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乃北涼中樞,成為天策府主簿,姜玉郎魚躍龍門。
汴梁一戰姜玉郎捨命攔住柳永,這份情誼徐牧不會忘。
姜玉郎拒絕了徐牧的邀請,徐牧也不勉強,道。
「姜兄為何會成為『獵命郎君』?」
姜玉郎望著上空,笑了笑。
「為了錢,為了殺人,我一日不殺人就手癢。」
徐牧嘴角微微上揚。
「聽上去不像是實話。」
姜玉郎自嘲地笑了笑,道。
「我要殺一個人,成為最頂尖的殺手,才能找到他,殺了他。」
姜玉郎說起那個人的時候,語氣風輕雲淡。
徐牧的眉毛微微一抖。
「誰?」
姜玉郎已經是獵命郎君榜第九名的殺手,卻依舊未報酬。
那他要殺的人,該多厲害?
姜玉郎沉默了片刻,吐出兩個字。
「蒼雪。」
哦?蒼雪的大名徐牧有所耳聞,她是獵命郎君榜第一人。
亦是獵命郎君榜前十名裡面,唯一的女刺客。
傳說蒼雪殺人的時候,必會天降大雪,她一頭銀絲仿若謫仙。
死在蒼雪手中的人,會見到絕美的景象,絕美而致命。
「你與她有什麼仇?」
姜玉郎聞言,卻不願意再說更多。
「總之是,不共戴天的仇怨,以後有機會再與徐兄說。」
「你的手下來了。」
徐牧與姜玉郎的交談聲音不大,不過,靜謐的夜裡總歸有人聽見。
綾月小心翼翼地掀開車簾,見徐牧醒來喜出望外。
「王爺!您終於醒了!」
綾月喜極而泣,很快,馬雄、李白、曹森等人陸續趕來,都擠在馬車邊上。
經過他們一番解釋,徐牧方得知。
他已經昏睡了一個多時辰,如今車隊已經遠離汴梁十里,到了大名府邊界。
考慮到傷員眾多,徐牧也需要休息,車隊才停下休整。
密監司有百餘人潛入汴梁,為了掩護徐牧離開汴梁,陣亡六十三人。
李白、綾月等人走舊鄭門路線,遭遇刺客,北涼王府親衛陣亡五十八人。
徐牧一趟汴梁之行,逃出生天,完全是由人命鋪出來的路。
徐牧閉上眼,一聲嘆息。
「李白,好生安排犧牲的密探與將士的家人,不可怠慢他們。」
李白微微頷首,道。
「王爺放心,王爺,李神通李道長在營地之外,您要不要現在見一見他?」
李神通來汴梁,乃是為了協助梁帝舉行祭典。
除此之外李神通很少在外走動,沒想到今夜卻出手救了徐牧。
徐牧輕聲說道。
「去,將馬車趕過去,李道長對本王有活命之恩。」
馬車吱呀吱呀地駛離營地,李神通就在一棵巨大的老樹前,面容含笑。
見到北涼王之後,李神通行了一禮。
「福生無量天尊,北涼王大難,日後定會諸事順遂,青雲直上。」
徐牧苦笑。
「李道長,本王四肢難以動彈,就不與你行虛禮了。」
李神通微微一笑,道。
「王爺客氣了,您尋到了李師叔祖的遺體,對我龍虎山有大恩。」
「這禮節本就是可有可無,無需客氣。」
徐牧喘了口氣,有些擔憂。
「李道長出手幫本王,等你回了汴梁,會不會有麻煩?」
李神通身份不俗,但京城的那些人連他徐牧都敢殺。
李神通這龍虎山代刑堂長老之職,未必管用。
李神通悠然而笑。
「王爺請放心,貧道並未救王爺,只是找那丹青書生算一算帳。」
「給了他些教訓,若有人因此發難,我龍虎山可不是吃素的!」
頓了頓李神通又取出一白玉瓶。
「北涼王的飛劍固然厲害,但你那捨身之劍對身體的破壞不小。」
「經脈受損不是兒戲,貧道這裡有『百脈金丹』一顆。」
「北涼王服用金丹後調養經脈,切記一個月內不可再動武。」
「如此方能徹底祛除暗疾,不會影響未來的修行之路。」
徐牧讓李白將金丹收下,代他行禮。
「李道長高義,待他日有機會本王會親自去龍虎山拜謝。」
李神通微微一笑。
「其實貧道今晚出手,一來是因為北涼王於我龍虎山有恩。」
「二來,淮南王殿下與我龍虎山掌教是故交。」
「為了北涼王的安全,淮南王可是沒少操心。」
徐牧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那位整日詩酒風流醉醺醺的皇叔。
竟在背後一直關注著他,甚至連徐牧連夜出汴梁都知道。
李神通咳嗽一聲,道。
「該說的貧道已經說了,還有一人要隨著貧道來見王爺一面。」
「見了,她才會安心,裴小姐,請出來吧。」
古樹後人影一閃,一襲杏黃色襦裙的少女緩緩走出。
她眼眶微紅望著徐牧,不是裴喜君還是誰?
徐牧這一夜從鬼門關上走了好幾遭,再見她,恍如隔世。
二人誰都未說話,氣氛頗為曖昧。
李白撓了撓頭,嘀咕道。
「我,我去看一看綾月的湯藥煎製得怎麼樣了。」
李神通亦轉過身,慢悠悠地往遠處走去。
躺在馬車上徐牧身邊的姜玉郎眨巴眨巴眼睛。
翻了身閉上眼,發出輕微的鼾聲,竟「睡著」了。
她往前走去,望著徐牧的一身包紮的紗布,聲音微微顫抖。
「你的傷,這麼嚴重?」
徐牧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皮肉傷而已,未曾傷筋動骨沒有大礙。」
「用了藥連疼都不疼了。」
少女的淚水倏然滑落。
「你的手都抬不起來,還說沒事?」
「他們的心怎麼就這麼狠?一定要置於你死地?」
徐牧見她落淚,輕輕地抬起手。
「誰說我的手抬不起來了?這不是好好的麼?」
「我有些話要與你說,近前些。」
她到了馬車邊,徐牧方抬起手臂為她緩緩地擦去臉上的淚水。
「你今夜幫了我,以後在京城中要格外小心。」
「有裴相護著那些大人們不會對你一個弱女子下手。」
「但我那皇弟徐龍不是良善之輩。」
「他發起瘋來或許有過激的行徑,你千萬要小心。」
裴喜君抽泣著點了點頭,拉住徐牧的手。
徐牧的身子微微一顫,卻聽裴喜君道。
「我已經決定尋『稷下學宮』學藝,北涼王不用擔心我。」
「蜀地生亂,北境恐怕又不太平,望北涼王保重。」
遠處傳來李神通輕輕的咳嗽聲。
「裴小姐,該啟程回京了。」
見李神通催促,徐牧只好將千言萬語都壓下,叮囑道。
「兩年之內,吾定返回京城,風風光光地迎娶喜君小姐。」
「在這期間,喜君小姐要好生保護自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