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237：歡迎回來，靜也君

  一聲低吟，一片恍惚。

  於怦然作響的碎裂聲中。

  天地都在此刻變了個模樣。

  最先微微色變的是山本元柳齋重國——畢竟是曾經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人物，警惕心大作的前提之下，此刻全無任何的猶豫可言。

  不知便不想，儘管砍了便是！

  山老頭下意識地將右手撫在了刀柄之上。

  卻又在瞬間停下了動作……身旁站著的依舊是雀部長次郎，未曾有過絲毫變化。

  「……」

  稍遠之處，卯之花烈同樣是一副警惕至極了的動作。

  二人的反應出奇的一致，也算是從某個時代存活至今的典型反應。

  相較之下，其餘眾人的應對就稍顯幾分的『遲鈍』。

  更木劍八與京樂春水並肩而立。

  二人看著面前手臂彎折，整個人都已是奄奄一息的吉良伊鶴，愕然無語。

  那被狛村左陣直接壓倒在了地上，仿佛整個人都已經暈死過去了的『東仙要』。

  也在一陣模糊而虛幻的泡影中，變成了射場鐵左衛門的身影。

  好倒霉的傢伙……他此刻完全是一副不明情況的表情，連帶著臉上的墨鏡都不知掉落到了何處。

  他被大狗無情地擒拿在地上，眼看著完全是一副快要斷氣了的模樣。

  「……？！！！」

  狛村左陣嚇得差點沒給跳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在驚異交加之時，冬獅郎快步入場，大聲地呵斥道。

  「你們剛才都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突然就對自己人下手了……偏偏還是這種跟偷襲一般的手段。」

  「是想要把人給直接殺掉了嗎！」

  等不到回應。

  某個充斥著戲謔的語調，便在此刻從上方傳來。

  「什麼都不清楚嗎？那就是被排除在了計劃之外……還真是可憐啊，日番谷三席。」

  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怒目而視的對象。

  此刻正站立在了高空之上。

  將靈子化作透明的實體，將其踩踏於腳底處。毋庸置疑，這便是運用了靈子力量的方式。

  同樣也是作為直觀的……

  違反了瀞靈廷內部規則的做法。

  與此同時，毫髮無傷的市丸銀與東仙要站立其身後，形同左右手的姿態，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是被集體排擠了的象徵，說明不論是實力還是心性，日番谷三席都還是被小瞧了的樣子。」

  若是在原著線的冬獅郎，擔任了隊長一職過後的確表現得頗為成熟且有擔當。

  但很遺憾。

  此次站在了這裡的，僅僅只是個十番隊的三席而已。

  年輕人受不了這種程度的挑釁。

  「你……」

  只是還未等到把話說出口去，單薄而枯瘦的身影，就已經直接堵在了他的身前。

  「低劣的手段，戲弄弱者就這麼有趣嗎。」

  「那當然了，山本總隊長。」

  扶正了眼鏡，藍染的語氣未有絲毫之多的變化。

  「老虎見到貓也不會很快就吃掉吧？」

  戲耍，玩弄，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至於是否要將其吃干抹淨。

  也不過是心情之說而已。

  「惡徒……」

  話不投機半句多，在彼此已經清楚了立場的情況下，山本元柳齋重國緩緩上前半步之多。

  張嘴，呼吸。

  低吟之間，絲絲縷縷的熱流自老者的嘴邊溢散。

  盈滿了殺意的目光直至向天，如若刀芒交錯，在此刻閃爍出了明亮而瘮人的銳利之感！

  身旁的雀部長次郎連連後退，並在此刻大聲喊道。

  「諸位，後退！」

  總隊長決定親自出手！

  只是在呼吸的片刻之間，足以讓人窒息的靈壓已然開始奔涌。

  仿佛無形的重錘自天空落下，將這高台之上的土地都給壓到寸寸開裂，點點崩碎。

  「不妙……」

  京樂春水低呼一聲，趕忙著拽起了傷員就想要後退。

  「更木隊長，我知道您很感興趣，但友情提示……這種時候還是儘量拉開距離的比較好喔。」

  保持不了原本的風度。

  稍顯幾分狼狽的京樂春水，在此刻笑著補充道。

  「畢竟老頭子動了真怒，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糊弄過去的事情了。」

  卯之花烈同樣沉默著開始清退現場，而光看著這些人的動作，剩下的人也紛紛開始了避難般的行為。

  手中的長杖寸寸開裂。

  枯朽的腐木崩碎，化作漫天狂舞的碎屑。

  一柄古舊而纖細的斬魄刀，於此刻被山本元柳齋重國持握在了手中。

  「叛徒……」

  低吟之間，抽刀入手。

  空氣仿佛在瞬間收縮了片刻之久。

  像是被吸入到了無形的黑洞裡，強烈的拉扯感，讓在場所有人都微感不適。

  只是這『動靜』卻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眨眼之間，便已消失不見。

  眼看著京樂春水直接伸手捂住了斗笠，正咳嗽不斷的浮竹十四郎忍不住便是大聲喊道。

  「大家！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不等有人開口回應。

  一聲仿佛轟天震地的爆響傳來！

  轟！！！

  鮮艷的，如同血一般的火焰開始猛然升騰。

  仿佛要將萬事萬物都給一併灼燒殆盡那般地，尸魂界這蔚藍色的天空之下，此刻也顯現出了昏沉的陰影。

  「……？？？」

  這動靜不可謂不大。

  讓遠處都快要把頭給打破的兩人，都忍不住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甚至不如說……方才藍染顯現出部分的靈壓，就已經讓二人之間的火氣減少了許多。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

  黑崎一護和朽木白哉都是屬於火氣上涌，不管不顧的典型代表人物。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二人還算是能夠冷靜思考的。

  臉戴著假面的黑崎一護頗為震驚地望向了遠處，在此刻用相當乾巴的語氣說道。

  「那裡……發生了什麼？」

  足以讓人望而生畏的靈壓，猶如大海般深沉的力量……

  在此刻有兩個之多？

  相較之下，朽木白哉表現得卻是要平靜不少。

  他只是凝望著不遠處，借著喘氣的功夫飛快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感覺不到什麼確切的存在，是因為力量的差距太明顯了嗎？

  不，那些東西都不要緊。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朽木白哉心中湧出的莫名心悸感。

  就仿佛有種看不見摸不著的什麼東西，正在抓住他的五臟六腑狠狠攪動。

  有什麼東西……

  不對勁。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身處於瀞靈廷之中的所有人，也同樣捕捉到了這天空之中反射著的異相。

  接連不斷的靈壓顯露，讓即便是以堅固著稱的尸魂界，都開始了有了明顯的『震動感』。

  正在五番隊內處理著事物，面容呆滯的雛森桃。

  卻是突然止不住地就打了個寒顫。

  她微微抬頭，朝著天空凝望了過去——身旁的幾名席官同樣察覺到了這個變化。

  忍不住就在原地說道。

  「那邊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但總覺得有些莫名的恐怖感。」

  「而且剛才是不是地震過了？」

  「好像還是兩下。」

  「哎等等……雛森副隊長去哪裡了？！」

  看著平台之上，不斷涌動，將碎石沙礫都給燒穿了的熊熊烈焰。

  此刻立於穹頂之下的三人，也是露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

  東仙要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握住了劍柄的動作是本能，但直覺與命令亦在讓他克制，不至於在此刻選擇出手反抗。

  市丸銀笑得稍微有些僵硬，完全是一副苦笑般的表情。

  「真的假的……這就是總隊長的實力嗎？」

  真可怕。

  相較之下。

  藍染惣右介的反應卻是有些微妙了。

  並無畏懼，害怕的痕跡。他僅僅只是注視著流動的火光，眼中滿是感慨。

  著實厲害。

  仿佛擁有著生命力一般的烈焰。

  要是自己也能擁有這種派系的斬魄刀能力，又何苦浪費時間，等待這麼久？

  要說不羨慕肯定是騙人的。

  但以藍染惣右介的心境而言，此刻也僅僅只是在瞬息之間的朦朧而已。

  調整了表情，端正了心態。

  藍染的笑容再度浮現於嘴角之上。

  「總隊長，您知道我的能力嗎？」

  「……」

  「鏡花水月，其能力被稱之為『完全催眠』，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操控五感的斬魄刀。」

  選擇主動袒露自身的能力，這種行為本身是極為不合理的。

  但在如今這種情報不對等的情況下，山本願意浪費這種時間，主動踏入對方布置的『陷阱』之中。

  「何解。」

  「解放斬魄刀，支配對手五感。讓其對某特定對象的外觀、形態、質量、感觸、甚至氣味都完全相信為主人希望的。」

  「……」

  「方才我便是操控了你們的感官，從而讓你們彼此向同伴下手，最後造就了如此場景。」

  「……」

  「那麼，提出一個簡單的問題吧。」

  藍染的嘴角上揚，笑得頗為得意。

  「總隊長，您認為我現在真的解除了斬魄刀的能力嗎？」

  「會不會有那麼一種可能……您現在依舊沉浸在了幻想之中。」

  「而在您眼中的我，其實又是某個被催眠，即將被總隊長您斬於刀下的無辜之人呢？」

  「……！！！」

  無聲的回答。

  僅僅只能用著攥緊手中斬魄刀的方式，在此刻做出了稀薄的回應。

  看到了山本元柳齋重國的反應，藍染做了個頗為輕鬆的聳肩動作。

  「果然會讓人猶豫吧。」

  愛惜部下。

  珍重十三隊的成員。

  為此可以拋棄那溫養了千年之久的殺意。

  何等慈悲？

  只是可惜……在如今的這種時候，卻唯獨只能凸顯出軟弱與無力的特質。

  依舊保持著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藍染惣右介，在此刻輕巧地脫掉了自己身上的羽織。

  象徵著護廷十三隊中三番隊之職責，與權利的象徵。

  於此刻從空中飄揚著落了下來。

  拋棄了此物，意味著藍染在此刻與過去徹底做出了訣別。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凝望著對方。

  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不那麼溫和。

  「那麼，在此向您告知第二個好消息吧。」

  「方才我說吟唱的並非是解放語……」

  「而是用來破除幻象的定語。」

  換而言之。

  「現在你們所見到的一切，便是真正意義上的現實。」

  故此。

  「山本元柳齋重國，在此時此刻，你又會做何決定呢？」

  信任藍染的妄言妄語嗎？

  非也。

  僅僅只是在一個呼吸的停頓過後，山本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嘶……」

  深沉的呼吸聲傳來，纏繞於身的火焰流動不止，在將山老頭的衣服都給灼燒殆盡的同時。

  於此刻朝著空中倒卷而來！

  凌厲的刀鋒包裹著熾熱的光焰，仿佛要將整片天空都給吞沒。

  「嚯……」

  藍染的表情頗為微妙。

  不曾閃避，他便是直接正面地迎下了這恐怖的斬擊！

  只是在眨眼之間，藍染惣右介等人的身影便被吞沒在了滔天的光焰之中。

  「愚蠢之徒。」

  低沉的語氣之下。

  山本元柳齋重國的面目陰沉。

  「既為護廷之舉，有何不可犧牲？」

  「只要能夠誅殺汝等，付出幾條性命又何妨。」

  「藍染惣右介……不要小瞧了我等護廷十三隊的意志。」

  但是……話雖然是這樣說的。

  京樂春水苦笑著看向身旁，再是望向了不遠處的卯之花烈。

  『要是處理及時的話，就算是正常隊員也能救回來吧？』

  浮竹十四郎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那得看老師到底有沒有收力了……』

  答案不得而知。

  只是在幾乎同一時間，藍染的聲音便是又從其中悠然傳出。

  「倒是完全沒有意外啊。」

  「畢竟曾經屠戮了整個尸魂界的男人。」

  「若是不能做到這種程度，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已經老得不像話了。」

  ——為什麼？

  山本元柳齋重國不解地微皺眉頭。

  即便是同等實力，千年以前的那個滅卻師混蛋。

  也絕無可能在無防備的情況下正面迎下這一擊才對。

  「是否覺得驚訝？」

  「認為我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那是當然的了……畢竟，您砍中的並不是我。」

  出言挑釁是布局，此刻反擊亦在計劃之中。

  甚至倒不如說。

  做不到這種程度的話，實在有愧於總隊長之名。

  「如此盛大的排場，用作歡迎回歸的賀禮而言……」

  「實在合適不過。」

  「在場的諸君，難道不會這麼想嗎？」

  話音一落。

  這股好似要將空氣都給燒穿了的滔天大火，便在此刻猛地收縮一陣！

  隨後……

  仿佛泥牛入海般。

  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了下去！

  有眼尖的人瞧見了藍染等人的身影浮現其中，然而比起這些來說，更引人注目的還是某個古怪的東西。

  那是……

  一個類似於球狀體的事物。

  它通體青綠，狀若琉璃，璀璨無比。

  只是看去就給人以相當貴重的感覺，只是這東西出現在這裡，卻只是讓人覺得奇怪。

  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道具？專門用來對付山老頭的玩意兒？

  在眾人遲疑之間。

  唯獨藍染惣右介笑著看向身前之物，眼中浮現出期待的神色。

  啪……

  一聲脆響入耳。

  琉璃之上，驟然浮現出道寬厚的裂縫。

  隨後，猶如心跳般的律動，一股足以席捲尸魂界的靈壓洪流，開始沸騰般地狂涌。

  一個人影從中緩緩浮現，站立起身。

  熟悉的衣物，樣貌，以及輪廓顯現其中。而在所有人都接近於愕然的表情之中。

  唯獨藍染向其伸出右手，臉上表情滿是感慨。

  「歡迎回來。」

  「靜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