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收筆、結帳。
一老一小沒有理會身後的熱烈掌聲,就這樣同結束的故事一樣,徑直的就走出了茶館。
來到一處隱秘地,許先生不由分說的就打開了一道疊層空間。
二人來到空間內,這只不過是一個長几丈、高几丈、寬幾丈的普通空間罷了,墨嶼左看右看,是一點花樣也沒有。
許師倒是自顧自地點頭,像是在肯定什麼,緊接著,他便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功告成,咱們開始,你就在此地,展開你的修煉。」
沒有了剛開始的浮浮躁躁,墨嶼此時也是見怪不怪了。他脫口而出就是。
「好!要我做什麼嗎?」
「取出紙張,閉目屏息。」
「接下來,你要時時刻刻注意流沙的走向,我稍後會將你送到你剛才記載的場景之內。」
「此次修煉任務:附身凌雲飛成功斬殺鄧弼康。」
「成則成,不成則循環往復,直至成功為止。」
「時間,你自己把握。現在始,七個呼吸之後,再行睜眼,切記切記!」
看著墨嶼做好準備,吩咐好一切以後,許師也是迅速的接過紙張,開始了他的操作。
七個呼吸後,再次睜眼,墨嶼已身處一片殺聲震天的境地。
此刻,他即是凌雲飛,凌雲飛即是他。
在聽說書人繪聲繪色時,墨嶼就對這位青年忠烈是頗為敬佩。而如今以身附他,親臨其境之下,又怎能不有所激動?
一番感應之下,流沙此時已是過了九道。
按原本計劃,超過十二道,意為白晝過半,超過二十四道,意為白晝進入黑夜。
雖已過九道,離預期目標管控已是不遠,但墨嶼顯然沒有太多計較這些。
如此場景下,他更關心的,是這副身體的狀況。
不錯,思維是繼承他的,技能和強度都是繼承原主人的。
這樣想來,墨嶼倒是寬心了許多,有如此能耐在身,斬下那鄧弼康,應該不難。
畢竟,原本結局就在那,隻字未改。
塵土飛揚、戰馬喧囂、大軍壓境,這可比耳聽得更為真實。
雖有過生死的經歷,但墨嶼也是第一次以這樣一種姿態登上搏殺的戰場,心中難免有所動搖。
不過,他一想到那慘不忍睹的修煉規則,便也就咬咬牙,騎馬迎了上去。
預想是美好的,可嘗試,卻是慘烈的。
墨嶼第一次的嘗試以失敗告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故事裡,以力占優的凌雲飛,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結束了第一場。
墨嶼把持著長槍迎上那鄧弼康的大刀之時,當即就被那大刀震落。
隨後,只一刀抹脖,便結束了生命。
時間倒回到原點,來不及想其中問題在哪,墨嶼便隨著戰鼓的擂響,再次騎馬迎了上去。
再戰,也不過比第一次結局好了一點,也僅僅是一點。
不過三個回合,墨嶼便被其一刀斬落馬下。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三十六,第三十六次嘗試時,墨嶼已是心神疲憊。
在這裡,時間似乎也過得尤為快。
不經意間,一十四道流沙匆匆而逝,而這一次,他總算是扛到了第六十八個回合。
一次次的折磨,也是讓墨嶼開始漸入佳境。
他醒悟了,如此年輕小將面對老將,能夠戰下去的,最重要的便是那一分魄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
同樣的場景,總算是讓墨嶼經歷到了。
他同故事情節那樣,自詐死然後在不可能之間使出奪命一槍。但他高估自己了,背後身中大刀後,他感覺生命正在流逝。
不要說左手換槍回馬一刺了,能夠牢牢抓住那份希望,都是不可能了。
時間再次撥回原點,第三十七次嘗試。
這一次,墨嶼不僅僅是想要牢牢抓住那杆掉落的槍,他更想抓住的,是此次制勝的關鍵。
一路突破至第六十八回合,這一次,他貌似抓住了。但瀕臨死亡的這副身體,終究還是不能同故事情節那樣,成功的回馬一刺。
這一落,落的不僅僅是絕境之後能夠出現的希望,更是墨嶼那之前一直信以為真的某種執著。
他,在這場試煉中徹底昏死過去了。
流沙此時也已至第二十三道,白晝將被替換為黑夜。
這本來以為能夠順順利利通過的第一次修煉,其預期時間,沒有達到,其底線時間,也沒有達到。
故事,是假的嗎?
歷史,被篡改過了嗎?
難道當時,凌雲飛也許早已陣亡,也許,是倒在了那最後的馬背上,再未醒來...
在最後一次的嘗試中,墨嶼撲在馬背上,那一秒,他一閃而過這樣的想法。
昏迷仍在昏迷,但試煉還在繼續。
沒有墨嶼操控的凌雲飛,在戰鼓擂響之前,就直接墜入馬下。
時間一直到了第一百二十九次嘗試,而流沙,似乎也經歷了第三個循環的第一十七道。
時間在流淌,他又該何去何從?
假使說,故事是假的,歷史是錯誤的,許師又何苦帶他來走這一遭。
假使說,故事是真的,歷史是發生過的,那又為何?是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的再迎上去。
到底是缺少了什麼?到底是沒有切身體會到什麼?
這個最終的答案,一直在墨嶼昏迷的那一刻被他反覆詢問。
「絕境,是生與死的彼此較量;絕境,是得與失的一線之隔;絕境,在希望前,在希望後。絕望降於絕境,絕境生出絕望,而絕望,給人以捨棄、釋懷之最後力量。」
墨嶼迷失在時間洪流里已有三個日夜了,這段話也伴著昏迷,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
現在是第三千八百九十一次嘗試,此刻,仍是處於昏迷中緊閉雙眼的凌雲飛在戰鬥。
還如往常一樣,戰鼓擂響之前,便有了墜下白馬之勢。
然而,這一次,似乎來得更晚了一些?
戰鼓開始擂響,凌雲飛還是自白馬而墜,卻不料,被那長槍所撐。
然,再次迎將士向前,雖仍是閉眼之姿,卻一路高歌猛進。
拼殺著,竟也出乎意料的,撐到了第六十八個回合。
如劇情走向那般發展,凌雲飛被一刀斬向馬背。
就在關鍵的換手持槍一刻,「凌雲飛」突然就猛地一睜眼。
再次,一點血芒自滾滾沙場而飛濺。
繼續,久違的,他仰天大笑,千萬箭矢也飛馳而來。
於蒼茫大地,一一血染戰場,問浮生哀嚎,不過仰天一笑。
他成功了,在這註定悲涼的結局裡,成功了......
果然,未達目的必不休。一斬首,許師便將墨嶼召了回來。
再次見面,許師沒有言語什麼,眼神里,沒有任何的責怪意思,也沒有任何的欣慰表達。
一切,出奇的平靜,平靜的可怕。
匆匆忙,歷時總共三個半日夜的修煉結束了,二人就這樣踏上了返程的時間洪流。
這自始至終的一切,迷迷糊,墨嶼都是一頭霧水,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他謹慎的跟著許師慢悠悠的行走在時間的洪流里,像個犯錯、無助的孩子,期待在路程中,能夠得到許師的某種答覆。
因為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結局是好是壞?過程是好是壞?關於這第一次的具體修煉成果,是尚不可知。
而等待著他的下次修煉任務,是遙遙無期?還是無縫銜接?也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