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鷂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已經顧不得噁心了,而是在想怎麼圓這件事,畢竟接下來她還要倚仗岐王。
原本,她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錯漏,她在東宮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要趙晢去她那處,她便有法子叫趙晢覺得她是處子。
可趙晢一直沒有過去。
今日趙旬又來得突然,她毫無準備,而且青天白日的,她也不好動手腳。
一時想不到該如何自圓其說,她只能先以哭掩蓋。
趙旬很是不悅,興致也去了一大半。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勉強動作了一番,便草草鳴金收兵了。
完事之後,他便下了床,整理好了衣裳一言不發的便要離去。
「殿下。」夏婕鷂開口叫住了他。
趙旬回身看她。
「是仲勇哥哥……」夏婕鷂聲若蚊蚋的解釋。
趙旬一時不曾言語。
「殿下也知道,我和仲勇哥哥情投意合,那時在邊關,仲勇哥哥說回來就成親,我們一時情難自禁就……」夏婕鷂啜泣著道:「不過,我不後悔,幸好我和他……他去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趙旬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了走的意思。
夏婕鷂又接著道:「若不是和仲勇哥哥有了那樣的恩愛,我又怎麼會這麼多年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你是個重情義的。」趙旬點了點頭,女子身子歸了誰,心便是誰的,夏婕鷂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他相信。
夏婕鷂見他信了,暗暗鬆了口氣,又流下淚來:「仲勇哥哥走後,我覺得自己活在這世上,根本沒有意義,恨不得隨他而去,我覺得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直到後來我回到帝京,見到了殿下您。
但是我不敢說,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母親給的,母親要是知道我愛上了旁人,一定會將我趕出長公主府的……
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娶了靖安侯府的姑娘。
母親她一直想讓我進東宮,只不過沒能成功,這才有了這次我和你聯手。
你知道母親她和我說,要讓我成為你的人的時候,我心裡多激動嗎?」
她說著,掩面啜泣起來。
趙旬又重新在床沿處坐下,輕拍她的後背,一時無言。
夏婕鷂將臉埋在臂彎中,悶悶地道:「殿下去吧,我知道,在殿下眼裡,我不乾淨,不是潔身自好之人。
但我還是愛慕殿下,今日所發生的事我不後悔,就當做是一場夢吧,殿下也別放在心上。」
趙旬拿過衣裳,給她披上,又握著她僅剩的左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當初你和表哥之間,自然有你們的情意,那時候我們還毫無關聯,我怎會責怪你?」
夏婕鷂這般痴情的模樣,確實叫他動了惻隱之心,但也不足以留下他。
他之所以留下來,還是因為夏婕鷂接下來對他有用。
夏婕鷂是不是處子,根本就不重要,左右他又不打算娶夏婕鷂。
他只當是玩了趙晢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被另一個人玩過,他想想就覺得痛快,一掃方才我陰翳,面上恢復了一貫的和煦。
夏婕鷂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他:「殿下真的不嫌棄我這殘花敗柳之身?」
「你又何必這樣貶低你自己?」趙旬違心地道:「在我心裡,你還是純潔的,當初你和表哥已經定親了,今日是我強迫你的,你沒有錯。」
夏婕鷂感動的涕泗橫流,撲進他懷中:「殿下你真好,其實你不算是強迫,我自己心裡也是願意的……」
她覺得噁心,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她就必須利用好這件事情。
趙旬輕拍著她後背,溫柔的安慰她。
兩隻豺狼各懷心思,扮演著一對恩愛之人。
半晌,趙旬才起身離開。
夏婕鷂早已抑制不住,靠在床邊嘔吐起來,半晌怔怔落下淚來,而後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李璨,她是代李璨受過,李璨必須得死!
*
是日早朝。
乾元帝高坐在龍椅之上,文武百官分立兩側,大殿之中寂靜無聲。
片刻之後,一個大金人打扮的男子被禁軍帶了進來。
殿上眾人都看了過去,只見那人衣衫破落,灰頭土臉的,比乞丐好不到哪去。
乾元帝開口道:「諸卿看看,此人昨日在宮門外喊叫,說他才是大金來的使者,前面那一批被我大淵誅殺的,都是冒充的。」
「皇帝陛下。」那大金人磕頭:「小人名叫那茸,在大金官職相當於大淵的太傅,小人才是君上派來與大淵和談之人啊!」
「大金只派你一個人前來與我大淵和談?」乾元帝俯視他,帝王威勢盡顯。
「不,不是。」那茸搖頭,忙解釋道:「我們的國君派的是小人,還有一位同僚,也類似於太傅。
我們特意帶了給皇帝陛下您敬獻的金銀和各項進貢。
誰知才出了邊關,便叫娜花一黨給劫殺了,小人也是去尋一個故人,才碰巧逃過了一劫。
娜花等人殺了小人帶出來的人之後,便與他們的同黨帶了一批人前來,冒充使臣,激怒皇帝陛下,為的就是讓大淵和大金不和啊,小人請皇帝陛下息怒。」
乾元帝沉吟道:「都是你大金的人,娜花為何要如你所說的那般?這其中,多處都說不通,朕又豈知你是不是在撒謊?」
「皇帝陛下,您有所不知。」那茸又磕頭:「上一回大金迎戰時,我們的君王派出了儲君迎戰。
皇后想了諸多法子,都沒能阻止,最後儲君死在了戰場上。」
乾元帝笑起來:「你莫非是在誆騙朕?大金的儲君死在戰場上,朕怎麼沒有聽說過?」
「儲君乃是國本,出了事之後,大金宮內秘而不宣。」那茸道:「皇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大金打聽。」
「大金的儲君,是皇后所出。」乾元帝沉吟著道:「此番之事,莫非是與皇后有關?」
「正是。」那茸點頭稱是:「皇后痛失愛子,記恨君上,已經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娜花那是儲君的未婚妻,她父親也是皇后一黨,這女子性格剛烈,也是個殺伐果斷之輩。所以才有這麼大膽子,籌備了先前之事。」
「原來如此。」乾元帝頷首:「這倒也說得通了。」
「皇帝陛下,小人聽說娜花一黨已經被您下令處決了?」那茸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嗯。」乾元帝點頭:「他們來大淵,禍亂帝京,傷了太子的良娣,還提出種種不合理的要求,朕自然輕饒不得他們。」
「多謝皇帝陛下為大金除害。」那茸匍匐在地,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
乾元帝笑起來:「那大人倒是會順杆爬,先起來吧。」
「皇帝陛下大人有大量。」那茸站起身道:「小人平庸,偌大的使團,那麼多的東西,都被小人丟的就剩下小人這麼一個無用的人了,但小人仍然是代表大金,來向皇帝陛下求和的。」
「此事,諸位愛卿怎麼看?」乾元帝抬頭掃視下手的文武百官。
周御史上前道:「陛下,到底是戰還是和,這是我大淵內部的事,臣以為還是先請這位那大人先下去,臣等和陛下再行商議吧。」
「是啊。」
「御史大人說的對。」
周御史的話,頓時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
乾元帝點頭:「周愛卿說得有理,來人,將那大人先帶到偏殿去,先預備熱水沐浴更衣,好生歇息一番吧。」
那茸連忙謝過,隨後就有人上前應聲,帶著那茸離去了。
「諸位愛卿有什麼見解,儘管暢所欲言。」乾元帝環顧眾人。
「陛下。」中書令走到殿中央行禮:「臣以為,陛下再次攻打大金的旨意已下,不宜再反覆,這會降低將士們的士氣,且朝令夕改,也有損陛下的威嚴。」
「臣附議。」
他一開口,立刻有人附和。
趙晢只瞥了中書令一眼,面上並未有過多的表情。中書令是為誰說話,他心裡一清二楚。
仗打起來,運往邊關的糧草和物資便源源不斷,趙旬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他們自然不想休戰。
「陛下,臣以為還是休戰的好,仗已經打了這麼久,不僅黎明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將士們也要休養生息。」孟君德站了出來。
他是趙晢的舅舅,從申州調任回來之後,擔了知樞密院事一職,如今已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員了。
有他帶頭,自然也有人站出來支持他。
朝堂之上,主和與主戰分庭抗禮,個個都據理力爭。
乾元帝等他們爭執了片刻,才看向趙晢:「此事,太子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