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7:天人五衰

  第168章 167: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

  市丸銀有些疑惑地撓了撓嘴角。

  「那是什麼東西?」

  「你沒聽過也算是比較正常的啦,畢竟這些東西在學院裡頭也不會教……」

  簡單點說。

  其本質是一種佛教方面的專業用語。

  雖然在流傳於世過後,各國各地的分支佛教,都對這些『原典』進行了二次解讀,繼而衍生出了各自的特點等等。

  只是對於此時此刻而言。

  有馬靜也口中形容的『天人五衰』,正是最為原始,並且不包含其他含義的描述。

  於講義之中,世人便知世事無常。

  六道眾生處於輪迴之中,即便身為壽命最為悠久的『天眾』,依舊無法避免這個首尾相連的環。

  傳聞在天眾壽命將盡之時。

  衣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

  種種跡象都表明著其生命衰敗,即將吞下輪迴之果的悲慘模樣。

  而套用到了現如今。

  有馬靜也同樣也是如此。

  也算是給大夥簡單地掃了個盲,有馬靜也倒是挺樂於做這種事情的。

  「就跟我之前說的那樣,按照現如今的狀況看來……」

  「天龍八部的能力並不是隨取隨用的,它具備著一定程度上的限制……」

  「咳咳,咳!」

  有馬靜也此刻的臉色可以說是異常蒼白。

  這明顯是一種病態式的模樣,甚至連帶著聲音都變得有些虛弱。

  東仙要端坐在了角落處,於此刻有些困惑道。

  「既然是這麼不確定的東西,有馬,你為什麼還要用它?」

  「什麼啊,這種指責一樣的語氣……」

  有馬靜也抹了一下嘴角,便是有些無力地笑道。

  「第一個嘗試著去品嘗蘑菇的勇士,不應該說些鼓勵的話才對嗎?」

  畢竟有毒也說不定。

  「我只是單純地不支持冒險行為而已。」

  東仙要的思考角度明顯不太一樣,而在意識到雙方不在一個頻道上過後,他也是順勢調轉了話題。

  「另外,我感覺你怎麼好像並不知曉自己的狀況?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就能如此篤定這個症狀的名字?」

  「咳……因為那是斬魄刀親口告訴我的東西。」

  娑伽羅龍的性格並不算是特別惡劣的類型,考慮到這種東西本身也涉及到了身體相關的內容。

  有馬靜也對其的信任度自然也不會太低。

  咳嗽兩聲的同時,當事人亦在此刻回憶起了當時在意識空間裡頭的所見所聞。

  『這個能力不能用太多次……』

  『身體會吃不消的,不,比起身體而言……』

  『你的意識可能會更快地崩潰掉!這是個大問題,一定不能忽視。』

  描述得有些模糊。

  但這也不能為難對方,畢竟娑伽羅龍也只是知曉能力,卻並未完全掌握其中的來龍去脈。

  從本質上來說,有馬靜也與娑伽羅龍掌握的信息幾乎沒有差別。

  雙方都還處於摸索的階段。

  而在旁的藍染沉吟片刻,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雖然之前有馬靜也的確提起過這方面的東西,也算是打過了預防針。

  但此刻看到了對方的表現過後,再如何淡定的內心,此刻也是掀起了些許的波瀾。

  「那具體是什麼情況?」

  當事人的目光垂落,便是閃爍著思索般的光彩,直至幾個呼吸般的停頓過後。

  這才輕聲說道。

  「從體感上來說,是一種接近於脫力般的虛弱感。」

  東仙要明顯有些急躁,忍不住就插嘴說道。

  「那隻要修養得當就能恢復過來了?」

  有馬靜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應該沒那麼簡單……因為我能感覺到,身體裡頭像是有某種東西被掏空了一樣。」

  情緒?

  思想?

  還是某種更為玄乎的東西?

  有馬靜也此刻有些難以形容,便是在沉吟之後,抬起了右手,在自己的胸口前比劃了一陣。

  「很難形容,就像是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嗆了口氣……在咳嗽的時候,把飯粒卡在了鼻腔跟嗓子眼的夾縫間的感覺。」

  市丸銀聽得呲牙咧嘴。

  「這個形容也太貼切了吧,我已經開始頭疼了……」

  相較之下,牢師明顯是個行動派。

  他索性站立起身,兩步上前地湊到了有馬靜也的身旁。

  「靜也君,失禮了。」

  將有馬靜也伸出的右手攤開,掌心朝上……藍染用食指與中指卡住了對方的手腕處,做了個簡單的按壓動作。

  好熟悉的手勢。

  牢師,您還懂中醫啊?

  「原來如此……」

  看著對方沉吟出聲,有馬靜也便是露出了個些許期待的表情。

  難道牢師真能看出些門道來?

  「心跳速度,比平常人要快上了許多啊。」

  「哎?是這樣的?」

  藍染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如今揉搓著自己的下巴,眼中思量的光彩閃爍不熄。

  「雖然也有過相關方面的研究,但畢竟比較淺薄……所以也只能做個簡單的推測了。」

  「靜也君,你剛才提到了天人五衰吧。」

  「根據你給出的定義,那是壽命悠久之人在性命將盡之前,會顯露出的狼狽模樣。」

  「那按照這個理論進行推導的話,是不是可以認定為……」

  「靜也君使用能力的代價,便是自己的生命力?」

  短暫的沉默。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有馬靜也。

  至於當事人?

  這會兒也是皺著眉頭,正露出一副相當愁苦的表情。

  雖然有些危言聳聽的感覺……但好像也的確有其中的道理?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的卍解能力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模擬。

  而是已經開始操控了線狀的時間。

  過去,現在,未來……在天眾的串聯下,成為了能夠彼此交流的環狀物。

  也正是得益於這種超乎尋常的能力,有馬靜也才能夠從雀蜂雷公鞭之中完好無損地走出來。

  「靜也君,仔細想想看吧。」

  藍染的低語在耳邊迴蕩,有馬靜也看著對方雙目微眯,從中透露出了極為深沉的色彩。

  「世上並不存在絕對無敵的能力與事物。」

  「萬事萬物都有著其中的條理,而找到其規則,合理利用,才是通常意義上的正確方法。」

  「可靜也君卻能夠憑藉著三等靈威的手段,輕鬆壓制同等級別的對手,這豈不就是一種『不平等』?」

  有馬靜也嘗試著理解了一會兒,隨後露出了個頗為微妙的表情。

  稍微有些複雜。

  但仔細理解一下就能夠明白了——在此刻借用一下牢師的名言。

  死神較量的本質,就是靈壓之間的比拼。

  在同等條件下或許存在著互相克制,以及此消彼長的態勢。

  但應該不會誇張到這種一邊倒的程度才是。

  畢竟版本還沒有更新到千年血戰。以如今的現狀,以及對手而言,靈壓論還是主流。

  有馬靜也嘗試著總結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想要支撐起這個能力,以我目前的水準而言……還有些過於勉強了?」

  牢師露出了個頗為欣慰的笑容。

  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不錯,靜也君果然很聰明,也不需要我進行多餘的解釋……我想表明的就是這個意思。」

  斬魄刀的能力各不相同。

  根據個人的心相,能夠做到的程度,自然也會有明顯區分。

  「毫無疑問,靜也君的斬魄刀能力是論外的類型,不隸屬於任何一個派系。」

  「然而……既然想要用自己的靈力去感染周圍的環境,並將其完全掌控。」

  「若沒有與之相對應的靈壓兜底,怎麼想來都會顯得有些有些滑稽吧?」

  這個解釋。

  站在理論的角度上來說,完全沒問題。

  甚至結合一下娑伽羅龍的說法,有馬靜也認為牢師的說法也毫無破綻可言。

  可信度很高啊……所以這樣解釋的話。

  『在自己的實力沒有達到相對應的水準之前,需要暫時停止某些能力的使用嗎?』

  雖然有些讓人無奈,但或許也的確只有這個辦法。

  那現在問題就剩下一個。

  有馬靜也苦笑著抬起了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那關於現如今的狀態……藍染老師您有什麼頭緒嗎?」

  對方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並且用著頗為輕巧的語氣說道。

  「畢竟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給不出什麼專業判斷。如果想要更進一步的確診的話……去一趟四番隊如何?」

  話雖如此。

  藍染在此刻似乎也有著自己的判斷。

  「另外,在我看來的話……靜也君可能是透支了靈魂方面的能量,雖然無法進行確診,但這種東西只需要休息幾天就能夠恢復。」

  換而言之。

  時間就是一劑良藥。

  那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雖然還有些想要說的東西,但看著藍染已經站立起身,有馬靜也亦在此刻選擇了沉默。

  「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

  「諸君,如今我們已經開始接手,並且擔任了各自番隊的隊長。」

  「雖然有著區別於山本元柳齋重國的意圖所指,但在如今的大致方向上,我等與其是一致的利害關係。」

  便是出於這個大前提。

  藍染惣右介,於此刻予以宣言。

  「就這樣潛伏下去吧,直至時機成熟的時刻到來。」

  「而在一切迎來終結之前,諸君,請將自己的使命暫時忘卻……」

  「我等皆為護廷十三隊之士。」

  言至於此。

  最先做出回應的,便是有馬靜也。

  蒼白的臉頰微微垂落,雙目緩緩閉合的瞬間,宛若夢囈般的低語流淌而出。

  「如您所願。」

  東仙要跨刀而坐,表情凝重地說道。

  「承知。」

  市丸銀吊兒郎當地站在了有馬靜也的身旁,笑著回道。

  「了解~」

  ……

  牢師帶著東仙要離開了辦公室。

  此刻便是只剩下了有馬靜也跟市丸銀。

  咳嗽了兩聲。

  有馬靜也生硬地咽下了唾沫,把背靠在了躺椅上。

  「抱歉,雖然手續還沒有辦理,但身為隊長已經準備開始給你下命令了。」

  市丸銀歪了歪腦袋。

  「是嗎?那還真是任意妄為的隊長啊。」

  「別搞得好像第一天認識我一樣。」

  「嘿,那可不是嘛~有馬隊長。」

  「勞駕,幫我去隔間拿床被褥過來。那裡頭都是其他隊士整理好的東西,記得不要給別人翻亂了……」

  市丸銀並未動彈,而是原地沉吟了片刻。

  「你不打算回隊舍休息嗎?」

  有馬靜也笑著擺了擺手。

  「不想走路,而且我已經很困了……麻煩你了。」

  市丸銀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些許。

  麻煩你了。

  通常能夠說出這句話的,倒是因為自身的不足,抑或是其他問題,從而需要他者的幫助……才能達成目的之所在。

  是歉意夾雜著愧疚,以及些許不好意思的宣言。

  在日常生活中應該經常碰到才對。

  只是……

  能從有馬靜也嘴裡頭聽到這些話,實屬罕見。

  而且話說回來。

  自己也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對方會露出這種虛弱的模樣。

  這麼個蒼白,消瘦,仿佛一下子就能幹掉的傢伙。

  當初就是他把自己給嚇了個半死嗎……

  如同盤旋而起的大蛇般。

  市丸銀囁嚅著對方的這份虛弱氣息,心跳開始止不住地加快。

  誠如當事人自己的評價所言。

  其心為蛇。

  冷漠而果決。

  若是在需要的時候,市丸銀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解掉對方的性命,用來成全自己。

  「喂,你……」

  想說些什麼,只是很遺憾。

  因為話音未落,有馬靜也就已經露出了個相當迷糊的表情。

  他的嘴唇囁嚅了一陣,就仿佛是夢囈般,在此刻細碎地說道。

  「抱歉,我真的……很困。不用管我,你……回隊舍,去休息吧。」

  絕對不是敷衍或是說笑,因為就在話音剛落的同時,有馬靜也的眼皮子就已經開始緩緩地閉合。

  ——他真的很累。

  卍解的代價的確讓人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而這種由內向外的疲倦感,更是讓當事人都在此刻進入到了接近昏迷的狀態之中。

  「喂,別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啊……」

  上前兩步,輕輕地拍了一下有馬靜也的肩膀。

  對方卻沒有絲毫之多的回應。

  少年就這樣側過了腦袋,在辦公室的躺椅上,進入到了休眠的狀態之中。

  ……真的假的?

  市丸銀沉默片刻,他就這麼盯著有馬靜也看了一小會兒。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直至數秒過後,他這才轉過身去,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麻煩的傢伙。」

  畢竟只是被子怎麼夠?

  還得找找看有沒有枕頭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