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讓弟弟查,第二天下朝他直接去找了大理寺卿詢問案情。→
然而大理寺卿這頭得了太子的吩咐,並沒有給簫首輔透露一星半點兒。
簫首輔的心愈發地沉重了起來。
按道理,他一個首輔去過問下屬案情的進展,下屬沒有理由瞞著他。
除非案情涉及到他的家眷。
亦或是涉及到叛國謀逆等大罪。
簫首輔眉頭糾到了一起,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正當他犯愁的時候,有太監來找他,說皇帝要見他。
簫首輔匆匆趕去見皇帝。
跪拜之後,皇帝讓高全兒給了他一份卷宗。
簫首輔打開一看,這可不就是縱火案的卷宗麼。
他的心頓時緊張起來,自己去找大理寺卿打聽人家不說,不成想皇帝竟然拿給他看。
簫首輔看到後頭渾身冷汗直冒,卷宗里有幾個窯姐兒和打手的供述,說他們窯子裡來了一個姓吳的女人,這個女人自稱是現任成國公的母親,總是嚷嚷著讓人幫她去蕭家給大老夫人送信,說大老夫人會救她,還會給送信的人一筆不菲的賞錢。
吳氏出獄之後的確是失蹤了,國公府是去京兆府報過案的。
奇怪的是,吳氏便是求助,也應該是找人去成國公府求助,為何她從不提成國公府,只提蕭家?
並且找的也是他的老妻!
簫首輔想到袁富貴給他的信,結合吳氏的反應,他想否認老妻沒問題都難。
只是吳氏說的話有幾分真呢?
簫首輔回想當年,他們一家人都沒看上陳良才,但是妹妹一意孤行非要嫁給他。
她明明喜歡的是風花雪月的才子,認為才子佳人才是最配的,可卻忽然
改變了主意,非要嫁陳良才這個武夫。
當時老妻幫著陳良才說了不少好話,老妻說日子是妹妹自己過,她既然執意要嫁,必然是心中愛慕,你若阻攔,妹妹會在心中怪你不說,便是將來嫁給你給找的人,她自己不喜歡,又如何能過得好日子呢?
也是老妻的這番話讓他鬆了口,現在想想,他鬆口之後妹妹並沒有多歡喜,倒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偏生他忙於政務,再者男人嘛,對小兒女的情態真的是不大懂。
只覺得婚事是妹妹所求的,由著她她就應該高興,沒表現出來便是因著害羞不好意思。
現在看來……
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因為妹妹被人輕薄了,是陳良才救的她!
陳良才怎麼偏巧就那個時候出現呢?
是真的巧,還是那事兒他也摻和了一腳?
陳良才現在已經死了,他再無法知道真相,想著自己血崩而亡的妹妹,簫首輔心裡在滴血。
他們捧在心尖兒上寵大的妹妹啊!
富貴的信中說,吳氏能順利跟在妹妹身邊,去成國公府住下,也是他的老妻幫忙。
他從腦海中把那段久遠的記憶翻出來,當初的確是老妻來說情,說妹妹嫁過去不自在,讓吳氏去陪著她說說話也好。
簫首輔當時是不同意的,但見妹妹隔三差五就派人來接吳氏,老妻又從旁勸說,他到底還是同意了。
不過還是在吳氏身邊安插了個丫鬟,讓她盯著吳氏,若見吳氏有半分勾引陳良才的舉動
,立刻來稟報他。
那丫頭不時傳回消息說吳氏很本分,很守規矩。
只是後來戰亂,妹妹被陳良才安排著避去了鄉下,等再回京城便是一具冰冰涼涼的屍體。
那時他要找丫頭問問情況,才知那丫鬟死於追兵的伏擊。
一樁樁一件件,都有老妻的身影。
簫首輔木了。
如秋風中的枯木,了無生氣。
皇帝看他這樣就嘆了口氣,人他是要用的,可不能沒了心氣兒。
「朕已經命太子去敲打過大理寺卿,這個案子到此為止,不可深究。」
「這份卷宗只有朕這裡有一份,大理寺留存的卷宗里沒有吳氏說的那些話。」
「但此事大理寺不深究,你卻是要查清楚的!」
「治家不慎,家宅不寧,你又何以治國?」
簫首輔明白這是皇帝在保他,他老淚縱橫地給皇帝磕頭:「微臣謝陛下維護之恩!陛下恩情,微臣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也!」
「好了好了,你是什麼人朕十分清楚。」
「這件事你要處理好,萬不可讓外人抓住把柄,再有,若真查出來點兒什麼來,你心裡還是要顧及一下富貴!」
「富貴他打小就沒娘疼沒爹教,吃盡了苦頭才長大,若是你這個當舅舅的也不愛護他,他在這個世上就沒有長輩疼愛了!」
簫首輔匍匐在地,痛哭道:「陛下放心,微臣必給富貴一個交代!」
「行了,你退下吧!」皇帝擺擺手,簫首輔躬身退下。
回到蕭家,簫首輔迅速命人將大老夫人身邊的所有人全部綁了起來,並派自
己的心腹將大老夫人的院子給圍了起來。
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大老夫人生的幾個兒子都十分孝順,他們見自己爹派人圍了母親的院子,紛紛跑去找簫首輔,簫首輔一臉擔憂地道:「你們娘疑似得了天花,我已經派人去請御醫了,在御醫給出確切的診斷之前,咱們家所有人都不能出府!
而你們,也不能去看你們的母親!」
幾個兒子聞言心驚不已,頓時就歇了要去看望母親的心思。
不是他們不孝順,天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萬一在府里傳播起來,可是要死人的!
「你們先回去吧,等御醫的診斷結果出來了,我會派人通知你們的!」
幾個兒子立刻退了出去。
等打發了兒子,簫首輔命人去請了蕭玉亭來,他把在宮裡看到的卷宗內容跟蕭玉亭說了,蕭玉亭的腦子頓時就嗡嗡作響。
「……眼下我已經將你嫂子身邊的老人全部拿下了,一會兒你親自審問,拿出你的真本事,今天晚上我就要結果!」
關係到妹妹的死,嫌疑人雖然是大嫂,蕭玉亭也不會放水,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讓妹妹能夠真正地安息。
蕭玉亭是刑部侍郎,他這個人心細如髮,最是擅長察言觀色,他把大老夫人身邊的人分開審問,第一遍審問完了之後,就直接命人上刑,再審問第二遍。
第二遍就開始連蒙帶騙地使詐。
第三遍的時候就命人將這些人的孫子抓來,用她們孫子的命來威脅。
然後再將所有的口供集中起來對比,對比完了提煉出他認為有用的,再審問第四遍。
最終得到的口供讓蕭玉亭戾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