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景珩淡聲應了一句,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南鳶連忙跟上,一路上暢通無阻,只不過在快要接近長公主臥房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婢女多了不少。
南鳶的心裡突然有些擔心,自己在畫舫上的時候就曾因私仇連累到了長公主,長公主當時已然傷了身子。這次又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長公主的身子又再一次的受損。
南鳶的腳步不禁放慢了一些。
顧景珩察覺出了她的遲疑,他轉頭瞥了一眼她,問:「怎麼了?」
「那個……」南鳶猶豫了一下,道:「長公主殿下現下如何了?」
顧景珩挑眉:「孤與你一同進來,你問孤?」
「我……」南鳶心中五味雜陳,舔了舔嘴唇終究是止住了話題。
南鳶啊南鳶,你是傻了還是瘋了,怎麼會想到問顧景珩的,別說是他現在不知道,就算是他知道,他也決計不會幫你的。
前世是這樣,這輩子也絕對不會例外。
顧景珩眯了眯眼睛,知道南鳶現在心裡緊張,出言道:「調查真相第一步便是要詢問,詢問受害人,詢問嫌疑人,你才能大致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有自己的判斷。
現如今,你連第一步都不敢邁出去,你還想著要替你爹洗刷冤情?」
「來,跟孤說說,為什麼不敢去見受害人?」顧景珩勾起南鳶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南鳶本就慌亂,現在被顧景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般調戲,羞恥感瞬間充斥了全身。
「太子殿下!」南鳶壓低聲音,連帶著將他的手拍了下去。
顧景珩也不惱,笑道:「把你對孤的這份氣性用到阿姊身上,什麼話你問不出來?」
說罷,顧景珩也不再打趣南鳶,抬腳往裡走去。
南鳶沉思片刻,還是追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暗忖,父親給長公主診脈,按照規矩是需要以絲線系在長公主腕上,隔著屏風診脈。
這麼長的距離,診脈這麼短的時間,如若是父親在藥箱或者是自己身上藏匿麝香導致長公主腹痛,麝香味道必定極為濃重。
父親從醫幾十年,不至於聞不出來。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長公主身子虧損,麝香的量很少足以使她產生不良反應,但不會在診脈之時便開始腹痛。
難不成長公主是在裝病?
可是長公主沒有理由要拿自己腹中的孩子開玩笑啊!
南鳶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一名侍女匆匆趕了過來,」您來了,長公主正等著您呢。」
顧景珩點了點頭,回眸看了一眼南鳶。
南鳶即刻跟上。
掀開層層帷幔,南鳶看到了面色慘白躺在榻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現如今早已褪去了那一身的華服,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瞼下一圈青黑色,整個人像是經歷了許久的折磨一般憔悴,毫無生機。
南鳶不禁一陣心酸。
這模樣一看便是經歷了九死一生,南鳶暗罵自己剛剛竟然還在懷疑是長公主裝病,實在是小人之心!
「景珩,你來了。」長公主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強打著精神睜開了眼睛。
顧景珩淡淡的應了一聲,道:「阿姊,你安心修養,我不會放過背後真兇的。」
「南鳶,還不快給長公主診脈?」顧景珩朝南鳶使了一個眼色。
南鳶即刻便會意了,病象可以偽裝,但是脈象卻騙不了人,問題是不是出在長公主這邊,一診脈便可知。
「是。」南鳶走上前為長公主把脈。
長公主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又看向南鳶:「你是為你父親的事情來的吧?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本宮也不相信是你父親乾的,如果能幫上你什麼忙,那自然是最好。」
「多謝長公主殿下。」聽到長公主這麼說,南鳶心裡更不是滋味,但是該把脈還是要把脈,畢竟自己父親的罪名還等著自己幫他洗乾淨,所有相關人員都得一一排查清楚。
南鳶把脈不過片刻,便知道長公主確有小產跡象,只不過因為發現及時,腹中胎兒才沒有大礙。
南鳶收拾到脈枕,將長公主的手放回去,問道:「長公主殿下,臣女斗膽,敢問當日伺候您的婢女何在?」
問題不在長公主身上,但卻不能排除整個長公主府的嫌疑。
長公主抬手招來掌事姑姑,道:「你將當日在場的婢女都帶出來給小鳶兒看看。」
「是,殿下。」掌事姑姑領命下去。
「多謝殿下。」南鳶剛想退出去,便又聽到長公主喊住她。
「小鳶兒,今日天色已晚,若是查不完,你便住下來,也不必明日再多跑一趟。
若是那下藥之人真是本宮這府里的,還望你儘快揪出來,不然本宮和本宮腹中的胎兒便時時刻刻不得安寢。」
南鳶點了點頭,行禮後離開了。
殿內只剩下顧景珩和長公主二人。
「本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見你來看,人家姑娘一有事,你便跑前跑後,果然是……」長公主不禁搖了搖頭。
顧景珩坐在一旁,笑著說道:「我這不是來看阿姊了?不光是我來了,我還給阿姊帶來了二十個暗衛,專門保護阿姊的安全。
凡是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阿姊活的還是不要太較真了。
今日時候不早了,我的太子府離阿姊這裡太遠,也便勞煩阿姊給我也準備個位置吧。」
顧景珩說著,便站起身來。
長公主看了顧景珩半響,突地笑道:「你這人......真是有意思,不過你既然想留宿,那你便留宿好了。」
「多謝阿姊。」
顧景珩達到目的,轉身便離開了。
南鳶將當日在場的婢女一個個的檢查了一遍,直到深夜,也沒有查出什麼來。
「夜深了,該休息了。」顧景珩突然開口道。
南鳶翻找著這些婢女們的供詞,眉心緊皺,隨口便道:「你若是累了就去睡吧,我再對照著看一看,反正現在睡我也是睡不著的。」
顧景珩抬腳走到南鳶面前,身影落在南鳶的頭頂,遮擋住南鳶看文書的光線。
南鳶抬頭,看向顧景珩:「你這是幹什麼?」
顧景珩也不說話,徑直吹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