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某旮旯一角。
砰——(撞擊聲)。
透過門戶,墨嶼四人再次回到了這個角落。
一切,仿若昨日——依稀記得當時,那開始邁入司靈苑的一腳。只嘆,昔人不在,今景如常。
來不及好好感慨,在落地的那一刻後,墨嶼就直接拿出了那幅青木圖。
慢慢拉開捲軸,青木圖其中所蘊藏的奧妙已逐漸披露在四人面前——
「這不是?普通的地圖嗎?」
墨嶼仔細盯著此刻已完全展開的青木圖,未有言語。見此,其他三人卻是相繼發出疑惑。
「這其中肯定還有奧妙,不過,還需得好好研究研究。這樣,現在我們位於南府,就先置辦一幅囊括南府領內的詳細地圖吧,以便我們先行了解南府情況。」
目光從青木圖上緩緩移開,墨嶼看向其他三人就這樣分析道。
「嗯,那我們接下來?」
表示同意的蕭無缺,詢問起了接下來的行程。
「接下來...」
還沒想好的墨嶼也是一滯。
「咕~」
怪叫聲此時一齊在四人的腹部響起。
天色近晚,墨嶼幾人才想起來,已經是一天未進食了。於是,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幾人一致決定——先行找一處客棧安頓下來。
酒飽飯足以後,客房內——在燭火的映射下,四人於桌前開始琢磨研究起了這貌似蘊藏深機的青木圖。
左邊放的是普通的南府疆域地圖,右邊捧在手上仔細端詳的是青木圖。而左看右看,墨嶼四人卻是一點也沒有發現其中有何奇別。
「要不,我們注入一些靈力試試?」
蕭無缺試探性的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聽後,沒有猶豫,墨嶼是直接就照其方法先行嘗試了一下。
額頭上青色印記若隱若現,而青木圖之上,也是有了細微的反應。但這樣的景況,卻是僅僅維持了幾息而已,三息過後,墨嶼再怎麼發力,那青木圖也是絲毫未再。
八目對視,四人大概是明了了。緊接著,便是四道靈力一齊湧入那青木圖,而經過了一段短暫的平靜後,那青木圖終於是真貌顯現、奧妙盡開。
普通的地圖紋路已被掩蓋,取而代之的,是如立體般的光影映射。時而顯現南府光景、時而顯現高樓模樣,時而又有一玉佩出現...如此,大概循環了四五遍,就再次歸於平靜了。
著實是太過奧妙,四人還沒來得及好好觀察,它就如煙一般,消逝在四人眼前了。沒有打算放棄,四人再次往其中灌入靈力,可不料的是,這一次卻於事無補。
對此,四人大概沉默了半刻之久。
「那樓,是天衢樓。那玉,是靈妖族使者貼身之物。」
只有四人的房間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段陌生聲音乍時就打斷了沉默場面。
「何方妖祟?」
聽聞此聲,四人當即就紛紛靠在一旁,拔劍警惕了起來。
「妖?我的確是妖。」
這次傳來的聲音更為清晰,像是就在一旁。
循著聲音的來源,四人往下看去,只見蕭晚吟的腳下...
「小蟲子!」
望著腳下,蕭晚吟興高采烈的就蹲了下來,抱著玩趣之心的就察看了一下那口中所謂的蟲子。
「什麼蟲子?我們可是異妖族族長親衛兼左右統領軍大指揮使。」
只聞得那聲音再次響起,像是自報家門?
「哇!小蟲蟲好厲害啊!」
蕭晚吟也是玩性大發了起來,拍拍手掌就繼續歡歡喜喜道。
「什么小蟲蟲?我們也是有族有名號的,聽好了。」
「霹靂一螂一族-族長千鈞亂舞是也!」
「七星夜照一族-族長流光清影是也!」
其餘人聽後再次循著聲音望去,蕭晚吟隨之也挪開了身影,身影下,赫然是兩隻小巧玲瓏的蟲子虛影在口吐人言著。一隻形似螳螂,另一隻,則形似瓢蟲。
試了一下功法後,墨嶼才知這二蟲並非是惡。一改之前語氣,知曉了此二蟲可能大有來頭,墨嶼也是虛心的請教了一番。
「敢問二位前輩是?」
「說來話長啊——」
虛晃了一招後,果然,那螳螂虛影就開始長話長說了起來。
「你們可還記得古蹟山脈之下、曠野森林之中,那兩隻異妖互相纏鬥?」
「不用回答!且聽我,細細道來——」
「我本為當今異妖族二把手,奈何,三年前——」
「止彌大人,每十年一閉關,一閉關就是十年,千百年來一直如此。本來一切如常,誰料想?那古蹟山脈的四大妖皇卻於三年前,也就是止彌大人正閉關時,突起了異心。」
「試圖一舉顛覆我異妖族之大局啊!哦,對了。止彌大人正是當今異妖族族長,而那古蹟山脈的四大妖皇分別是——」
「冰皇蠍一族族長——怵支歧。」
「焚毒蜂一族族長——凃支彝。」
「水靈蝶一族族長——悅支瑕。」
「石腐蟻一族族長——仡支宿。」
「講到這裡,就難免要提到我妖族之變遷了。自兩千年前,各大妖族湧入人界後,這個格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畢竟眼前家園再也不是妖界了,所以,各大妖族是遍布人界大陸東南西北。而這樣的分布也就導致了,一族族長權力的分化。」
「妖族開始不完全以族群聚集,有的呢,已經是完全被區域妖王所管轄。或偏居一隅自立王庭、或獨占一方組成部落...」
「此後,妖族之中,便出現了兩股截然不同的領導組織——奉祖制為首的大族長一方,奉王制為首的妖王、妖皇一方。」
「按你們人族所言,就是世家之首或帝國之主。」
「作為一種新興勢力,我們止彌大人自然是採取遏制措施。且,因為中洲異妖偏多,皆奉止彌大人為首,那四皇之前也是弄不了什麼么蛾子。」
「但,就在這一次的閉關中,意外卻發生了——」
「沒錯!那四皇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月黑風高之下,突然圍攻我們的棲所,試圖毀去止彌大人閉關前的遺蛻。」
「沒有了遺蛻,我們止彌大人就不能安然的結束閉關。於是,我和清影誓死抵擋,卻不料,那四皇竟沾染了黑暗『罪惡』之力,我們不敵。」
「最終,落得了這番下場。不過還好,我們臨死之前,成功的將止彌大人的遺蛻護往了閉關之處。」
「事成之後,我們魄消魂卻仍在。而經過飛蛾衛們逃散四方足足三年的拼命護持下,我們方才,苟息到了現在。」
「在那天的曠野森林,護持我們的飛蛾衛在這個小丫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希望。於是,便有了眼下我與你們在此促膝長談的景況。」
「可恨那四個歹賊!竊我族權,戮我族人,至今,仍逍遙於世。可惜我飛蛾衛眾,一個個忠心耿耿,卻因大義之舉被屠戮殆盡、幾近滅族,連護持我們的小希也落得個白白自戮的下場。」
說著說著,沒有絲毫表情變化的千鈞亂舞殘魂,在言語中卻是讓墨嶼四人深切的感受到了其中的那份義憤填膺、悲痛欲絕。
聞者抽泣,聽者落淚,這樣的場面大概維持了一刻之久,反應過來的墨嶼卻是在其所言中還尚有疑惑。
「亂舞前輩,為何你所言的那個小希,明明已經被獲救了,還要自戮呢?」
「害,說來真的是命也啊!」
「妖族與人不同,為妖者,就如同你們人族的念靈師一般。而沒成妖的稱之為『物』,天生萬物的物,在妖族的世界裡,與人族普通人無異。」
「與普通人族不同,妖界裡,萬物皆可成妖,不過時間長短罷了。有的,經百年光陰;有的,歷千年歲月,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而物者,無血脈的物,不知多久才能成為妖。一旦成妖,便從生靈開始。」
「與人族各種手段修行不同,妖修行,無強大血脈者,唯有歲月變化方可往前一步。」
「十年方可匯智,百年方可化形,千年才為妖王,萬年才能擠進聖妖之列。」
「而小希,恰恰是匯智之期,無法口吐人言。它本是飛蛾族最小的少族長,為掩妖耳目,混淆視野,它主動攬下了這個護持之責。」
「在它接下這個任務的那一刻,它已深知,會有這麼一天。由於無法口吐人言,它沒有辦法與你們溝通,最終導致的結果便是——被你們搭救,再放回森林。」
「但在這被四皇占領的曠野森林中,哪還有它的落腳之地?哪還有...它的族人。所以,與其被仇妖所殺,不如——自戮。」
說著說著,兩位大妖殘魂皆是連連嘆氣搖頭。
「那你...那你們不是可以說嗎?」
深陷其中的蕭晚吟聽後就是淚嘩嘩的低聲質疑道。
「我們當時處於沉睡階段,直到近些時候,才勉強經過你們的命器緩了過來。」
不知道是出於自責還是什麼?千鈞亂舞這次沒有說話,發言的是另一位大妖——流光清影。
「你們?命器?清影前輩,這是?」
墨嶼聽後也是抓住其字眼追問了起來。
「所謂那一絲希望,便是這個小丫頭的命器,它能夠有效孕養我們的殘魂。」
「而至於你們?說的是你們其中另一個人的命器,在那個命器靈戒之中,我們也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有助於我們恢復的能量。」
沒有掩蓋什麼,流光清影一邊為四人解惑,一邊指著蕭無缺的靈戒說道。
八目再次相對,四人也算是理清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而至於燃鳳槍、挽魂簫有如此妙用,幾人也是沒料想到。
看來這一切的謎底,還得回去問一問那老頭,才方能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