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住在西苑

  第240章 住在西苑

  那句嫂子打在虞舍的臉上,嘖,真疼。

  虞舍在她旁邊坐下,問:「今天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好多了。」

  「就快出院了吧?」

  「明天就出院,嘻嘻。」

  「以後自己要注意哦,不要胡鬧,也不要情緒太激動了,電音城那種地方也少去了,數學上也不用太較真了,你這麼弱小的一個女孩子,要聽你哥的話,免得你哥擔心。」

  以後我就不會見你啦,其實……我已經不是你的嫂子了,但是,我還是會擔心你,你要好好的啊,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乖。

  虞舍嘴角帶著溫柔的笑,這是這些天她的第一個笑臉,不是偽裝,不是敷衍,是用心的。

  苑和還只是個孩子,那些不好的都不能拿來面對苑和,她多可愛啊。

  苑和察覺她的奇怪,不禁問道:「嫂子,你怎麼啦?你要去哪裡嗎?」

  虞舍心中泛起苦澀,摸了摸她的腦袋,「去呀,嫂子要去上課了,已經遲到了哦。」

  她看了眼手錶,又說:「有什麼不開心的就給嫂子發消息,我看到了就會回你的。」

  「嗯!」

  虞舍已經走到了門口,她看著苑和那張單純的臉,差點落下了淚,「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嫂子再見。」

  虞舍把門關上了,走出醫院的時候才發覺風吹在脖子上跟刀割一樣,凜冽刺骨的冷。

  她只能趕緊打車,上了車那種感覺才減輕了一些。

  真冷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脖子,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沈懲勁沒有督促她,她連圍巾都忘了戴。

  事實上,沒有了沈懲勁的虞舍,看什麼都好像在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沒有一點痛感,也沒有喜感,她只覺得沉重壓抑,隱秘的痛苦不堪。

  你看,時間並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對你多多關照,它讓你一邊痛著一邊流淚一邊萬念俱灰,它絕不會心軟,只會狠狠地打擊你,試圖擊垮你。

  德行的學習還是很緊迫,風雪飄然的日子裡,期末考試的虞舍重回第一,讓常蘭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所有人都以為再沒人可以打倒她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經被世人踩在了地上,踩進了塵埃里,流出了血,更不再跳動。

  虞舍也拒絕了AW的邀請,最後她哪裡都沒有去,她待在榕城,也遞交了退會申請,從此不再是學生會的一員。

  她大多數時間都很忙,可怎麼忙都好像是為了完成別人的話,期末考試之前她忙著刷題,期末考試之後她忙著讓自己睡下去。

  可是她整夜整夜的失眠,飯也吃不下,在餐桌上勉強吃下去了也會遵循本意回到房間催吐出來,那些東西如果留在她的胃裡她會很難受,她忍受不了那股味道,整個洗手間都是那些嘔吐物的氣味,然後被她沖水處理。

  她什麼都要忍在心裡,她不能說。

  她半夜醒來耳機里都是水。

  一片寂靜,一身苦痛,不該獨醒。

  她和孟行詩的假期只有六天,二十九號一放假外婆就帶著他們回了楓市,他們今年要在老宅過年。

  常蘭可以回家過年,這是好事,虞舍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外婆回楓市之後,在報紙上登報宣布了她找回女兒和外孫女的消息,孟家根基仍在,又是滿門忠烈之家,很多人前來慶賀。

  這兩天,虞舍都坐在西苑二樓的陽台的搖椅上,她也住在西苑,不願意住主樓。

  主樓每天人來人往,太吵。

  原木色桌子上擺著一杯熱水,她看著主樓里進進出出的人,心如死灰。

  白天她只願意待在那裡看書,哪裡都不去,通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時候孟行詩來找她,她才願意說兩句話,但也不過是極少的交流。

  吃午飯的時候,虞舍必須要下去了,不然常蘭會覺得她又怎麼怎麼了。

  孟宅的客人很多,有的是外婆以前的學生,有的是外婆治好了的患者,有的是來請外婆去施針的人,外婆的針灸很厲害。

  飯桌間,有位客人和虞舍說話。

  「虞小姐,您還記得我嗎?」陳登有些驚訝,「我真沒想到,您竟然是孟老夫人的外孫女。」

  虞舍搖了搖頭,同時很緩慢的朝自己的嘴裡送了一勺飯,她這不叫吃飯,而是叫進食,和機器人一樣的必須要補充一點電量。

  她並不記得這個人。

  陳登自己介紹自己:「我是沈總推薦給您母親植入心臟起搏器手術的啊,就是小沈總,沈凌董事長的兒子沈懲勁。」末了,他還說,「你們應該是情侶啊,怎麼今天沒有看見小沈總?」

  陳登雖然是西醫,但是他也十分仰慕中醫,加之孟老夫人在中醫學實在是一尊擎天柱,故而從榕城追到了楓市。

  虞舍愣住了,她那段時間住院,所有的事情都是沈懲勁安排的,她沒有見過他。他也知道他們是情侶,可是,他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

  她果斷的搖了搖頭,「不,我不記得,我們不是。」

  說完,她立刻逃跑。

  即將跑出大廳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裡面很熱鬧,外婆和常蘭在招呼客人,行詩在和她以前的同學聊天,所有人有說有笑,都在這熱鬧里心情愉悅,充滿了對新年的希望。

  這熱鬧是他們的,不是她的。

  她跑的決絕,毫不留戀。

  她的熱鬧死在了那天的風雪裡,她的希望泯滅於這一年的冬天。

  於是,她徹底的任由自己跌落更深處。

  還是風雪,躲不開的風雪,和那一天一樣的風雪,虞舍沒有任何目的的走在外面。

  風雪想要把她淹沒,她也不會反抗。

  突然,她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牌號。

  她不會看車,她只是記住了沈懲勁的車牌號,牢牢的記在心中,她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一天,再次看見那個車牌號。

  虞舍像是瀕臨死亡卻又重燃求生希望的病人,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輛車,迸發出無限的眷戀。

  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