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238：卍解·天龍八部·迦樓羅

  有馬靜也。

  能夠冠以如此名號的男子，天底下唯有一人而已。

  五番隊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記名弟子，四楓院，朽木兩大家之親友，如今尸魂界赫赫有名的強者之一。

  數不清的名號，而這些都是當事人在幾十年的時間裡，留下的種種足跡。

  足以牽動護廷十三隊眾人之心神所在的那個男人。

  此刻就在空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

  並未立刻做出回應。

  而是選擇無聲地低垂下了目光，瞥向了自己的雙手。

  思緒依舊有些不可避免的渾噩，連帶著都有些微妙的恍惚。

  但很快。

  這種讓人頭暈目眩的不適感便如潮水般開始飛快退去。

  對於時間的遲鈍感，現實的虛無感。

  也睡著有馬靜也張嘴，深呼吸的動作……在此刻一併消失不見。

  再度睜眼。

  已是平靜如水般的有馬靜也，在此刻朝著身前輕輕點頭，低語道。

  「嗯，我回來了，藍染老師。」

  藍染不置可否地露出寬厚笑容。

  而在另一邊，正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謂的『驚訝』，或許就是為了形容當下的這般情況。

  「喂喂喂，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淡定如京樂春水，此刻也是不禁露出了個接近於愕然的表情。

  已經死掉了的人，如今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之前發生的一切又是什麼？

  「咳咳，咳咳咳咳……噗！」

  浮竹十四郎不斷地咳嗽著，都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單純地病情發作。

  一口血直接就給吐在了地上。

  京樂春水上前攙扶，對方在此刻顫抖著說道。

  「這是……會不會是藍染那傢伙的幻術又在起效？」

  並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但是身在不遠處的卯之花烈卻是握刀移步，直至來到了二人的身旁。

  「這個可能性很高。」

  單純的猜測並不能夠帶來確切的證據。

  所以問題並不在於此。

  此刻卯之花烈的眉目陰沉，全然不復以往那般的溫婉模樣。

  「只是現在的問題在於其他方面，其中就比如說……」

  「費勁地創造出一個有馬靜也的幻象，對於現在的局勢而言……」

  「又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嗎？」

  沉默良久過後，狛村左陣率先說道。

  「有沒有可能……有馬靜也真的復活了？」

  讓死者復甦。

  這種操弄生死的行為，真的能做到嗎？

  起碼在眾人的認知之中，這必然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沉默的氣氛在群體之中蔓延，直至勉強調整好了心態，重新站立起身的碎蜂。

  在此刻露出了個相當疲倦的表情。

  「是不是屍體出了問題？」

  「不，我認為也是不可能的。」

  卯之花烈目光凝於天邊，死劍的語氣依舊森然無比。

  「我檢查了無數遍，虎徹勇音也不會放過丁點之多的痕跡……有馬靜也的屍體全無任何的線索可言。」

  況且。

  「有馬隊長的屍體被我收容在了四番隊的最深處，沒有道理被這些人帶走。」

  屍體沒有問題。

  人卻死而復生？

  哪有這麼恐怖的事情！

  耐心本就不怎麼好，再加上情況複雜，日番谷冬獅郎忍不住低聲道。

  「那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幻象？真實？

  到底哪個才是真切的一方！

  卻是話音一落。

  幾個面色慌張的隊員直衝上了平台，直接跪倒在了卯之花烈的面前。

  「隊，隊長！不好了！！！」

  「隊舍的倉庫被人暴力打開，許多東西都已經不翼而飛！」

  「甚至就連最深處，用來收容有馬……吔？！！！！」

  看到頭上的人影，那個張嘴還想要匯報情況的席官直接嚇沒了半條命。

  屍體遭竊的證據坐實。

  可這並不足以成為支撐起結論的槓桿。

  若是條件允許，稍留幾分的空餘，進行確認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只是……

  不論結果如何，原本還有些驚訝的山本元柳齋重國，此刻已是沉默地握緊了刀柄。

  褻瀆死者，玩弄人心——如此邪惡之人，怎能坐視不理？

  憤怒，猶如熊熊烈火。

  正在老朽的身軀之中不斷燃燒！

  「哼！」

  一聲厲呵，不等眾人反應，又是一記豎劈直指向天。

  絲毫不遜於方才的斬擊，此刻甚至反而有著更為恐怖的威勢。

  熊熊烈火將天空都給渲染成了橘紅色的光彩，整個尸魂界，在這短短的幾秒時間內……

  迎來了剎那之間的『黃昏』。

  面對著如此手段，藍染惣右介皺著眉頭抬起了右手。

  有馬靜也卻是表情平靜地站在了對方的身前，並輕巧地說道。

  「沒關係。」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

  「這些人，就暫且先交給我吧。」

  拔刀入手。

  有馬靜也眼中的光彩流轉，此刻將娑伽羅龍刀鋒倒轉。

  直至向地。

  「卍解……天龍八部·迦樓羅。」

  轟！！！

  沒有絲毫之多的聲勢可言。

  有馬靜也等人的身影，在此刻頓時被熾熱的光焰所吞沒。

  然而預料之中的場景卻並未發生，在一聲清脆而嘹亮的長鳴過後……

  這足以燒穿一切的天火。

  竟如同方才那般，被盡數地收斂，歸攏。

  直至全部……全部！都被吸入到了有馬靜也手中的斬魄刀之中。

  「什……」

  震驚都不足以形容當下心境的萬分之一。

  等同於瀞靈廷存在之歷史，其本身，即為殺神的山本元柳齋重國。

  那無往不利的斬魄刀。

  在此刻卻無法起到克敵制勝的效果？！

  「真的……假的？」

  見多識廣的雀部長次郎，此刻也已凝噎至極。

  居高臨下地看著曾經熟悉的眾人……

  半轉過頭，有馬靜也向著身後投去了詢問似的目光。

  在得到了藍染的首肯過後，有馬靜也撤去了腳底的靈子團塊，整個人飛快降落。

  直至站立到了眾人的面前。

  除卻了面容嚴肅的山本元柳齋重國以外，其餘人，都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些許之多。

  仿佛有個無形的屏障，在此刻已將某些人分隔在了遙不可及的另一邊。

  「好久不見了，山老頭。」

  「有馬靜也。」

  沉吟著，說出了對方的姓名。

  方才的手段足以證明身份，山本元柳齋重國絕非迂腐之人，更不會懷疑自己的雙眼。

  枯瘦的老者撇去了多餘的質問，在此刻只是低沉地說道。

  「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是正，是邪。

  還能相信你？抑或是……必須殺了你？

  面對著如此直白而高效的詢問，當事人不由得露出了個苦笑似的表情。

  抬手撓了撓嘴角，有馬靜也的語氣感慨。

  「很像是老爺子你能說出來的話嘛。」

  讓人很容易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

  只是……

  有馬靜也摘下了身上的五番隊羽織。

  那是原本就披掛在了自己身上，預計等到燒去屍骨之後，也會一併帶走的遺物。

  此刻卻被當事人舉在了手中。

  想要效仿牢師的行為，但在最後關頭，有馬靜也的眼底不免閃過一絲憂愁。

  能拋出這個問題，毫無疑問，這也是山本老頭給予的最後『機會』所在。

  還能有回頭的餘地。

  只要能夠親口承認某些東西的話……

  何等感慨。

  如此鐵面無私的總隊長，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種外硬內軟的話。

  「山爺，您……」

  「的確是老了啊。」

  低吟過後，有馬靜也鬆開了右手。

  揚起了的飛灰，卻若重錘揮舞，狠狠地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

  「抱歉。」

  只此一言，態度已然分明。

  有馬靜也。

  他的的確確地，背叛了尸魂界。

  看似智珠在握了的四楓院夜一，已經是完全愣在了原地。

  然而不等回話，遠處已經脫戰而來的朽木白哉，已是沉默地站在了總隊長的身旁。

  怒目圓睜？

  不……

  已經遠遠不止是那麼簡單的程度了。

  迄今為止都保持著清冷模樣，即便是震驚也只是繃緊了表情的朽木家主。

  此刻甚至都能看到對方微微隆起的臉頰。

  那是將牙齒都快要咬碎了一般的動作。

  「為什麼！！！」

  爺爺的教誨，與有馬靜也的聲音在腦海之中交織。

  雙方本已完全相迭在了一起的部分，在名為現實的撕扯下，變得支離破碎。

  血肉淋漓。

  朽木白哉嘶啞的吶喊，眼中的血絲根根浮現。

  他之吶喊，同樣也是在場其餘人的詢問。

  目光掃視四周，投來的不解，困惑，敵意……種種目光，讓有馬靜也在最後，選擇撇開了自己的腦袋。

  本以為自己能夠如同牢師那般斬斷過去。

  但很遺憾。

  人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如此能輕易割捨的東西。

  粘連在了內心深處的情感，早已與思緒榮威一體，成為了有馬靜也的血肉。

  斬斷過去？

  何等輕巧的說辭。

  仿佛不願意去接受這般強烈的情緒，唯有逃避才是解決的唯一途徑。

  「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道理。」

  「那你就去死吧。」

  一步上前。

  已是直接欺近身旁。

  枯瘦的老者，將雙目圓睜，一刀豎劈向了有馬靜也的面門！

  對於叛徒全無憐憫可言，其聲其勢，掀起的風浪與烈焰，已將整片處刑台都給完整地點燃！

  怒火吞沒理智，於此刻迸發出的烈焰，正是敵我不分的恐怖力量！

  完全知曉自家老師的手段，京樂春水轉頭大喊。

  「全員後退！」

  可話音剛落。

  那迸濺出來的光火卻又被完整吞沒，再度歸攏到了娑伽羅龍的刀鋒之里。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錯覺。

  三次……那便是只有現實矣。

  雙手持刀，接住了這記豎劈的有馬靜也，正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

  「抱歉了，山爺。」

  「我的能力……」

  「似乎剛好就克制了你的火焰。」

  卍解·天龍八部·迦樓羅。

  傳聞在佛教傳入各地的過程中，為了適應各地的習俗，也都會進行適當話的世俗化處理。

  故此……迦樓羅之寓意，同樣也有著多方面的雜糅，與融合。

  它不僅是吞噬龍的獸。

  也是慾火而焚，煥然新生的鳳凰。

  更是振翅能飛九萬里，吞天入腹的大棚鳥。

  其形化作萬千之多，將某個狀態進行固定，從而倒轉的用法確為其一。

  可究其精髓。

  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浴火重生』。

  「我會死。」

  「但那對我來說也只是一種狀態。」

  「只要能夠汲取到足夠多的能量，我就能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再造肉體，全無隱患的身軀與靈魂。

  這便是此刻的有馬靜也。

  死亡絕非死終點，而是用以暫緩，歇息的停頓片刻。

  而在繼續攀登，嚮往著三千世界的過程中……迦樓羅會不斷往復地褪去凡骨，重塑金身。

  故此。

  「對您獻上誠摯的謝意。」

  「山爺，因為您的火焰……」

  「我得以新生。」

  吞噬烈焰的獸，重獲新生的人。

  此乃八部眾之一，也是有馬靜也領悟而來的新意之所在。

  更是能夠抗衡山本元柳齋重國的資本之一。

  「請收手吧，現在的您……是殺不掉我的。」

  一語落地，有馬靜也的目光微凝，在此刻釋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

  咚！咚！咚！

  腳下的土地寸寸開裂，天空之中迸濺出了一道道玻璃般的細密裂紋。

  空氣仿佛都被無形之物壓迫著降低，讓所有人都覺得身上猶如披上了一件無形的鐵甲。

  諸如朽木白哉，碎蜂等人的表情更是大變，忍不住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開始大口喘氣。

  靈魂之間的差距，宛若天敵般的壓迫感。

  毋庸置疑。

  這就是一等靈威的層次。

  迎著這股力量，山本老頭卻只是沉默地悶哼了一聲。

  仿佛全然沒有聽到這句話那般，抽刀，掉轉鋒口，直接刺向有馬靜也的心臟處。

  狠戾而刁鑽的角度。

  卻又不至於無法招架。

  側身，上挑，借力而動的有馬靜也仿佛相當輕巧地，就躲過了如此『致命一擊』。

  然而等不得高興。

  一記老拳便是重重揮落，狠狠地打在了有馬靜也的臉龐之上！

  棄刀改招，這本就是臨場應變的殺招所在。

  白打！

  此乃一骨。

  近距離，無防備。

  轟！！！

  炸裂的聲響，猶如洪鐘嗡鳴。

  看似已然得手，但山本老頭的眉頭卻依舊緊皺。

  他看到了自己的拳頭之上冒著絲絲熱氣，此刻更是被一隻手掌穩穩地接在了原地。

  有馬靜也將右手擋在了面門之上，相當吃力地接下了這擊殺招。

  稍顯勉強的笑容浮現。

  「您的教導，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