慈祥。
李璨看著,不由感慨,到底是有血緣的,就是不同,這就好比祖母或者是姑母對她,總是有點偏愛的。
「太后娘娘。」宋廣琳搶著高聲道:「宋廣瑤在東宮後院行壓勝之術,詛咒太子妃殿下,被我逮了個正著。
人贓俱獲,我把東西交給太子妃殿下,她不讓,您瞧她把我的手背給咬的,這幾處是掐的。」
她將自己的手伸出來給太后看。
太后皺起眉頭,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她想不通。
宋廣瑤弄壓勝之術,詛咒的是李璨,宋廣琳捉她做什麼?
這宋廣琳怎麼拎不清,胳膊肘往外拐?
宋廣琳見她不說話,眨了眨眼睛,心裡有了幾分忐忑。
「她說的,是真的?」
過了片刻,太后才詢問宋廣瑤。
宋廣瑤低頭道:「是。」
「跪下!」太后看她垂頭喪氣的,一陣心疼,卻又不得不呵斥她:「在東宮後院行壓勝之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不知道我朝歷來明令禁止做這樣的事情嗎?」
「太后娘娘,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抵賴。」宋廣瑤跪了下來:「該殺該剮,我都認了,我也絕不讓太后娘娘為難。」
她便是這樣乾脆又驕傲的性子,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想著分辯,更不想掙扎。
大不了就是死,不能生孩子,趙晢也不理會她,她這麼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太后幾乎氣死了:「既然你都認,那便該受罰。」
宋廣瑤要是分辯幾句,說不準她還能找個藉口,給宋廣瑤開脫開脫。
可宋廣瑤自己都這副求死的姿態,她想救也救不了。
「我認罰。」宋廣瑤低下頭。
太后頓了頓道:「那就褫奪你太子側妃的身份吧,搬離你如今所住的院子,到東宮最偏遠的院子去住。」
宋廣瑤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做下的事情,就算是能逃了死罪,也得是個流放,沒想到太后竟然還讓她留在東宮中。
雖然什麼名頭也沒有了,但至少她能活下去,還能經常看見趙晢,她也知足了。
太后心裡又疼了一下,宋廣瑤到底是她帶大的,怎會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眼神落在李璨臉上:「哀家這樣處置,太子妃可有異議?」
「既是皇祖母的意思,我自然沒有異議。」李璨含笑回了一句。
她當然清楚,太后不可能讓宋廣瑤死,但宋廣瑤沒了側妃之位,又落到東宮最偏遠的院子,這輩子應當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嗯。」太后點了點頭,看向宋廣琳:「你們都先回去吧,琳兒留下,陪哀家一會兒。」
「是。」
趙晢牽過李璨轉身往外去了。
宋廣琳抬頭,對著孔嬤嬤使眼色。
「太后娘娘。」孔嬤嬤會意,上前對著太后耳語道:「瑤姑娘不是側妃了,您該趁著這個機會,讓琳姑娘上去啊。
琳姑娘這事情雖然做的不地道,但瑤姑娘不能懷孩子,在太子側妃之位上本也坐不久的。
倒不如借著她這次揭發瑤姑娘的功勞,將她給推上去。
康樂公府以後可還指望她呢。」
太后聞言,覺得頗有道理,立刻吩咐道:「來人,去將太子和太子妃給哀家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