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吩咐妥當,朝著宋廣琳招手:「琳兒,到哀家這邊來。」
「姑祖母。」宋廣琳小臉上露出笑意,甜甜的喚了一聲。
太后卻笑不出來:「瑤兒是你的堂姐,你怎能做這樣的事情?
李璨才是你們共同的敵人。」
「姑祖母,我知道的。」宋廣琳點頭:「但是,堂姐處處都擺側妃的身份,要我聽她的,讓我受制於她。
可是我覺得,堂姐的那一套要是有用的話,她也不至於落到不能生孩子的地步。」
太后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仔細想一想,宋廣琳這話雖然難聽,卻有一定的道理。
宋廣瑤的性子,確實太過直爽了,在心機手段上完全和宋廣琳沒得比。
「她再如何,也是和你一條心的,你將她拉下來,就能保證你能得寵?」她語氣有質問的意思。
宋廣琳輕聲笑道:「姑祖母別擔心,我自然有法子。
我今年才十三,有的是時間。
姑祖母心裡一定覺得,我比堂姐能幹,不是嗎?」
她自來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面對趙晢,面對東宮那些人的時候,她就是一派的純真無邪。
但是面對太后,她就得拿出自信,拿出本事來,才能讓太后像幫助宋廣瑤那樣幫助她,不遺餘力。
果然,太后點了點頭,臉色比方才好看了些:「如今,瑤兒那裡是不成了,哀家自然會盡力幫你,希望你也不要讓哀家失望。」
「姑祖母儘管放心。」宋廣琳胸有成竹。
「等會兒,哀家來和李璨提,先讓你當上太子側妃。」太后抬了抬下巴:「你先到下面去吧。」
宋廣琳行禮:「謝謝姑祖母,倘若太子妃不應,姑祖母也不必著急,我有時間的。」
她這話,意在激將太后。
太后是什麼人?
大淵女子裡的至尊,想一想誰有膽子對太后說半個「不」字?她預料到李璨肯定不會那麼容易答應,所以才故意這麼說,實則是激將。
太后果然如她所料,冷哼了一聲:「她不應?哀家做決定,又豈由得她?」
宋廣琳低頭退到下首,心裡一陣激動,她才十三歲,尚未及笄,也未和趙晢圓房,就能一舉從嬬子升到側妃,將來圓房了,太子妃也不見得就當不得吧?
她站定身子後,趙晢牽著李璨進來了。
她看著他們二人牽在一起的手,眼神暗了暗,李璨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她提醒自己不能輕敵。
「皇祖母叫我們回來,不知還有何事?」趙晢抬頭問。
「把手鬆開。」太后厭惡的看著他們牽著的手:「成何體統?」
「我們是夫妻。」趙晢並沒有鬆手。
李璨小臉含笑,望著太后,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
太后在心裡罵了一句「沒臉沒皮」,吸了一口氣才道:「我叫你們回來,是論功行賞。」
趙晢疑惑:「皇祖母是何意?」
太后接著道:「琳兒揭破了瑤兒用壓勝之術詛咒太子妃的事,如此大義滅親之舉,難道不該有所賞賜嗎?」
趙晢道:「我會依著皇祖母的意思賞賜她的。」
「不必。」太后擺擺手道:「我已經替你選好了賞賜。
瑤兒從太子側妃之位上下來了,如今,你兩個側妃的位置都空著,也不是那麼回事。
就讓琳兒上去,做太子側妃吧。」
她用的是吩咐的語氣,似乎並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璨心中嘖嘖稱奇。
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想到宋廣琳動作竟然這麼快,宋廣瑤才下去了,宋廣琳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她還好奇宋廣琳是如何與太后說的,太后居然半分也不反感。
「皇祖母,此番事情宋廣琳雖有立功,但也不至於如此封賞。」趙晢淡淡拒絕。
「怎麼不至於?」太后道:「瑤兒是哀家一手養大的,哀家付出了多少心血?現在她變成這樣,你和太子妃都有責任。
瑤兒的事情,哀家不追究了,琳兒這裡,你們必須退一步。
太子妃,你別不說話,光推太子出來,哀家就問你同不同意?」
「皇祖母,我們是晚輩,自然該聽您的吩咐。」李璨含笑回道:「但側妃不比其他,可是要守許多規矩的,宋嬬子她天真浪漫,可不見得想現在就坐上那個位置。」
她說著,笑眯眯的看向宋廣琳:「宋嬬子,你說是不是?」
宋廣琳臉上也露出笑意:「是啊,我挺喜歡現在在東宮的生活,二位殿下對我照顧有加,我活的自由自在的。」
趙晢在這裡,李璨故意這麼說話,她還能怎麼說?難道她要說「不是的,我就想做側妃」?真要是說出口,趙晢會怎麼看她?
李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來,朝著太后道:「皇祖母您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我看,宋嬬子如今也不適合做太子側妃。
倘若這就叫她做了太子側妃,將來等她及笄,和殿下圓房,可就封無可封了。
再一個,今日她揭發這件事情,與人動手,也叫我覺得她還很有幾分孩子氣,確實該再養一養性子。」
她早知會有這一日,說辭信口拈來,宛如流流下水,有理有據。
太后臉色徹底難看起來,李璨說得有道理,她反駁不得。
可方才宋廣琳才說李璨不同意就罷了,她若是就這麼隨李璨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若皇祖母還是堅持,我們可以請父皇定奪。」趙晢眸光泠泠望著太后。
太后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太子妃說的,有幾分道理,那就等等再說吧。」
若是放在前幾個月,宸妃鬧騰的厲害的時候,她還有幾分把握。
如今宸妃對乾元帝百依百順的,乾元帝又向著太子了,只怕是開口又要生氣,反而還不能達成所願,還是先作罷了。
「皇祖母若是沒有旁的事,我們先告退了。」
趙晢行禮,再次帶著李璨去了。
「琳兒。」太后嘆了口氣:「今日之事沒能成,哀家也有為難之處。」
「不礙事的姑祖母。」宋廣琳立刻道:「我早便說了,我年紀還小,不著急的。」
太后點了點頭:「你也回去吧。
對了,瑤兒她畢竟是哀家養大的,也是可憐,如今落到那種地步,你替哀家多照顧照顧她。」
「姑祖母放心。」宋廣琳一口答應下來。
凝和宮。
李璨一直不放心宸妃,出了慈壽宮之後,便與趙晢商議著,來看看宸妃。
趙晢自然由她。
「心兒。」宸妃牽過李璨,笑道:「我也聽她們說,你們進宮來了。
原本想著,派人去叫你來,但又怕你們太忙了,耽擱了你們的事情,就沒有派人去。」
「忙也不在這一日半日的。」李璨笑望著她:「母妃這些日子氣色很好。」
她打量下來,宸妃的身子比之前豐腴了些,肌膚白皙瑩潤,唇瓣血色也足,看起來當真比從前好太多了。
「是吧?」宸妃牽著她坐了下來:「母妃從前就和你說,身子是自己的,還得靠自己愛護。
你看,母妃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這些日子那些滋補,母妃可是一樣不落,全都吃下去了。」
「那才好呢。」李璨笑道:「母妃,我那裡還有好多各種滋補之物,回頭我讓人送來,您多用一些。」
「不用,宮裡都有,你的留著你自己吃。」宸妃愛憐的捏了捏她的小臉:「你如今小臉也紅潤了,可還得好好養著。」
「嗯。」李璨點頭:「母妃,我都有好好吃滋補湯的。」
「腰裡還是沒有一點肉。」宸妃捏了捏她腰身:「要養胖一些才好,要不然以後有了身子,你這麼單薄,會吃不消的。」
「母妃……」李璨突然聽她這麼說,不禁紅了小臉。
宸妃笑起來:「都成親這麼久了,臉皮還這麼薄。」
李璨撇過小臉不說話了,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一層粉,像春風裡海棠花小巧的花骨朵兒。
趙晢不禁多看了兩眼。
正當此時,納福端著托盤進來了。
「好了,我不說了。」宸妃伸手:「這是早上冰的浮元子,正好你來了,我讓她們多放了糖,吃一碗。」
李璨不禁看趙晢。
「你怎麼還看他?」宸妃失笑:「小時候怕他也就罷了,如今成親了還沒翻身麼?」
「不是……」李璨小聲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趙晢道:「她身子寒,正吃著太醫開的湯藥呢,不能吃太冰的,吃半碗便可。」
「也好。」宸妃點點頭。
李璨吃了一口甜湯,不由眯了眯眼睛,這種甜甜的滋味她好像任何時候都拒絕不了。
宸妃看著她笑道:「吃一碗也沒什麼,這就快立秋了,也就不能再吃了。」
李璨輕輕點頭:「嗯。」
宸妃轉過話鋒道:「七月半,你們父皇要去菩提寺送盂蘭盆,祭祀土地和莊稼,我想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