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吾必為大梁皇帝!

  她的愁容盡褪,破涕為笑。

  「有郎君心意相隨,我自平安無恙。」

  說著她收回手向徐牧福身行禮。

  「山高路遠,徐郎珍重。」

  裴喜君與徐牧揮手告別,漸行漸遠。

  天空中落下細碎的雪花,白茫茫一片。

  徐牧輕聲呢喃。

  「除夕夜,終於過去了,真是……漫長啊。」

  一旁的姜玉郎睜開眼,嘀咕道。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場面,我姜玉郎羨慕極了。」

  「何時有一個姑娘能全心全意待我,死了也值。」

  姜玉郎翻了一個身,發現徐牧的手臂還保持著方才的動作。

  鮮血,順著徐牧的手肘緩緩滴落。

  「姜兄,幫我將手臂……放下來。」

  徐牧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他為裴喜君擦拭淚水,是強撐著。

  姜玉郎小心翼翼地扶著徐牧的手臂,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北涼王聰明如你,怎麼還犯這種傻?」

  「莫不是對人家姑娘真動了心?李白!李白!」

  「趕快將那金丹取來,你家王爺快疼暈過去了!」

  ……

  汴梁皇宮,正德殿。

  魏風華跪在大殿之內,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他已經保持這般姿勢很久,而梁帝始終沒有發一言。

  良久,梁帝徐天德嘆了一口氣。

  「北涼王在京城中預先安插了密探,亦有高手相隨。」

  「你已經盡力了,起來吧。」

  魏風華的左臂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聞言眼睛通紅。

  「微臣有負陛下重託,微臣羞愧難當!」

  昨夜的場景浮現於魏風華眼中。

  他望著紫珠兒,全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眼睜睜地放走了徐牧。

  紫珠兒說得對,魏風華對她們母女虧欠太多。

  紫珠兒出手攻擊他,但魏風華始終未曾反擊,只是一味地防守。

  直到紫珠兒傷了魏風華的手臂,才停下。

  她恨自己,魏風華清楚。

  梁帝徐天德攙扶著魏風華起身,也將魏風華從昨夜的回憶中拉回來。

  「盡人事聽天命,你又不是神明,焉能事事如意?起來吧。」

  徐天德寬慰了魏風華兩句,忽有內官來稟報:皇后娘娘來了。

  梁後姬無雙來後,第一句話便是。

  「陛下,昨夜牧兒出汴梁城,聽說車隊還遇見了些波折。」

  「當下情況如何了?」

  梁後揣著明白裝糊塗,她來之前已經收到姬康的消息:徐牧,跑了!

  徐牧能逃走原因很多,裴堅的女兒裴喜君,龍虎山李神通,都有參與其中。

  梁帝徐天德見到梁後,幽幽說道。

  「牧兒,已經離開汴梁,當下,或許已經入了大名府。」

  「皇后,牧兒從北涼千里迢迢來到汴梁,不容易。」

  「離開汴梁的時候更加不容易,他,會不會對朕有怨恨?」

  梁帝除了派出魏風華外,全程並未難為徐牧。

  但汴梁城是天子腳下,徐牧遇刺,除了五城兵馬司段暄趕到。

  其他的衙門壓根半點反應都沒有,等於梁帝默許了這次刺殺。

  他,在無形之中推波助瀾。

  梁帝與梁後二十多年的夫妻,豈能聽不懂梁帝話里的弦外之音?

  他在隱晦地表達擔憂與後悔,畢竟,北涼王是他的長子。

  梁後輕輕地拉住梁帝的手,柔聲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陛下您為牧兒計得還不夠麼?」

  「裴相,河東裴氏出身,僅次於大梁五姓的世家。」

  「裴喜君的天資您是知曉的,不也是因為這才為牧兒賜婚?」

  「陛下,天底下哪有怨恨父母的孩子?牧兒如今還小。」

  「待牧兒也做了父母,就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以往梁後這般勸說,梁帝都會釋然,但這一次梁帝卻抽出手。

  他緩緩地走向了正德殿外,望著即將升起的朝陽,道。

  「皇后可還記得,我大梁開國太祖皇帝一夜白頭『發如雪』的故事?」

  大梁開國皇帝名義上為太祖皇帝,但在大梁征伐天下的過程中。

  太祖皇帝的嫡次子,即後來的大梁太宗皇帝,才是統帥大軍、戰無不勝的核心人物。

  大梁的天下有五分之四,都是太宗皇帝打下來的。

  可太宗皇帝的頭上還有一位兄長,也就是當初的皇太子。

  「太祖皇帝想平衡長子與次子,然而長子為太子,卻才能平庸。」

  「次子領軍橫掃天下,當世無人是他之敵手,結果呢?」

  梁帝徐天德仰天嘆息。

  「太祖皇帝想保住兩個兒子,最終次子於玄武門殺長子,迫使太祖皇帝做了太上皇。」

  「太祖皇帝得知兄弟反目,一夜白頭,你說,朕到底該怎麼辦?」

  「皇后,你說我當初廢黜牧兒是不是真的錯了?」

  北涼王徐牧一年之內整頓了北涼三州,培植了一批鐵桿支持者。

  在整頓北涼的同時,在潼門關、重山,兩度擊退北魏大軍。

  到了汴梁之後竟還靠著自己培植的勢力,與裴喜君、李神通相助,逃出生天。

  論能力梁帝心中已經認為,徐牧不遜色於太宗皇帝。

  重新立徐牧為皇太子的心,這一刻終於動了!

  梁後怔怔望著梁帝的背影,嘴角動了動,一言未發。

  不過,梁後的鳳目中卻流露出一抹寒意,徹骨的寒意。

  梁帝凝望著外面,忽然,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

  大雪來了,漫長的除夕夜,亦終於過去。

  皇宮,東宮。

  嘭!嘭!嘭!

  皇太子徐龍提著木棍,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躺在地上的宮女身上。

  鮮血染紅了棍棒,染紅了地面,更染紅了宮女的衣裳。

  「為何要幫他逃走?吾到底哪裡比不過他?」

  「廢物!都是廢物!四姓聯手竟誅殺不了一個徐牧!」

  「本宮是太子,是未來大梁的皇帝!」

  「吾必為大梁皇帝,誰都阻擋不了我!」

  徐龍的臉色變得異常猙獰,朝著宮女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誰都不能阻擋我!父皇母后也不行!啊!」

  嘭!宮女的腦袋血流如注,早就失去了氣息。

  徐龍喘著粗氣扔掉了木棍,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跡。

  他閉上眼推開門,就見外面天降大雪,紛紛揚揚。

  「處理乾淨,取新衣裳來,本宮還要去找陸大師研習劍意。」

  守在外面的親信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徐龍腳步輕快地走遠,留下了一串充滿鮮血的「血腳印」。

  除夕夜,北涼王徐牧連夜出城的風波,似乎沒掀起多大波瀾。

  可在平靜的外表下,卻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