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常溪怒目圓睜,怒斥馮漢。

  「若敵軍此時南下,馮將軍如何抵擋?」

  「難道遼東的百姓要和幽州百姓一樣,流離失所?受戰亂之苦!」

  「在其位不謀其政,馮將軍罔顧皇恩!」

  朱雷徹底傻眼,他看看常溪再看看臉色鐵青的馮漢。

  巧舌如簧如朱雷,也尋不到隻言片語來緩和氣氛。

  馮漢猛地將酒碗摔碎。

  「來人!來人!將狂徒常溪拉出去,杖三十!」

  「給本將軍狠狠打!打到他清醒為止!」

  常溪被拉下去行刑,依舊大喊不止。

  常溪當真為硬漢,扛著杖刑愣是一聲慘叫都沒有。

  馮漢快氣瘋了。

  「從今日起,休要再讓本將見到常溪!」

  「豎子狂妄,豎子狂妄!」

  朱雷無奈只好勸說馮漢。

  「馮將軍乃裴相門下,您有容人雅量,常溪不過一邊將而已。」

  「來來來,美酒在前別因為他攪擾了將軍的雅興。」

  「這一杯『射天狼』,下官敬馮將軍!」

  當夜,望北城,常溪府邸。

  常溪趴在床榻上閉著眼,一言不發。

  朱雷負手而立,愁眉不展。

  「常兄,你對我是怎麼說的?你去參加宴會要耐住性子。」

  「你我循序漸進,勸說馮將軍把心思放在整頓軍務上。」

  「可是你為何怒斥馮將軍?你不知他的身份?」

  常溪嘆了口氣,道。

  「朱兄見諒,我本想耐著性子勸說,可你也見到了馮漢的模樣。」

  「沉湎於酒色之中,根本就沒想整頓軍務,防備北面。」

  朱雷看了一眼常溪背後敷著的靈藥,道。

  「吾送了馮將軍三罈子『射天狼』,他已經鬆口了。」

  「你休息三日傷勢稍好一些就去橫水城。」

  「橫水城中的軍務你暫領,千萬別再觸怒馮將軍了。」

  常溪能去橫水城直面萬妖之國,心情好了不少。

  他輕聲問道。

  「朱兄,上次吾與你說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朱雷無奈苦笑。

  「我已經上奏朝廷,不過你別抱什麼希望。」

  「北涼王在汴梁負傷,負傷的原因撲朔迷離,沒人說得清。」

  「現下北涼王已經收了古北口關,集中精力對付蜀中進犯的叛軍。」

  「北涼軍,是不可能來遼東助戰的。」

  常溪對北涼王徐牧推崇備至,希望朝廷能派他來主持遼東防務。

  奈何蜀地的叛亂迫在眉睫,風陵渡與鬼門關兩頭戰事並起。

  常溪的期望,也只能是期望罷了。

  當遼東局勢波雲詭譎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北魏都城,頗不平靜。

  北帝城,王翦府邸。

  連日來王翦的府邸門庭若市,來王府想拜見他的人太多太多。

  不過,王翦身為北魏的四大上將軍之一,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來拜見王翦的人,目的也很明確。

  大梁的蜀地生亂,主力大軍前往蜀地平叛,就連新晉崛起的北涼王也被牽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魏帝不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梁國動手,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拓跋輝戰死重山後,朝廷里武將中與王翦抗衡的重要力量消失。

  誰想隨軍南下,建功立業,少不得要王翦點將才行。

  故來送禮的,來拜訪的絡繹不絕。

  王翦負手而立,望著後院的池塘怔怔出神。

  「老爺,今日又來了一十八位訪客,名單在此請您過目。」

  王翦府邸里的老管家來到王翦身後,輕聲說道。

  王翦揮揮手。

  「今日,不見客。」

  老管家稍稍一猶豫,道。

  「老爺,十八位訪客里,有武亭侯拓跋懷恩,您看?」

  王翦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深邃。

  「哦?他來了?」

  拓跋輝戰死後,其長子拓跋懷恩承襲爵位與軍職。

  不過,拓跋懷恩空有上將軍的頭銜,卻沒有領兵。

  拓跋輝原本麾下的北魏狼兵,暫時由拓跋延壽掌管。

  老管家微微頷首,道。

  「拜帖裡面提到,拓跋侯爺帶來了一幅畫,大唐張萱的《搗練圖》。」

  王翦雖為武將,但也懂得丹青之道,素來喜愛名畫。

  拓跋懷恩帶著《搗練圖》來,誠意不小。

  王翦一揮手,讓老管家將人帶來,王翦要見一見這位新任的大魏「上將軍」。

  魏帝讓拓跋懷恩承襲爵位,合乎禮制,但繼承了上將軍的職位,則意味深長。

  拓跋懷恩擅長舞文弄墨,不喜歡兵書戰策,北帝城誰不知道?

  為此拓跋輝沒少對拓跋懷恩發脾氣,但拓跋懷恩是知錯認錯不改錯。

  不多時,拓跋懷恩來了。

  拓跋懷恩今年二十有六,臉頰稍有些瘦長,丹鳳眼臥蠶眉,中上之姿。

  「晚輩拓跋懷恩,拜見王家叔父!」

  拓跋懷恩鄭重地行了一個晚輩的禮節,令王翦很受用。

  王翦與拓跋輝政見不合,經常是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拓跋懷恩的恭敬,比他爹的臭脾氣令人舒服得多。

  「不必多禮,你我兩家本是世交,何須客氣?」

  「來,陪著吾在後花園走一走。」

  王翦二人漫步於王府之內的花園,恰逢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閒聊了好一會兒,拓跋懷恩才將懷裡的錦盒呈遞給王翦。

  「侄兒知曉叔父喜歡名畫,尤其是大唐畫師的畫作。」

  「侄兒機緣巧合之下,曾經得到過張萱的名作《搗練圖》。」

  「論丹青技藝侄兒遠不如叔父,特將此畫帶來,獻給您。」

  王翦城府極深,不過當他見到《搗練圖》的時候,也忍不住露出激動的神情。

  他緩緩地展開畫卷,見到畫卷的第一眼便雙眼放光。

  「此畫作人物動作凝神自然,細節之處極為生動,且色彩富麗,線條工細遒勁!」

  「五代時候此畫作與《明皇納涼圖》一起從長安流落遺失,上個月吾收到消息。」

  「《明皇納涼圖》為梁國淮南王徐天祿所得,竟在金台詩會上當做了彩頭,被北涼王徐牧贏去了。」

  王翦連連搖頭嘆息,道。

  「徐天祿這隻知道詩酒逍遙的傢伙,當真是暴殄天物!」

  王翦對《搗練圖》愛不釋手,也就與拓跋懷恩說了心裡話。

  「賢侄今日來吾府邸,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你我兩家是世交,若是軍中的事情老夫能幫肯定要幫襯你們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