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兆建並沒有離開貴州城,奕度臨走之前給他了一個任務,讓他盯住梅香。
雖然王靜海和奕度走的時候他也從茶馬驛離開了,可是他卻易了容住進了茶馬驛對面的一家小旅館。
他是親眼看到蔣颯與方漸鴻住進茶馬驛的,只是他並不認識二人,只是覺得二人的作派有些像官家的人。
不過他卻有發現,那就是張遷的到來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晚上他潛入了茶馬驛的後院,那後院他曾經住過自然很是熟悉那裡的環境。
只不過他去得晚了些,並沒有聽到張遷與梅香關於設計王靜海與奕度的那段對話,只聽到了二人顛鸞倒鳳的聲音。
他覺得晦氣,便要離開,但轉念一想,既然都已經來了,不妨查探一下那兩個陌生人到底是何來路。
悄悄地摸上了二樓客房,他卻不知道蔣颯與方漸鴻的房間在哪,只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隔著門偷聽裡面的動靜,他很是小心,既不能讓房裡的人察覺,也不能讓上樓的人撞見。
不過他聽了一圈卻一無所獲得,不免有些沮喪。
他是真心想為王靜海和奕度做點什麼的,倒不是為了鐵箭令。
奕度已經說了,那鐵箭令是個陰謀,讓他別把鐵箭令放在心上,經奕度那麼解釋他也知道鐵箭令對於破壞苗疆安定的局面將起到何等重大的作用。
他不知道在貴州還有多少坐探收到了這道指令,他想要把這陰謀告訴這些坐探,卻苦於坐探之間彼此都不相識,而他自己的上線奕度說或許已經不能相信了。
展兆建正準備下樓,便聽到一間房門開啟的聲音,接著便有一個聲音傳來:「既然來了,又何必走呢?」
展兆建的身形頓了頓,原本他是想要隱藏起來的,但他知道對方既然在屋裡就發現他了,就算他現在要躲也一定逃不過對方的眼睛,反倒會引起更多的人的注意,倒不如光棍些。
他向著那開啟房門的房間走去,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那個病懨懨的男子。
蔣颯也在打量著眼前的展兆建,雖然展兆建易了容,可那又哪能逃過蔣颯的眼睛:「進來說話。」
蔣颯的口吻不容置疑,他說完便轉身進了屋,房門開著。
展兆建感覺對方並沒有什麼惡意也放心了不少。
展兆建有自知之明,他從對方能夠發現他這一點來看,對方的本事遠在他之上。
他進了屋,輕輕地帶上了門。
蔣颯已經坐在了床沿,手裡拿著一個酒葫蘆,喝了一大口酒,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展兆建沒有說話,他也很好奇眼前的這個病鬼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說吧,你是什麼人?」蔣颯咳了一陣,倒是清爽了不少,淡淡地問。
展兆建抿了下嘴,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蔣颯冷笑一聲:「我是什麼人不勞你過問,倒是你,先拿真面目來示人再說。」
展兆建一驚,他沒想到蔣颯竟然一眼便識破了自己的偽裝,可他卻說道:「我好像沒有必要聽你的吧。」
蔣颯放下酒葫蘆,眯著眼睛望著展兆建:「大晚上鬼鬼祟祟跑到我屋外偷聽,我若將你當賊人把你抓去見官司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展兆建也是一聲冷笑:「我不過是路過的住客而已。」
蔣颯咬著牙:「是麼?那你告訴我你住哪間房?」
展兆建只是一遲疑便說道:「地字二號房。」
蔣颯又咳了兩聲:「你說謊,地字二號房住的是一個從河南來的商人,這裡每一個房間住的什麼人我都很清楚,你覺得你能夠騙得了我麼?」
展兆建被人戳穿了謊言,臉上微微一紅,他不再說話了,既然騙不了對方,那乾脆就報之以沉默。
「你真不說嗎?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展兆建沒想到蔣颯竟然突然就出手了,他甚至沒看清楚蔣颯是怎麼出手的,自己臉上的那張面具就讓蔣颯抓在了手裡。
蔣颯看到了展兆建的真面目,不過那並沒有什麼用,因為蔣颯根本就不認為展兆建。
「你想幹嘛!」對於蔣颯的無禮展兆建也很是氣憤,偏偏他還就真沒有什麼辦法,他的心裡很清楚,蔣颯的身手很是變態,自己是絕計不會是人家對手的。
「老實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與這客棧的老闆娘是不是一夥的?」
聽蔣颯這麼一說展兆建也有些明白了:「我不是這家客棧的人。」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蔣颯又問,原本蔣颯是可以用手段逼他說出來的,只是蔣颯見展兆建也不像是壞人,否則哪會和他那麼多的廢話。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否則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蔣颯苦笑,還真碰到了一個擰傢伙。
蔣颯掏出了自己腰牌:「認識這個吧?」
展兆建哪會不認識,他狐疑地接過了蔣颯遞來的腰牌,仔細在手是端詳著片刻,確定這不是假的,才把腰牌還給了蔣颯,蔣颯說道:「現在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
展兆建點點頭:「可一塊腰牌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誰知道你這腰牌是不是偷來的。」
蔣颯氣結,他沒想到這小子還真能胡攪蠻纏,不過他相信這小子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或許這對他找到王靜海和奕度會有很大的幫助。
「我蔣颯從為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說著望向展兆建的眼裡有著不屑,那意思就是說展兆建的所為有偷雞摸狗的嫌疑。
「蔣颯?你是蔣颯蔣大人?」展兆建聽了蔣颯自報姓名後大吃一驚。
在錦衣衛你可以不知道都指揮使顧長風,卻不能不知道蔣颯是誰,那可是錦衣衛第一高手,前任指揮使蔣瓛的胞弟。
蔣颯在錦衣衛無論是口碑還是人品都十分的好。
蔣颯一愣,他沒想到展兆建會知道他,他開始有些懷疑眼前這個男子也是錦衣衛的人了,弄不好就是方漸鴻正在尋找的那個幫助了王靜海與奕度的那名坐探。
若是那樣就真是太好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果然如他所想,在知道他的身份後展兆建突然單膝跪了下去:「屬下參見僉事大人!」
「你是?」蔣颯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展兆建忙回答道:「屬下是龍里驛坐探展兆建。」
聽到展兆建果真是龍里驛的那個坐探時,蔣颯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看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剛才多有得罪了。」
「大人千萬別這麼說,都是屬下魯莽。」
蔣颯擺了擺手,恢復了一臉的平靜:「你怎麼大晚上的跑到這兒來了?」
展兆建忙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一遍,他也告訴了蔣颯,王靜海和奕度已經於昨晚連夜出城,去了平越,如果路上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到了平越了。
「王、奕兩位大人讓屬下在此盯著梅香,只是我卻沒有任何的發現,慚愧得緊。」
蔣颯也覺得那個梅香不簡單,只是他更關心的是王靜海與奕度二人,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你也不必介懷,對方很是精明,就連我們也沒能夠看出什麼破綻。對了,我聽說你收到了鐵箭令?」蔣颯轉移了話題,暫時把梅香的事情放在了一邊。
「屬下確實收到了鐵箭令,可是王大人和奕大人卻讓屬下別把它當一回事,還說了,這鐵箭令根本就是對方的一個陰謀,是想挑起苗漢之間的矛盾。」
蔣颯沒想到王靜海與奕度還能夠有這等的認識。
蔣颯又問了一些問題後才讓展兆建回去,他告訴展兆建,他們可能明天一早就啟程往平越去,此刻找到王靜海他們,以保護那兩人的安危,別讓有心的人再給算計了。
展兆建提出要和蔣颯他們一道去,他也是一直放心不下王、奕二人。
不過蔣颯卻是不答應,說既然奕度讓他盯住梅香,那那個梅香就一定有問題,他希望展兆建留下,一定要把梅香給查個清楚。
展兆建傻了眼,他原本以為這次見到了蔣颯有機會和蔣颯他們一道去了,卻沒想到蔣颯也如王靜海和奕度一般,讓他密切監視梅香。
可是作為下屬他還真不能拒絕,只得點頭答應了。
蔣颯還讓方漸鴻給了展兆建一份名單,那是本地的一份坐探名單,要展兆建看看名單上的人都有誰接到了鐵箭令,讓展兆建傳自己的命令,讓這些人都無視那鐵箭令,自行將鐵箭令銷毀,千萬不要若出什麼禍事來。
蔣颯說這是大事,萬萬要辦好了,不然朝廷就會十分的被動,蔣颯還特別說明,自現在起,錦衣衛不會再發出所謂的鐵箭令。
展兆建是知道輕重的,所以就算他再想與蔣颯他們一道去平越最後也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展兆建走後,方漸鴻輕聲問蔣颯:「聽展兆建說那意思,這個梅香好像是故意做了場戲逼著王大人他們提前離開的,會不會在平越那邊又有什麼陷阱?」
蔣颯微微點了點頭:「很有可能,這樣吧,你在這兒留待天明再走,我連夜趕過去。」
「要不我還是和大人一起去吧?」方漸鴻說。
蔣颯擺了擺手:「如若我們現在就走那個梅香也一定會起疑心,我悄悄地先走,明日你再走,他們定會問你我哪去了,你就說京城有些急事我先離開了。」
方漸鴻聽了蔣颯的話便不再說什麼:「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