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等等我好不好
那輛車沒有動,虞舍輕輕拍了拍他的車窗。
她像一個變態一樣看了這輛車的每一個地方,她無比確認了這就是沈懲勁的車。
那一瞬間,激動,狂喜……在她的心頭爆發,她就像精神病,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發出時輕時重的嘶啞的聲音。
然後,她在駕駛室的車門旁蹲下了,她的背已經好了,感覺到的只是冰,只是冷。
車門又冷又冰,不知道在這裡停了多久。
虞舍看著前面的路,這是一條小巷子,拐個彎就能看見孟宅,看著看著,她突然就繃不住了。
他好像在身邊,她的眼淚就流的比這些天都要悲傷。
「沈懲勁,你在不在,我……你能不能開個門,我跟你解釋好不好,我錯了,沈懲勁……」虞舍哽咽的不成樣子,她崩潰到拿頭用力的撞門,「你開門啊,開門……」
「我那天是被逼的,我媽身體不行,我怕她出事,我沒有辦法了沈懲勁。」
「等等我好不好?你等等我沈懲勁,等高考結束,等等我啊,行不行……」
等等我啊,沈懲勁。
虞舍不知道她在車門外面拍了多久,叫了多少聲沈懲勁,車門沒有開,可她就是有種直覺,他一定在車子裡面。
雪還在下,虞舍的肩膀都已經濕了,她凍的嘴唇發紫,卻還是不肯離開。
不能走,如果走了的話就再難見到他了。
好想他。
她要去哪裡找他,她真的太想他了。
「沈懲勁,你開開門好不好,如果你不聽我解釋,那就讓我見你一面,我看看你,就好……」
「小舍?小舍……」這時,常蘭找了過來。
虞舍嚇的立馬後退了兩步,甚至是用驚恐的眼神看向巷子口。
「你怎麼在這裡,」常蘭拿著外套,心疼的給她披上,然後攏緊,「這麼大的雪呢,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我,我丟了東西,找不到了。」虞舍破碎的聲音砸進了沈懲勁的心裡。
「找不到了就哭?你現在怎麼比小時候還脆弱了,」常蘭拉著她往回走,一邊吩咐女傭趕緊煮點薑湯,一邊對她說,「今天來了這麼多人拜訪你外婆,你弄成這個樣子怎麼好看?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東西丟了就算了,還讓媽媽擔心,你待會回房間收拾好再出來。」
她這麼說,好像面子好看更重要一點呢。
脆弱?
收拾好了再出來。
虞舍覺得悲涼,小時候的那些事能用她的脆弱來衡量嗎?她不說就是她應該煎熬嗎?她活該嗎?
不應該啊,原本都不是都這樣的啊。
她竭力的控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的欲望,她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常蘭的觸碰讓她覺得害怕,她沒法說她的委屈,或許從來就不該說。
她只能懂事,聽話,堅強,隱忍,她不配擁有愛恨嗔痴,這並沒有什麼錯,因為她失去了資格。
雪地里,虞舍的腳步透著絕望。
她像是在被鐵鏈往回拉,沉重的鐵鏈鋒利尖銳,磨的她血肉模糊,她卻要說沒事,我不疼。
沈懲勁坐在車內,看著虞舍的背影。
指尖的星火燃到了尾巴,他冷漠的丟掉。
滿室嗆人的煙味,簡直讓人喘不過氣,答應過阿舍的,也什麼都沒做到。
他弓著身子,兩隻手緊緊的抓住方向盤,注視著虞舍離開的背影,整個人好像隨時會崩斷一樣,虞舍崩潰的哭聲還在他耳邊揮之不去,他緊繃著,無助著。
他找到孟宅這裡來,不是為了聽她的撕心裂肺,只是為了遠遠的看一眼她,在這裡,可以看見西苑的二樓。
他只想看看她,不想聽她哭。
剛才,他差一點,差一點就開門了。
良久,他頹廢的倒在了椅背上,徹底失去了和虞舍一樣的東西。
虞舍被帶回了孟家,沈懲勁最後驅車離開。
他們好像從未在一起過,又痛的恨不得把心剜出來,告訴人們他們十七八歲的感情不是假的。
可他們都死了,死在了這個凜冽的冬天,死在了這個埋葬深情的荒蕪里,死在了世人骯髒的手裡。
老天真是偏心,越是沒做錯什麼的人,它越喜歡看他們不得圓滿。
虞舍回了西苑,孟行詩過來敲她的門。
「姐,你怎麼樣了?」
剛剛回溫的身體還是涼的,虞舍反鎖了門,用窗簾擋住光,「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坐進浴缸裡面,把身體沉了進去,熱水刺痛了冰涼的皮膚,然後滲進骨子裡,企圖溫暖結冰的骨髓。
這註定是個很痛苦的過程。
虞舍就這樣一直坐到了晚上,水冷了就重新放,外面有人喊她她也會應,後來她還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
常蘭拿著鑰匙強行開了她的門她也沒生氣,只是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書,等她們出去之後,她再去把門鎖上。
你看,她已經徹底的聽話了,不吵不鬧,就像個傀儡,什麼都不會反抗了。
過了今晚,她或許會好起來吧。
大年初一,虞舍配合他們開心,配合他們慶祝新年,配合這個世界笑意瑩瑩。
晚上,孟行詩來她的房間陪她一起寫作業。
遠處傳來煙花升空的爆裂聲,有點刺耳,虞舍無意識的皺了皺眉。
「姐,白承橋那邊的煙花好好看啊。」孟行詩感慨道。
虞舍這才抬眼看了一眼,有些冷淡的回應:「嗯,好看。」
她不熟悉楓市,不知道什麼白承橋,不喜歡什麼煙花,也不想做什麼孟家孫小姐。
「姐,要不我們也下去放吧,我記得家裡囤了一些。」孟行詩想和她一起去,虞舍不說話,她便哀求,「去嘛,就當陪陪我,家裡也不好玩啊。」
虞舍放下了筆:「好吧。」
因為是行詩帶她出去,常蘭不會說什麼,叮囑了兩句就讓她們出門了。
孟行詩手裡拿了仙女棒,嘰嘰喳喳。
虞舍聽著她說,然後把自己外套的扣子解了兩顆,她心裡太悶了。
白承橋兩頭的人都很多,人來人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