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度也說道:「這確實不合常理,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兇手與死者相熟,死者對他沒有一點戒備,他是猝然出手,所以才能夠一擊得手。另一種可能則是死者根本就動彈不了,只能坐在那兒等死。」
王靜海卻說道:「錯,可能性只有一種,那便是死者當時根本就無法動彈,只能坐著等死。你們想想,即便是熟人所為,兇手能夠很容易得手,但死者卻做不到在被刀刺傷後一點都不掙扎,可從傷口來看死者從被刺一直到死亡根本就是一動不動!」
田靖眯縫著眼睛:「也就是說我哥之前便被人下了類似迷藥的藥物,對方也不一定就真是會武的人,只要有些蠻力也能夠輕易地做到這樣是嗎?」
王靜海點了點頭:「他中的應該是類似於軟骨散之類的迷藥,只是迷藥不同於毒藥,毒藥可以在屍檢時驗出來,迷藥卻不能。」
田靖咬緊了牙關:「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兩個漢人,一切都是那個下人所為,目的就是為了栽贓陷害,他一定是受人蠱惑,所以他才必須要死!」
田靖說到這兒奕度插話道:「要說栽贓陷害好像目標便是我和海子,可這事卻發生在我們入苗疆的前兩日,莫非……」
奕度沒有說下去,王靜海便接口道:「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了,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可他們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我大哥?」田靖很不甘心。
奕度嘆息道:「因為他是田家的人,而你們田家在水東勢大,他們是想假田家的手來對付我們。當然,或許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四大土司家族中他們或許只在你田家安排得有人,能夠做到百分百完成刺殺家族繼承人的艱巨任務。」
田靖不說話了,奕度的分析很有道理,他的心裡很清楚,苗人向來都是很團結也很忠誠的,按說是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看來指使那下人行兇的應該也是苗人,而且與田家還有些淵源。
聯想到王靜海讓他幫著打探的曲家,他的心裡不由得一凜,這事情不會是曲家的人幹的吧?若是曲家人想要設計布局,確實只有針對田家最容易,畢竟曲家與安家、宋家和楊家都沒有太多的往來,想要往這三家摻砂子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但曲家可是田家的姻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回去之後,田靖便把與王靜海查驗大哥屍體的事情向父母說了。
田慎聽了之後眉頭擰到了一起:「曲家?」
田靖點了點頭:「是的,王大哥他們這次就是衝著曲家來的,阿爸,你還記得那個曲迎波麼?」
田慎看了田靖一眼:「你也知道曲迎波?」
在他看來曲迎波離開苗疆的時候田靖還年幼,應該沒有什麼印象的。
田靖說道:「我也是聽王大哥說的,那個曲迎波當年做了張士誠的妃子,後來洪武皇帝奪了天下,張士誠也死了,曲迎波不知道怎麼就改了名字叫曲聽雨,而這曲聽雨卻很是了得,弄出了一個『聆雨軒』,那可是江湖上最大的一個殺手組織,雖說在我們苗疆並沒有多少人聽說過,但在外面卻是令人談虎色變,就連江湖中的一些好手都死在了這個組織的殺手手中!」
田慎微微點了下頭:「這就說得通了,王、奕二人入苗疆想要查曲家那丫頭,但他們的行蹤早就讓曲家那丫頭給摸清楚了,所以曲家那丫頭便借你大哥的性命玩了這麼一出,好歹毒的女人!可是曲家那丫頭不是很多年都沒有回來了嗎?她原本就已經不在苗疆了,還怕人查麼?就算是讓王、奕二人去了曲家怕也查不出什麼來吧?」
田靖卻苦笑道:「阿爸,你不覺得這些年曲家的氣焰很是囂張麼,很多時候都沒把我們田家放在眼裡。當年若不是與我們田家聯了姻,曲家又怎麼會有今天。他們敢如此的囂張仗的是什麼?自然不是我們田家的庇護。」
田慎明白了兒子的意思:「也就是說曲家其實一直和曲迎波那丫頭有往來,甚至曲迎波也暗中給了曲家很大的幫助,知道曲迎波那丫頭有那樣恐怖的實力,所以曲家便無所畏懼了!」
田靖「嗯」了一聲:「我還聽說,無論是錦衣衛和六扇門都無法追查出那個『聆雨軒』的所在,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朝廷最為倚重的秘密特務機構,他們都查不出來那就很有可能『聆雨軒』的所在很可能是在他們觸及不到的地方,比如苗疆!」
田慎聽了兒子的話大吃一驚:「你是說那個殺手組織的總部很可能在我們苗疆?」
田靖點點頭:「沒錯,若不是王大哥他們已經觸及到了些什麼他們也不可能用這樣的手段,要知道我們田家也不會好惹的。」
田慎的眼裡露出兇狠之色:「曲家竟然敢殺我田家的繼承人,那我也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田靖並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阿爸,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切不可輕舉妄動,你想想,如果曲家的背後真是那個『聆雨軒』的話,那可是連朝廷都要忌憚幾分的,我們田家雖強過曲家,可是難保他們不會來陰的,奕大哥也說了,他們殺人的手段可不只是明刀明槍,投毒、陷害和暗殺他們無所不用其極,這也正是『聆雨軒』最可怕的地方。」
田慎聽了兒子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田靖說道:「這事情我覺得我們應該與王大哥他們聯手,你想想,曲家的身後是『聆雨軒』,而王大哥他們的身後卻是大明朝廷,只要我們能夠查出曲家真與『聆雨軒』有干係,甚至查出它的總部所在,那麼朝廷一定會下重手對它進行打擊的,那個時候也算是為大哥報了仇。只是這其中田家也是有風險的,一旦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懷疑上了他們的話,他們很可能會對我們田家下手!」
田慎卻是把心一橫:「便是那樣我們也得做,我們田家可不能當了縮頭烏龜,否則以後田家如何在水東立足!況且田家沒有孬種,哪怕是田家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這仇也得報!」
田靖也是男兒血性,聽了父親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阿爸,這事情就交給我去辦吧,我和王大哥他們一定能夠把這件事情辦好的。只是明面上你和曲家該怎麼周旋還得怎麼周旋,千萬別讓他們生出了戒心,不然的話我們想查出點什麼來就難了。對了,再過幾天不就是曲家老太爺的壽辰了麼,我準備借那個機會去一趟曲家。」
田慎說道:「往年都是你大哥代我們把禮信帶到,今年你去也無不可。」
「我已經讓大管家封鎖了我與王大哥結拜的消息,我和王大哥他們商議好了,準備共同演一齣戲。」
「哦?」田慎來了興趣,他說道:「你們結拜的事情就只有內院的人知道,你是不是想演一出武戲啊?」
田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瞞不住自己的父親,這薑還是老的辣。
田靖點點頭:「沒錯,我們要讓外界相信我們田家就認定了他們是殺害大哥的兇手,他們被田家圍攻,最後很艱難地闖出了田家。然後他們在外圍調查,而我便從中策應。」
田慎贊道:「我兒不錯,已經能夠使計了。」
田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神色一正:「後天便是大哥下葬的日子,阿爸,你放出話去,就說後天我們田家會把王大哥他們點天燈,以慰大哥的在天之靈!」
田慎應了一聲。
從父親的房裡出來,田靖便去見了王靜海和奕度,他們要把這事情的細節給考慮清楚。
「非得要殺人麼?」王靜海聽田靖說他們打出田家的時候還得殺一、兩個田家的人時,皺起了眉頭。
田靖無奈地說道:「是的,只有這樣這場戲才會真,我們拜把子的事情我雖然讓大管家下了封口令,可是畢竟人多口雜,所以這齣戲必須得填上兩條人命,那樣就算有人知道了拜把子的事情我也好說那是我的緩兵之計,唉!」
奕度點點頭:「田靖說得沒錯,就照著他說的辦吧。」
「可那好歹是兩條人命啊!」王靜海有些急了,在他看來,那不但是兩條人命,還是兩條無辜的人命。
田靖淡淡地說道:「他們都是田家的人,為了田家犧牲他們不會有什麼怨言,況且他們若不犧牲,指不定以後田家還會死多少人,這筆帳就得這麼算!」
王靜海雖然也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卻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他還真沒有殺過人呢,而且他認為俠之大者,不殺才是最高境界。
奕度知道王靜海內心所想,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得說道:「你若下不去手那便讓我來吧。」
田靖嘆了口氣:「王大哥宅心仁厚,可是成大事者便不能有婦人之仁。」
王靜海沒有再說什麼,端起桌著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田靖和奕度相視一眼,兩人的眼裡都流露出一抹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