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鄭州。
十月上旬,鄭州秋高氣爽。
不過涼爽的秋意下,是一片肅殺之氣。
遼州、錦州相繼失守,北魏與萬妖之國,已經兵臨城下。
北魏先鋒軍就駐紮在大凌河南岸,對鄭州虎視眈眈。
從錦州失守後,章邯、曹桂、馮漢眾將領,退守鄭州濮陽城。
然全軍上下士氣低落,畏戰情緒濃重。
遼州、錦州,大梁軍隊一敗再敗。
北魏聯軍已經成了不可戰勝的夢魘!
通往濮陽城的官道上,一支盔明甲亮的軍隊正緩緩前行。
徐牧坐在馬車裡,聽冷鳶為他頌念密監司送來的情報。
「蜀地的『紅衣教』信奉儺神,在大唐時期就已經活躍存在。」
「安史之亂後『紅衣教』越發壯大,唐末蜀王自立就有其影子。」
「『紅衣教』有十二儺將,分別為甲作、巰胃、雄伯、騰簡。」
「攬諸、伯奇、強梁、祖明、委隨、錯斷、窮奇、騰根,對應十二神獸。」
冷鳶翻看下一頁文書,繼續說道。
「它們分別要吃鬼虎、疫、魅、不祥、咎、夢、磔死。」
「寄生、觀、巨、蠱等十一種鬼疫,伏擊溫榮將軍的便是其中四儺將。」
「『紅衣教』副教主秦岩,重傷李道玄道長。」
「今龍虎山代刑堂長老李神通,已率領十位龍虎山高手趕赴蜀地。」
「為李道玄道長討一個說法。」
徐牧微微頷首,笑了笑。
「李神通道長已經傳訊給本王,說過此事。」
「龍虎山乃道家聖地,素來不摻和山下事。」
「然秦岩害了李道玄道長身死,龍虎山出手倒也合情合理。」
大梁與北魏之間的國戰,兩國的修士宗門是從不參與的。
這並非他們無欲無求,而是國戰涉及兩國之氣運。
氣運,又稱天命。
修士修行求的是長生,修行到了至高境界就有天人感應之說。
貿然參與國戰妄圖干涉天命,求不得長生不說,還會被天命反噬。
當初五代亂世大梁崛起,大梁太宗文皇帝於武牢關一戰擒雙王,威震天下。
就有當初屹立於天下的四大宗門聯手,欲除掉太宗文皇帝。
結果激戰之中有兩人,竟被天雷擊中當場靈氣紊亂爆體而亡。
還有一人走火入魔瘋癲痴傻。
剩下一位倉皇逃竄,杳無音訊,再被人發現的時候竟死在了崑崙山下。
傳聞,那位絕頂高手朝著崑崙山跪拜,活活被嚇死。
從那之後天下修士就達成共識,非化虛與登神高手,不可再參與國戰,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溫榮將軍已經順利回到鬼門關休養,叛軍近期又進攻兩次。」
「明遠將軍與陸羽大師坐鎮鬼門關,戰事無憂。」
「王爺,這裡還有一封范陽盧氏送來的信,請您過目。」
冷鳶單獨取出一封信,呈遞給徐牧。
徐牧拆開一看,笑了笑。
「范陽盧氏名不虛傳,丹青書生藏的那麼深,都被他們找到了。」
冷鳶美眸微微一亮。
「范陽盧氏擒住柳永了?」
徐牧搖了搖頭,道。
「還未動手,丹青書生逃命的本事獨步天下。」
「范陽盧氏也要費一番周折才行。」
「冷鳶,你的『極意殺道』如今已經恢復了?」
冷鳶眨了眨眼睛。
「王爺想殺誰?」
徐牧啞然失笑,道。
「未曾有目標,不過這一次北境之行刀光劍影少不得。」
「你的『極意殺道』或許會派上用場……」
徐牧的話音未落,馬車緩緩停下,李白在外面稟報。
「殿下,章將軍、曹將軍來了,在前面迎接殿下!」
哦?徐牧頗為驚訝,這裡相距濮陽城還有十里。
徐牧走出馬車望去,大梁龍武將軍章邯、討虜將軍曹桂,以及二十餘位將官都到了。
迎接徐牧的陣仗極為隆重,旌旗招展,氣勢恢宏。
見北涼王徐牧獻身,章邯帶頭高聲道。
「參見北涼王殿下!」
跟隨章邯、曹桂的將官、一千兵卒,亦齊聲吶喊。
「參見北涼王殿下!」
「參見北涼王殿下!」
……
呼喊聲震天響,將官與士卒神情激動不已。
徐牧走到章邯等人面前,笑著說道。
「章將軍,一別大半年,別來無恙啊。」
章邯百感交集,眼眶都有些濕潤。
「吾等日盼夜盼,終於將王爺您盼來了。」
「外面風沙大,請王爺上車詳談!」
徐牧、章邯、曹桂三人登上馬車,全軍再度前行。
徐牧的目光在章邯、曹桂身上流轉。
「鬧出這麼大的陣勢,究竟所為何事?」
「你章邯將軍與曹將軍,可不是講排場的人。」
章邯與曹桂對視一眼,章邯嘆息一聲。
「殿下,我們也是無奈之舉,您若再不來,軍心恐怕都要散了!」
徐牧的眉毛微微一挑。
「有那麼嚴重?」
章邯、曹桂苦著臉,與徐牧講述當前的情況。
從錦州敗退後,全軍的士氣就低落到了谷底。
濮陽城中,當下駐紮有章邯率領的兩萬幽州軍。
這些幽州軍一大半是去年幽州之戰後,駐紮於幽州的京軍。
按照正常的流程,當幽州平復當地守軍逐漸恢復。
京軍就得返回京城駐地,怎奈今年又起了戰事。
除幽州軍外,還有馮漢率領的兩萬京軍,曹桂率領的五千潰軍。
以及常溪率領的各地匯聚來的援軍一萬人。
人數看上去不少,但極為龐雜,尤其是馮漢自成一派。
反觀北魏那邊,主力為王翦統御的中央軍六萬,及地方軍一萬。
麾下王離統御白馬義從、拓跋延壽統御狼兵。
北魏的盟友萬妖之國、黑龍、鬼蟒、紫金雕、鼉龍、血狼五妖族,數量剛好過萬。
權責清楚,可以迅速形成戰力。
末了,曹桂輕聲說道。
「我軍畏戰不敢與敵交手,城中兵卒已經有了潰散的趨勢。」
「幸好,王爺您來了,不然這濮陽城丟了是早晚的事情。」
徐牧微微頷首,忽然問道。
「方才諸位將官中,為何沒見到馮漢?」
章邯聞言猶豫片刻,道。
「馮漢將軍近日偶然風寒,他說,他是裴相的半個弟子。」
「殿下又與他恩師的么女結親,殿下不會計較他因病不來迎接。」
徐牧並未生氣,而是微微一笑。
「好!好!好!」
曹桂與章邯愣住了,馮漢不懂禮數殿下怎麼還說他好呢?
徐牧接下來的話讓二人精神一振。
「定軍心,就從馮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