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林氏牽著李璨上前。
李璨隨著她走了過去。
「殿下,王妃娘娘,你們幫我勸勸他吧。」韓氏看著她們哀求道:「倘若真去報了官,那豈不是自毀前程?這麼多年寒窗苦讀,是為了什麼?」
「是啊。」林氏看向陳念禮:「賢侄,事已至此,你也別鑽了牛角尖。我知道你遇上這樣的事,心裡頭定然嘔的慌,可既然發生了,咱們就要尋求最好的解決方法,不能因為一時之氣毀了終生。」
「王妃,您別勸我了。」陳念禮固執地道:「我便是不能科考,也絕不屈服。」
韓氏抹起眼淚來:「我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麼大,你現在說不科考就不科考,你讓我如何是好……」
「娘。」陳念禮皺起眉頭:「只要去報案,相信京兆尹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到時候自然會還我清白的。」
「你以為京兆尹是你開的?你說查出來就能查出來?再說了,不管結果如何,只要這件事情傳出去了,就會對你有影響。」韓氏道:「哪怕你能順利科考,將來做了官,也會影響你的官聲。
你聽娘的,先娶了她,娘不會叫你委屈著的。」
「娘,不可能的。」陳念禮搖頭,態度堅決。
他高攀不上李璨,卻也不會將就娶李萊楠,若是遇不上合意的人,他情願終身不娶。
「殿下,殿下你幫我勸勸他吧,我這可如何是好啊……」韓氏朝著李璨跪拜下去,開始哭天搶地。
「韓姨母,你別這樣。」李璨皺眉道:「陳念禮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是他的終身大事,他不情願,你逼著他娶,以後他們兩人也不會相親相愛的。」
「事已至此,還講什麼相親相愛,先過了眼前這一關……」韓氏抹著眼淚。
「娘。」陳念禮見她還要往下跪,無奈的伸手扶住她:「你別為難太子妃殿下了,我先送您回去,再去京兆尹。」
「你不能去京兆尹……」韓氏大為焦灼。
「娘,我已經成人了,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陳念禮皺著眉頭,很是有主見。
韓氏見改變不了他的主意,頓時捶胸頓足起來,一時又哭又罵的,那架勢,便是莊子上潑婦的模樣。
李璨禁不住多看了兩眼,想起之前韓氏和賀氏罵架,韓氏也曾露出過這般嘴臉,她倒也不覺得稀奇。
陳念禮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直覺的丟臉,上前拉著韓氏:「娘,您別這樣……」
「你就是要活活氣死我……」韓氏伸手指著他,捂著心口,大口喘息著,忽然僵直身子,朝著地上倒去。
「娘!」
陳念禮大吃一驚。
林氏忙幫忙扶著韓氏,口中急道:「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李璨見韓氏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忙吩咐:「糖果,讓人去請大夫。」
她打量著韓氏的臉色,韓氏這是急火攻心,昏厥過去了?
「快,扶到那邊院子去。」林氏招呼下人幫忙。
「殿下。」糖球在李璨身邊,趁著眾人不注意,小聲開口道:「韓氏是裝的,真暈過去的人說倒就倒了,不會這樣慢慢的,陳少爺一個人是扶不住的。」
李璨聞言怔了怔,韓氏為了逼迫陳念禮,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再看看陳念禮焦急的臉色,估摸著他這次是擰不過韓氏的了。
韓氏被扶進了屋子,在軟榻上躺了下來。
大夫很快便到了。
陳念禮忙理好韓氏的袖子,給大夫把脈。
大夫年過半百,頭髮斑白,手在韓氏脈搏上搭了片刻,摸著鬍鬚,皺著眉頭臉色為難。
他摸出來了,這婦人身子根本無恙,只是有些氣急,但遠沒有到昏厥的地步。
他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大夫,我娘如何?」陳念禮憂心忡忡地問。
大夫正要說話。
韓氏忽然長嘆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眾人不由都朝她看去。
「娘,你感覺怎麼樣了?」陳念禮忙詢問。
韓氏手揉著心口喘息著:「冬兒,你要氣煞為娘了。你就好好聽娘的話,明年順利參加春試,有什麼不好?」
她說著,朝大夫使了個眼色。
大夫本來忌諱這裡是靖安王府,不敢說假話,正想著要對林氏說出真話來呢。
但見這婦人裝昏厥,且並不是針對林氏,而是針對她自己的兒子,還是為了科考。
這是一片慈母之心,他自然該成全。
「娘,這樁事情,兒子真的做不到。」陳念禮臉色難看極了。
「你……」韓氏捂著心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那大夫一把拉開陳念禮:「你是怎麼做兒子的?你娘身子都這樣了,你還氣她!」
「大夫,我命苦啊……」韓氏拉著大夫的袖子,趁機將簪子上取下來的銀花悄悄塞在了大夫的手中。
大夫捏了捏手中的東西:「你別太激動了,我來和令郎說。」
「你母親應當是常年操勞的,身子虛弱,還有心疾,以後可萬萬氣不得。」大夫道:「你就聽你母親的,好好讀書有什麼不好?」
陳念禮聞言,不由擔憂:「大夫是說,我娘身子不好?」
「年紀大了,又有幾個身子是十足的好的呢?」那大夫道:「我看你也是個有孝心的,還是好好孝敬你母親吧,別再氣她了。」
他說著,背起藥箱便要走。
「大夫,你不給我娘開個藥方嗎?」陳念禮往前跟了兩步。
那大夫看向韓氏。
韓氏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大夫放下藥箱道:「其實人醒過來了,只要好好養著,不受氣以後也不會經常發作的。
方子也就是滋補的,吃就要長期吃,才能起作用。」
「有勞大夫了。」陳念禮陪在一側。
「開些好的滋補品吧。」林氏在一旁道:「診金由靖安王府來出。」
「不必了。」陳念禮忙推辭。
「沒事,都是一家人,見什麼外。」林氏溫和的朝他笑了笑:「再說,你明年要春試了,你們母子那裡,也要攢些銀子備用。」
陳念禮知道她說得話在理,低頭謝過。
大夫離開之後,韓氏倚在軟榻上,看著陳念禮,臉色看著有幾分痛苦:「冬兒,你可願意聽娘的,不去京兆尹?」
陳念禮泄了氣:「兒子聽娘的吩咐就是。」
韓氏拉過他的手,流下淚來:「冬兒,娘知道你委屈,可眼下,咱們沒有別的路啊!」
陳念禮低頭不語。
林氏上前道:「賢侄一時想不通也是有的,盼盼那孩子,她就是性子直,其實沒有什麼心機,真相處下來,那孩子還是個好的。」
賀氏再不好,李萊楠也不過是個孩子,到了如今這一步,她還是有幾分心疼的,畢竟是家裡的孩子。
「讓殿下和王妃操心了,沒事了。」陳念禮低聲回道。
「東宮還有事。」李璨件事情處置的差不多了,便道:「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伯母自然會妥善安排。
她是得回去了,宋廣瑤姐妹倆的事,還等著她處置呢。
「我送你。」林氏牽著她。
「那韓姨母,我就先走了。」李璨對著韓氏和陳念禮點了點頭。
「殿下慢走。」陳念禮往前跟了兩步,目送她去了。
「冬兒。」韓氏從軟榻上下來,拉過他:「娘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娘比你更難過。
不過你放心,李萊楠過門了,我不會叫他有好日子過的。」
「娘不必如此。」陳念禮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就讓她在那,您也別管她,我也不見她就是了。」
「等將來你高中了,娘再給你選個合意的,娶為平妻,看她能如何。」韓氏氣道。
陳念禮搖頭:「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娘若是沒事,咱們也先回去吧。」
韓氏答應了一聲,將來還能給陳念禮娶平妻,再說李萊楠那個性子,說不上就犯什麼錯誤了,到時候休妻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他們家冬兒是兒郎,不吃虧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頭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