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046 推薦總司令就像是一出鬧劇
亞歷山大在柏林，和腓特烈·威廉三世交換了意見，普魯士原則上是要對法國開戰的，只是和俄國加入上一次反法同盟一樣，正在觀望，英國和俄國到底能夠開出怎樣的價碼。
尤其是英國人，他們本來和普魯士有很近的親戚關係，在軍費上能夠支持多少個塔勒，自然也是份內的事情。
而俄軍這邊，自然是出兵。
但是普魯士人，卻反方向動起了當年蘇沃洛夫支援克賴的想法。
蘇沃洛夫馳援克賴，一方面是為了戰局考慮，形成對聯軍更有利的態勢，讓此前比較被動的奧軍能夠得到支援：另一方面，也是他希望分享奧軍戰友獲勝的榮譽。
而來到普魯士人這邊，他們對於自己的實力是迷之自信的。
用同樣的思路來套換，普魯士人卻是這樣的：他們認為自己的力量足夠和法國人叫板，反而不大希望「野蠻」的俄國人能過來支援。
這麼考慮本身就欠妥，而且之前俄奧兩國聯兵的時候，都沒有能夠取勝。
在普魯士軍隊的青年軍官當中，於是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論調，只求速速開戰，給法國人一點顏色看看。
可是，不倫瑞克公爵現在也有些憂慮，這可不是他年輕的時候追隨舅舅兩面打，痛揍法軍於羅斯巴赫，暴打奧軍於洛伊滕，經過幾年糾纏，最後彼得三世突然間倒戈，才讓普魯士僥倖能夠存續下來，並且保證已經得到利益的時候。
當年普魯士的軍官團當中，曾經參加過七年戰爭的少之又少，很多人也並不是憑藉戰功和能力上位，而是憑藉容克身份上來的。
雖然過去也都是關係戶，可是他們這一代，以及更早的老將們，都是死人堆里滾出來的，與現在這些自大傲慢的年輕人，確實也很不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軍隊，他也得硬著頭皮出來指揮，年輕的國王，自己的侄兒很是無能，倒是媳婦路易絲王后很有主見，只可惜這丫頭並不是國王，大事還得通過國王來發出號令並且決斷。
對於普魯士軍隊目前的情況，老公爵顯然也不熟悉了，他帶著去鎮壓荷蘭起義的那支軍隊，已經不是他舅舅那個時代的強軍了，正在走下坡路，隨後在瓦爾密又被法國民兵給擋在那裡。
哪怕老公爵再怎麼經驗豐富，而且功底在那裡擺著，可是這軍隊並不配套。
別管是按照新時代的軍事原則，還是腓特烈大王那個時候的老辦法。
在這種環境下，不倫瑞克公爵也只有什麼籠頭套在什麼馬上，就坡下驢，勉為其難的指揮一支並不完全聽從他號令的軍隊。
「父親，如果現在就開戰.」
還沒等兒子「黑公爵」繼續，老公爵就已經打斷了他的發言：「兒子，你要知道你要知道，我們只能順勢而為。如果還是在十幾年前，我能夠掌握這支軍隊的時候，或許我可以勸阻國王陛下，把軍隊收縮防禦，等待我們的友軍到來。可是現在這都是什麼，你好好動腦，也能夠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即使等待俄國人，怕是也來不及。」
「是啊，我們的國王陛下，只怕是還沒等到俄國皇帝準備好，他就要動手了。這種時候，對我們肯定是不利的，可我雖然是長輩，卻沒有發言權。」
請他回來的路易絲王后，也只是很有影響力，是架不住腓特烈·威廉三世這種愛占小便宜的。
他作為主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比起來那些同行們，在這個年紀，他居然還保持著精力和足夠的體力，能夠來指揮一支軍隊，這也很不容易了。
「另外.腓特烈·威廉我兒，你回到軍團里去，還是要勤於治軍，不要像是那些附庸風雅的年輕人一樣。」
「父親，你也知道我，長成這個樣子，除了瑪麗會愛著我，其他女人都會離我遠遠的。」
「送她到瑞典或者俄國去避難吧，俄國皇后和瑞典王后都是她的姐姐，也還願意給予她庇護，巴登這一家子也有趣，姐妹之間感情還真好，說不定你以後能用上這層關係呢。」
黑公爵雖然沒說，他也知道，父親對於在英國的姑姑和二姐也不抱期望，倒是想在自己的連襟身上做文章。
他的連襟確實也陣容強大，包括波蘭親王、巴伐利亞國王、俄國皇帝和瑞典國王，雖然現在可能用不上，不過以後還是可以用的。
反而是英國那邊，雖然不倫瑞克和漢諾瓦世代姻親，而且不倫瑞克在某種法理關係下，還算是漢諾瓦的從屬，不過這跟英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而且喬治三世精神狀態正常的話還好，要是他又一次瘋了，英國的內閣只會利用不倫瑞克家的力量。
這種時候，老公爵本人，還是比較傾向於提前安排後事的。
他內心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也沒有正式開戰，普魯士和法國還是處於一種微妙的和平當中，倒是需要看看英國人在幹什麼。
而與此同時的彼得堡，亞歷山大回來以後，阿拉克切耶夫就提出了他的總司令人選。
「如果是米哈伊爾·費奧多羅維奇，他倒是一個剛毅的老將，只是作為我們的統帥，年齡未免大了一些。他可比庫圖佐夫還要老，我們的統帥總不可能一直都是從『老頭俱樂部』里來選擇吧？」
「陛下，可是我們戰爭部和炮兵總監部，經過精確的計算，並且調取了過往在戰場上的勝率，以及對德裔軍官的威望，這幾個方面而言，卡緬斯基元帥無疑是最合適的。當年他和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是僅有的兩位保持極高勝率的統帥，而且在元帥級別當中，我們也只能選出他來了。」
亞歷山大還是比較信任阿拉克切耶夫的，更何況要是論及勝率，庫圖佐夫確實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可這種以數據統計論英雄的舉動，還是會引起他的懷疑。
「還是太老了，他已經68歲了。」
「陛下，我知道您擔心這個，可是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那個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我們也不能因為年齡，而放棄一位軍事行家。」
「那好吧，只是在各個軍團的指揮官層面，以及參謀部人員上，還需要安排得當。」
阿拉克切耶夫見到這個狀態，他心裡也有數，只是推選個合適的參謀長，怕是也沒什麼合適的人選。
本質上，這事兒賴保羅，俄軍當中本來有個學徒制，或者從「僕從」中提拔合適的參謀軍官，然而現在這種局面下，以卡緬斯基為主帥的話，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俄裔參謀長。
於是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人選：「我想可以讓朗熱隆將軍來擔任參謀長，畢竟法國人還比較懂得參謀業務。」
「好吧，總是用法國人來對付法國人。」
亞歷山大雖然不太喜歡朗熱隆，尤其是他在奧斯特里茨戰役前的進言，多少也讓他不爽。
可是現在也沒人用，只能啟用這傢伙，反正也不是讓他指揮一個軍團，阿拉克切耶夫說的也有道理，需要有個人協助卡緬斯基。
但這個時候，亞歷山大也需要派一個「自己人」到軍隊當中去。
「阿拉克切耶夫，按照我們現有的參謀部安排，下面應該也有部門吧？」
「是的，陛下。軍團參謀部之下，有作戰處、情報處、軍需處和通訊處。」
「那麼作戰處就是負責制訂計劃的了？」
「是的，陛下。您要安排誰來擔任作戰處長？」
「索洛維約夫就可以啊，他整天都在搞參謀業務，這方面的能力，蘇赫特倫也是讚賞過的。」
阿拉克切耶夫覺得這個人選也還好，索洛維約夫早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唯一的問題就是年輕。
以及，軍銜才是個上校，不過跟作戰處長的位置，倒是高度匹配。
按照阿拉克切耶夫搞的那一套，作戰處長就是個上校，最多也就是個少將，索洛維約夫放在這麼個位置上，倒是非常合適。
而當事人知道了以後，正在自家樓下請朗熱隆喝咖啡。
「這個任命怎麼樣？」
聽到朗熱隆那戲謔的口氣，索洛維約夫就知道沒啥好事。
「大概是認為您是個法國人，比較懂得軍事理論，而且法軍的參謀業務，不管是波旁王軍還是現在的這支法國軍隊，能力都還不錯。」
也包括當年詹姆斯黨人反攻倫敦，那些蘇格蘭裔法國軍官出色的組織能力，頻繁的牽著英格蘭人的鼻子走。
「真是見鬼，他們因為我是法國人就讓我當參謀長，這可是個要命的活。」
「那也是認可您的能力，再看看作戰處長是我，情報處、軍需處和通訊處的安排，卻用了三個背景完全不一致，而且母語都不一樣的軍官。」
反正今天咖啡館裡就沒啥客人，他們兩個在這裡簡直是開包間。
「這才考驗你我的能力啊，實在不行，大家一起說法國話。」
「那好吧，最要命的，還是用了一柄生鏽的利劍。而且這柄利劍，怕是自己都不願意出鞘的。」
這倒是對卡緬斯基非常合適的評價，他確實也挺厲害的，過去在軍隊當中有赫赫威名，可是也十幾年沒有直接指揮過軍隊了。因為波將金對他不信任，還把軍隊指揮權交給了卡霍夫斯基，導致他一怒之下就回家了事。
「米歇爾，看起來你掌握了說話的藝術，這樣形容非常的恰當。」
「可我們都沒辦法，等到普魯士人被打敗，丟盔棄甲的跑到東普魯士的時候，也就該我們出場了。」
「是啊，也沒那麼多時間給我們來準備。」
「記得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說過那些普魯士人.」
朗熱隆聽了這個，也笑道：「啊哈，是這樣。那時候伱還在近衛軍當差，幾年過去，竟然憑著本事能夠在25歲的年紀就晉升到上校還有啊，你也該娶媳婦了吧？雷卡米爾夫人雖然是個好姑娘，可是她的懷抱總只是能夠提供慰藉，而不是一個理想的妻子。」
以朗熱隆的年齡，這麼說雷卡米爾夫人倒是沒什麼問題，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戲謔和羨慕。
這小子也過了長得像女孩子那個年紀了，在貴婦圈子裡倒還是很受歡迎，不過他也比較「挑食」，讓人知道的，也就是在雷卡米爾夫人那裡。
法國人麼，這都比較難免，就是這麼鬆弛。
「可我已經訂婚了，只是對那位姑娘，我還要保守她的秘密，這樣對她來說選擇也比較自由。」
「嗯，這一點我倒是也支持。我雖然有些好奇，不過到時候，也有些期待，也就不來詢問這個秘密了。」
這些法國佬，貴婦們愛傳閒話，男的都特別多情而八卦，朗熱隆不光是有個老婆，他每到一個駐地，也都有個情婦陪伴。
「等到我結婚的時候，一定給你發出邀請。」
「啊，到時候肯定有不少熟人過來，別管是跟你關係好的，還是平日裡結下樑子的。」
「越遭人恨，就越有出息！」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索洛維約夫自己也笑了，他往日裡確實也沒少得罪人。
跟朗熱隆的口舌官司，這還是忘年交的損友之間「互相傷害」，可是卡緬斯基元帥的話
因為索洛維約夫是蘇沃洛夫的關門弟子，哪怕和這位元帥的小兒子並肩作戰，還算有些交情，也並不能保證什麼。
朗熱隆和索洛維約夫也都知道，卡緬斯基元帥其實也不想出山。
當這位老元帥，女皇時代統兵能指揮軍團的最後一位元帥，在奧廖爾的莊園裡，接到來自彼得堡的命令時，他的內心是抗拒的。
跟蘇沃洛夫不一樣，卡緬斯基統帥軍隊還是靠著嚴酷的紀律和有效的組織，而不像是大元帥那樣深得人心。
而且，他脫離了軍隊這麼久的時間，也很清楚自己已經脫節了，還不如在奧廖爾過著這種「亞洲暴君」式的生活。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這是來自沙皇本人的命令，哪怕亞歷山大也知道他之前在彼得堡把軍事總督的差事搞砸了才回家，可是阿拉克切耶夫信誓旦旦，表示行政管理和軍事指揮不一樣。
然而，也要看看個人的能力，和歷史的進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