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帝王之威,敲打

  見陳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衍皺著眉頭說道:「陳大人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說麼?」

  陳誠嘆了口氣:「有一件事情剛才我並未向聖上稟報。」

  道衍問道:「一定是很要緊的事情吧?而且還涉及到了某個皇子?」

  陳誠說道衍也說對了一半,這事情涉及的是另一個皇孫,那便是小秦王,他對道衍說小秦王失蹤了,可是具體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他沒敢稟報,一來這消息並沒有最後核實,二來他也怕洪武皇帝問他什麼他都答不上來。

  道衍淡淡地說道:「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身邊還有侍衛跟著,竟在自己的藩地失蹤了?陳大人不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嗎?」

  陳誠苦笑:「我在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可是偏偏這事情就發生了。」

  「那大人是怎麼想的?」

  陳誠想了想說道:「有三種可能,一種是他們迷路了,另一種便是他被綁架了,還有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所謂的失蹤根本就是他自己把自己給藏起來了。」

  道衍笑了,特別是當他聽到陳誠說到第三種可能性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很耐人尋味。

  陳誠問道衍因何發笑,道衍說道:「小秦王身邊的駱忠是個人物。」

  陳誠的眼睛一亮,道衍這是在向他暗示什麼嗎?難道真是小秦王自己給藏了起來?為什麼呢?

  道衍輕聲說道:「你想想,小秦王在自己的藩地有可能迷路麼?不就是從西安城往長安去嗎?能有多遠的路程?打馬也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就算是他不識路,可馬認識路,他的身邊還跟了兩個侍衛。要說他被綁架,除非是綁匪與他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否則誰敢提著腦袋去綁架一個王爺?所以貧僧以為最有可能的就是最後一種猜測,那就是小秦王把自己給藏起來了,而策劃了這個局的人便是他的謀士駱忠。」

  陳誠問道:「目的呢?」

  道衍說道:「駱忠是一個很自負的人,之前他全心輔佐秦王,也正是他的緣故,秦王才立下了累累功勳,可惜的是,秦王竟然就這樣走了,留下了小秦王,據我所知小秦王根本就胸無大志,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他戀上了閆家的大小姐,可閆家那閨女可是閆家準備拿出來與皇家聯姻的,雖然小秦王也是皇家的血脈正統,可是小秦王卻又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以閆振陽的精明又怎麼可能讓她嫁給小秦王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駱忠很是失望,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空有一身的本事與抱負,卻所託非人。若不是秦王託孤,恐怕他早就換了門庭。既然他不能另投明主,那麼他就只能設法掌握主動,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小秦王推到一個高度以證明自己不是庸才。」

  陳誠眯縫著眼睛:「竟然會有這樣的人。」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道衍抿了口茶,又替陳誠續杯。

  陳誠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若是這樣的話,小秦王很可能還在秦王府里?」

  道衍笑道:「不然,秦王盤踞在西安那麼多年,肯定不只秦王府一處產業,此刻的小秦王或許正在某個別院裡風流快活,而他的失蹤一定會引起方方面面的恐慌,會把很多人的視線全都吸引過去。只是駱忠這樣做的目的我也沒有真正想明白,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陳誠搖搖頭,這些他暫時都不怎麼關心了,他真正猶豫的是這件事情到底該不該讓洪武皇帝知道。

  道衍說道:「這件事情你必須向聖上稟明,聖上明天一大早就要啟程去西安,他決定的事情一般來說是不可能更改的,他到了西安自然就會知道了這件事情,與其讓他知道了大發雷霆倒不如現在你就把這事情告訴他。」

  陳誠聽了心裡一驚,若真是讓聖上到了西安從別處聽到了小秦王失蹤的消息聖上肯定會怪罪下來的,那麼自己很可能就構成了欺君的大罪。

  幸而道衍的提醒,不然的話他還存了僥倖的心思,想要把小秦王找到了再稟報這件事情。

  「你和聖上說到這事的時候就別把我們的猜測說出來了,相信聖上自會有他的想法。」道衍對陳誠說。

  陳誠應了一聲,便趕緊去了洪武皇帝的房間。

  輕輕敲敲門:「老爺,陳誠求見!」

  屋裡洪武皇帝那威嚴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陳誠推門進去,王靜海已經不在了。

  「有什麼事嗎?」洪武皇帝正在看書,見陳誠推門進來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陳誠輕咳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剛收到錦衣衛那邊傳來的消息,小秦王失蹤了。」

  洪武皇帝一驚,放下了手中的書:「什麼?失蹤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誠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向洪武皇帝說了一遍,洪武皇帝雖說剛才露出了吃驚之色可是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閆家,怎麼又是閆家?你說的小秦王喜歡的閆家丫頭便是王靜海看中的那個麼?」

  陳誠苦笑了一下,點頭答道:「正是。」此時他也替王靜海擔心起來,王靜海竟然敢和小秦王爭女人,也不知道聖上會作何感想。

  洪武皇帝望著陳誠:「這是昨日的事情?」

  陳誠說道:「是的,昨日一大早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昨日應該就已經得到消息了吧?」洪武皇帝的神情一下子嚴厲了起來,陳誠的腦門滲出了汗珠:「是。」

  此刻在洪武皇帝的面前他不敢說謊,他低下了頭。

  「為什麼剛才不稟報?」洪武皇帝又問道。

  陳誠嘆了口氣:「因為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現在想好了?陳誠,若不是我說明日就要去西安的話你是不是還打算將這件事情瞞著我啊?好大的膽子!」洪武皇帝真是動怒了。

  陳誠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請陛下息怒。」

  「說吧,為什麼要瞞著朕?」他終於露出了帝王之氣。

  陳誠回答道:「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查實這一情況,至少在微臣看來此事諸多疑點。」

  陳誠也顧不上道衍說的,別把他們的猜測告訴洪武皇帝,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說點什麼的話洪武皇帝這一關可是不好過的。

  接著陳誠便把他的諸多想法一一說了出來,只是他隱瞞了第三種可能性,也並沒有在洪武皇帝的面前說那駱忠的好歹話。

  洪武皇帝端起茶杯,卻並沒有喝,只是在手裡捧著,那又眼睛緊緊地盯在陳誠的臉上:「起來說話吧。」

  陳誠這才鬆了口氣,看來這一關自己算是過了。

  他站了起來,肅立在洪武皇帝的面前,那神情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洪武皇帝淡淡地問道:「你剛才說了兩種可能,還有沒有第三種可能?」

  洪武皇帝的話讓陳誠的心裡很是吃驚,莫非洪武皇帝也猜出了其中的奧妙?

  陳誠猶豫了一下:「第三種可能麼,那便是小秦王並沒有失蹤,也沒有被人綁架,這只是一場虛驚!」

  這個回答陳誠是動了腦子的,這其中的原由就能夠令洪武皇帝自己去猜測了。

  「虛驚?在這個時候來一場虛驚,我很好奇是怎麼個虛驚一場?」洪武皇帝卻是不依不饒,非得讓陳誠說出個一二三來。

  陳誠的心裡很是苦澀,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真把駱忠其人其心給說出來麼?

  那自己不就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了,可是若是不說,洪武皇帝定會一直追問下去。

  陳誠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罷了。」

  洪武皇帝笑了:「陳誠啊陳誠,你初入仕途便是這般的圓滑,說小秦王的事你卻隻字不提他的謀士駱忠,你是生怕朕說你亂嚼舌根,搬弄是非麼?」接著笑容便完全消失了,沉下了臉。

  陳誠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乾脆便不說話,將頭埋得更低了。

  洪武皇帝一聲嘆息:「朕用你便是因你沒有沾上官場的氣息,敢說敢做敢當,可你卻讓朕好生的失望。」

  陳誠回答道:「微臣知錯了。」

  洪武皇帝說道:「知錯了?你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嗎?」

  陳誠說道:「陛下讓陳誠查案,陳誠不該有任何的顧慮,在陛下面前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洪武皇帝點點頭:「知道就好,所以希望以後你不要再自作聰明!」洪武皇帝並沒有真正要怪罪陳誠的意思,他知道陳誠初入仕途,自然凡事都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再加之陳誠雖然背著一個巡按的職,但從六品的官階也不可能真讓那些人重視。

  所以他原諒了陳誠。

  「誠如陛下所言,微臣懷疑這件事情確實與駱忠有些關係,倘若小秦王並沒有失蹤而是自己藏起來了,那麼很有可能便是駱忠的安排,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微臣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洪武皇帝這回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對陳誠的敲打起了作用。

  他說道:「秦王府與閆家同在西安,且兩家素來交好,為何閆家卻沒有將女兒許與小秦王?」

  陳誠沒想到洪武皇帝的思維竟然這麼跳躍,他說道:「這個微臣也不知道,或許閆家有自己的考慮吧。」

  「哼,閆振陽什麼心思朕清楚得很,他是看不上小秦王,他那女兒定是待價而沽,只是這一次朕會讓他失望了,這一次去西安我會為王靜海和閆家那丫頭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