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身子是何等情形?」趙晢問。
徐景抬起頭來:「太子妃身子看似與尋常人無異了,實則骨子裡還是有幾分虛弱的。尋常時看不出,但若是身懷有孕便要遭不住了,還是要好生調理個兩年左右,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趙晢頷首:「好。」
徐景又道:「此事,殿下最好先不要讓太子妃知道。調理身子一事,也要心境好,見效才快,若是憂慮孩子,只怕太子妃不能安心調理。」
趙晢點點頭:「煩請徐大人暫時不要稟報父皇。」
「是。」徐景欠了欠身子應了:「那避子湯的方子,下官回頭讓徒兒送來。」
「避子湯用得久了,可是對女兒家身子不好?」趙晢淡聲詢問。
徐景回道:「尋常的方子,自然對身子損害大。
但給太子妃用的,必然都是最溫和的草藥,不過是藥三分毒,損害並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只是微乎其微,不會影響殿下和太子妃以後要孩子。」
趙晢垂了眸子道:「不必了。」
徐景愣了一下,想問他那怎麼辦,但見他並不欲多說的樣子,沒敢問出來。
趙晢掃了無怠一眼,無怠忙上前去抬手:「徐大人,請。」
徐景對著趙晢行禮:「下官告退。」
無怠帶著他走遠了些,自袖袋中摸出兩隻金元寶:「有勞徐大人了。」
「可不敢,可不敢,我是拿俸祿的,不用診金……」徐景推辭。
無怠笑道:「徐大人就別客氣了,太子妃的身子一向是您調理的,往後還要仰仗您,這是太子殿下賞的。」
「太子殿下真是太客氣了,都是我分內的事。」徐景這才接了過去:「有勞無怠大人替我謝過太子殿下。」
「好說好說。」無怠笑著將他送到東宮大門處。
趙晢負手進了寢殿。
李璨正捏著筷子布菜呢,見他進來,笑著招呼他:「趙澤昱,來用膳,我都給你盛好了。」
趙晢瞧見她,神色便柔和下來,走上前去坐下,便見李璨替他盛了白米飯,跟前的小碟子裡也布了菜,就像他一直照顧她時所做的一樣。
他眸底有了笑意,伸手撫了撫她腦袋:「璨璨長大了。」
「那是自然。」李璨笑起來:「不然也不能嫁給你呀。快吃吧,我餓了。」
「嗯。」趙晢提了筷子。
李璨一邊吃一邊瞧趙晢。
「總看我做什麼?」趙晢好笑地問她。
「趙澤昱,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吃飯也好看。」李璨笑嘻嘻地回他。
以前,她就覺得趙晢連吃飯都矜貴無匹,一舉一動皆可入畫,只是那時候不能像如今這般,光明正大的看他。
趙晢聽她誇讚,唇角禁不住上揚,給她布菜:「快些用吧,一會兒涼了。」
「嗯。」李璨吃了個半飽,停住筷子問他:「你有沒有派人盯緊祈岐王和荊王啊?」
「盯著了。」趙晢點頭:「岐王暫時不會有所舉動。」
「不對。」李璨不贊同的搖頭:「挨打的人是李香楠,又不是趙旬。趙旬可不會看在你已經告假的份兒上,就讓你好生在家陪我。
他自來陰險狡詐,說不準眼下正打算趁著這機會算計你呢。
還有荊王,糧草的事情,你要多派人手盯著,這是大事。」
否則,大伯父就算在驍勇善戰,沒了糧草補給,也起不了作用。
要說壞,荊王真是壞到骨子裡去了,竟然打起邊關糧草的主意,真要是糧草供應不上,影響邊關吃了敗仗,他作為大淵的荊王,又能有什麼好處?
「荊王確實要盯著,眼下東西兩營正在集結一批糧草,運往邊關,我已經將東宮南、西、北三路人馬都派去協助了。」趙晢也停住筷子,與她說話:「岐王那裡,暫時可以稍稍放一放。」
「為什麼?」李璨不放心:「他怎麼可能讓你安心?」
「咱們大婚那日,他派人去東營劫了一批兵器和甲冑去了。」趙晢沉聲道:「眼下,他應當正忙於安排這些東西呢。」
「怎麼沒聽你說起過?」李璨聞言不由焦急:「他搶這些東西做什麼?你可曾稟報給父皇?」
「大喜的日子,不想讓你跟著操心。」趙晢眸色柔和地望著她:「那日,他人在東宮做客,並未親自出面,我也不曾稟報父皇。」
「那這事怎麼辦?」李璨擔心不已:「東西營都歸你管,若是陛下察覺丟了兵器甲冑,這可不是小事。」
大淵對兵器甲冑管制極嚴,出了這樣的差錯,只怕乾元帝要大怒。
「你不用擔心。」趙晢拉過她的手,寬慰她:「我自然有法子應對。」
「你能不能買到,或是悄悄的找人做?」李璨卻似聽不到他的話一般,急急地道:「我有銀子,價格高一些也可以,先補上那些兵器甲冑。」
「我怎會用你的銀子?」趙晢附在她耳邊,低語道:「他搶走的兵器甲冑,都被動過手腳。」
李璨聞言眸子亮了,驚喜地望著他:「你提前準備好了?你是怎麼知道他會去搶東西的?」
趙晢道:「我有內應。」
「那父皇那裡要是察覺了,你能應對嗎?」李璨也不曾追問內應的事。
趙晢和他那幾個兄弟之間,誰跟前沒有對方的人?這都是尋常的事。
「父皇暫時不會察覺的,我都安排妥當了,你別擔心。」趙晢催她:「再用一些。」
李璨吃了一小塊兔肉丁,又道:「既然岐王那裡沒事,你下午就去城外看看糧草吧,監督監督他們。」
「你要支我出去?」趙晢抿唇望著她。
「不是支你出去。」李璨忙解釋:「糧草的事情重要,之前一直是你親自盯的,昨兒個二皇兄也特意來提醒了,你不去看一看,我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你知道,糧草要出事都是大事,我們幫不上大伯父的忙,但是也不能拖他老人家的後腿。」
雖然趙晢沒有多說什麼,可她總覺得趙晢的眼神既無辜又委屈,不由自主的就解釋了許多。
「也好。」趙晢思量著放下碗:「我去盯一下糧草,你在家看書。」
「不看書。」李璨放下筷子:「嫁妝和聘禮都還沒清點入庫,我盤一盤這些東西吧。」
那麼多東西,可要好幾日整理清點。
還有各家送的賀禮,也要登記造冊,日後各家辦宴,賞什麼送什麼,她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不急,明日我和你一起盤。」趙晢望她:「下午我不在家,你歇一歇。」
李璨小臉一紅,低頭抿唇笑了。
用過午膳之後,婢女們收了桌子,趙晢便出寢殿去了。
李璨還坐在桌邊,從果盤中挑了幾顆看著順眼的棗子,小口吃了,又吃了半盞熱茶,便打算到門口去讓糖糕將嫁妝和聘禮清單取來,她先看一看。
不料,抬眸便見趙晢去而復返,她不由奇怪:「你怎麼回來了?」
「我給你拿書。」趙晢進了寢殿,將門合上,將幾本書冊放在她跟前。
李璨倒是不曾留意那些書冊,而是瞧見了他手上還捧著一摞木板:「那是什麼?」
「木刻畫。」趙晢將那一摞木板也擺在了桌上:「你看罷了,記得收進箱籠里。」
他說著湊近了,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在她瑩白的小臉上親了親:「別害羞,夫婦敦倫本是天經地義,這些原該出嫁前幾天,教習燕喜的嬤嬤說與你聽,但我想親自教你。」
李璨側眸看他,隱約猜到了他那些招數就學的這些書上的。
趙晢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大掌也在她柔軟的細腰上用力握了握才鬆開:「我先去了。」
李璨低頭,瞧見木刻畫的封面上雕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花營錦陣》,她不由想起之前趙音歡塞給她一個小冊子,不就是這個名字嗎?
只是後來沒來得及看,就被趙晢察覺了,趙音歡因此還挨了一頓杖責。
她一時好奇不已,伸出手又縮了回去,轉身去將門落了閂,這才回到桌邊,揭開了木刻畫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