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腳步戛然而止,望著青衣劍客。
「閣下半夜持械於汴梁城中,想必不是孤身一人吧?」
「既然來了,不妨全部出來,讓本王看看!」
話音落,青年猛地一甩手臂。
呼!
他身上的灰色罩袍飛揚出去,露出一襲月白色的錦繡錦衣。
啪!啪!啪!
側前方的屋頂傳來一陣拍手聲。
「北涼王好手段,來了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王府中大張旗鼓出去的隊伍,不過是幌子。」
「北涼王帶著美貌丫鬟走了另外一條路。」
「若不是人手充足,險些被你矇騙了過去。」
徐牧微微仰起頭,屋頂上有一身著黑白衣衫的儒生。
儒生生的一張笑面,相貌普通然而氣度不凡。
見徐牧朝自己望來,他遙遙行了一禮。
「在下丹青書生柳永,擅丹青,在江湖中小有名氣。」
青衣劍客身後陸續走出二十餘人,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徐牧凝望著柳永,道。
「擅長丹青的書生不去讀書,繪製丹青,卻來了汴梁。」
「是誰讓你來的?大梁五姓?還是當朝的重臣!」
柳永悠然一笑,口風嚴得很。
「無人指使,柳永愛丹青之術,更愛殺人。」
「柳永殺的人很多,卻無一人似北涼王這般身份。」
「王爺放心,待殺了您之後我會用你的血來調配燃料。」
「為你繪製一副畫像,永遠地留在我柳永的珍藏中。」
他露出一抹陶醉之色,一揮筆。
「還愣著做什麼?送北涼王上路!」
三十位殺手得令,瞬間朝徐牧殺去。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修為竟都在凝神中階!
能同時匯聚三十名凝神中階的武者,可見背後勢力誅殺徐牧的決心。
徐牧護住綾月,一腳踢在兩輪車上。
轟!
兩輪車瞬間炸裂,小葉紫檀劍匣從車上飛起落入徐牧掌中。
嗡!升廬劍、龍神劍同時飛出劍匣。
空無一人的冷寂街道上,一場慘烈的搏殺,拉開序幕!
汴梁,皇宮。
除夕夜宴結束後梁帝並未就寢,而是去了正德殿。
蜀地戰事迭起,梁帝哪裡能睡得著?
他凝望著巨幅的大梁地圖,思索從何處調兵合適。
就在梁帝沉思間,魏風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正德殿。
「陛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段暄急報!」
梁帝並未轉身,輕聲道。
「講。」
魏風華低垂著頭,道。
「北涼王深夜出城,車駕在前往舊鄭門的路上遇襲。」
「王府親衛死傷五十餘名,刺客二十人悉數戰死!」
梁帝的眸子微微眯起,聲音里情緒莫名。
「查出刺客來歷否?」
魏風華搖了搖頭。
「刺客身上無任何線索,且都是武者,修為不弱。」
「微臣懷疑他們,皆為死士。」
梁帝提筆在地圖上做標記,道。
「北涼王在奉天殿說,三日後歸北涼,竟是障眼法。」
「他擔心今夜不走,便無法離開,呵呵。」
魏風華猶豫片刻,又說道。
「陛下,北涼王並不在車駕上,他,他應是走了另外一條路。」
梁帝的眉毛一挑,有些驚訝。
「不止用了障眼法,還來了一手『金蟬脫殼』,哈哈。」
梁帝輕笑了一聲,對魏風華說道。
「今夜的風波不會輕易消停,你過去一趟,盯著他。」
魏風華躬身領命,問梁帝。
「不知臣該做到哪種程度?」
魏風華過去後是救人,還是殺人?又或者不讓北涼王離開?
他必須得到梁帝的準確答覆。
梁帝沉吟了片刻,幽幽說道。
「他人若動手殺之,你可不必管,他若僥倖逃走你將他帶回來。」
「他若執意不歸京,你可帶朕……殺之!」
魏風華的身子微微一顫,梁帝終於還是做出選擇了?
梁帝似乎是對魏風華,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北涼王文武雙全,智謀過人,就今晚這一齣好戲,太子能想得到麼?」
「留著北涼王回北涼,也許對戰事有利,但未來太子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梁帝在前一刻還在猶豫,可是當聽說了北涼王今夜的作為後,他終於下定決心。
留不住北涼王,便殺之!
魏風華悄然離去,正德殿內就剩下一位眉頭緊鎖,滿腹心事的君王。
除夕夜,入宮的女眷全都在皇后的坤寧宮內守歲。
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忽有內官總管雲奇,匆匆而來,向梁後姬無雙輕聲稟報了些什麼。
梁後聽完後揮揮手。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見眾官眷都好奇地望過來,梁後嫣然一笑。
「不是什麼大事,北涼王著急今夜就返回北涼,夜裡出門。」
「車駕在路上遇見了些波折,不小心撞了人有了死傷。」
「五城兵馬司段大人已經去處理了,無妨,無妨。」
梁後話音落下,徐多福擔憂地說道。
「皇兄可受傷?除夕夜天冷還有雪,皇兄沒事吧?」
梁後還未回答,徐多寶卻先開了口。
「四妹別擔心,皇兄可是天玄境界的武者,不過是車馬碰撞。」
「被撞的人或許會死傷,皇兄能有什麼事?」
「皇兄也真是的,非要連夜離開做什麼?就那麼不喜歡汴梁?」
梁後鳳眸里噙著笑意,道。
「別被不相干的事情攪擾了興致,來人,將酥油鮑螺、櫻桃酥都端上來。」
「今夜本宮與諸位一起守歲,都要開開心心的。」
梁後三兩句話,將徐牧出事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
滿堂女眷中,裴喜君的俏臉卻變得煞白。
蘅嫣取了一盤酥油鮑螺來,遞給裴喜君。
「喜君,你最愛的酥油鮑螺,來嘗嘗……」
裴喜君拉住蘅嫣走到一旁,道。
「蘅嫣姐姐,我得出宮!」
蘅嫣微微一怔,問道。
「為何要出宮?你疲累了?可今夜皇后娘娘在。」
「一起守歲你若先離開,多失禮?」
裴喜君搖了搖頭,萬分焦急。
「北涼王離開宮中前,曾找到了我。」
蘅嫣露出曖昧的笑容,調侃裴喜君。
「你們倆還未成親,就說起悄悄話來了?」
裴喜君壓低聲音,將徐牧說的那番話複述給蘅嫣。
蘅嫣聽完後臉色驟變。
「這麼說北涼王的車駕不是出了事故,而是……遇刺?」
「那皇后娘娘為何不說明實情?」
蘅嫣拉住了裴喜君,勸說道。
「喜君,北涼王身邊危險萬分,你又不懂武藝不可去啊。」
裴喜君的目光堅定,道。
「我既與北涼王定親,便是他的未婚妻,怎麼見他遇險不顧?」
「求蘅嫣姐姐幫我這一次,好麼?」
蘅嫣的思緒翻湧,好一會之後她輕咬朱唇。
「好,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