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校尉獻計,聖上入營

  道衍和尚沒想到洪武皇帝會這麼說,要知道懷疑齊泰也就等於認同了自己對皇太孫就是使團案的始作俑者的猜測,洪武皇帝真會相信使團案就是皇太孫做的麼?

  就算是道衍和尚自己也對這個猜測存在諸多的疑惑。

  洪武皇帝抬眼看看道衍和尚:「怎麼不說話了?」

  道衍和尚苦笑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一開始他確實很是懷疑皇太孫,可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太多的證據指向皇太孫他反而覺得像是有人在故意構陷。

  「貧僧還沒想好。」道衍和尚老實地回答道。

  任老大嘿嘿一笑:「大和尚,之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皇太孫是這個案子最大的受益者麼?怎麼現在又說沒想好呢?」

  道衍和尚一臉嚴肅地說道:「任老大,一直到現在我都還在堅持認為皇太孫是這個案子最大的受益者,這一點始終都不會變,但是他自己策劃的還是有人替他著想卻未可知。」

  洪武皇帝眯縫著眼睛:「有人在替他著想?想這朝中能夠真正為他著想卻又有著這等能力的人也就是齊泰了。可你不是認為不可能是齊泰乾的麼?」

  道衍和尚回答道:「這才是我說還沒想明白的原因,就算是齊泰乾的,他也不至於留下這麼多的線索讓我們輕易地就追查到他的身上。」

  洪武皇帝的目光深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齊泰應該在京師也坐不住了,也就是這一兩日他便會趕到朝北大營,到時可以當面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道衍和尚卻道:「他若來了自然也不用再問了。」

  任老大不解地問:「怎麼說?」

  洪武皇帝看了任老大一眼:「齊泰若來,說明他也急於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若是不來,則說明他早已經策劃好了一切,只用靜觀其變就是了。」

  任老大的頭搖了搖:「唉,很多時候跟你們在一起我直接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一件事情硬是讓你們分析出這許多來。」

  洪武皇帝說道:「我們分析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人心,從古到今,只有人心是最難測的。」

  朝北大營,胡德彪坐在中軍帳內。

  一個小校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將軍,接到傳報,齊大人明日一早便會到軍中。」

  胡德彪皺起了眉頭:「齊大人來做什麼?」

  小校說道:「小的不知。」

  胡德彪這才想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小校又怎麼知道,他擺擺手示意小校出去。

  身邊的校尉輕聲說道:「將軍,齊大人恐怕也是衝著那糧草案來的。」

  胡德彪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心腹校尉:「兩個下等軍士倒賣一些糧草還不至於會驚動到齊大人吧?」

  那校尉卻說道:「將軍想過沒有,六扇門的人為什麼會如此地關注糧草案?燕總領也說了,他們目前正在調查使團案,屬下覺得糧草案或許與使團失蹤案有些某種聯繫。」

  胡德彪眯起了眼睛:「有什麼聯繫?」

  那校尉輕咳一聲:「使團失蹤,千八百號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但不管他們去了哪裡,只要他們都還活著那就一定要吃飯吧?千八百號人吃飯又有誰能夠供應得了,一頓兩頓還不是什麼問題,可若是十天半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呢?那是得要多少的糧草?」

  胡德彪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六扇門是想通過吃糧這件事情來查出使團的下落?」

  那校尉點了下頭,胡德彪又問道:「可為什麼偏偏跑到我們這兒來呢?」

  校尉也說不上來:「或許他們已經查到了些什麼吧。」

  胡德彪也不再問了,心裡卻恨極了那兩個為了錢而倒賣糧草的軍士,讓自己無端地卷進了使團案中,如若真像校尉說的那樣,自己的手下把糧草賣給了扣押使團的人,自己想要把自己給摘出來都難。

  「去,把那兩個見錢眼開的傢伙給我帶上來。」胡德彪是越想越氣,他想要殺了那兩個軍士。

  心腹校尉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將軍,你不會是想殺了他們吧?」

  「他們已經犯是軍紀,殺不得麼?」

  那校尉卻說:「殺他們當然沒什麼問題,可是將軍想過沒有,若將軍殺了他們恐怕就會惹上殺人滅口的嫌疑,現在可是非常時期,他們活著,將軍還有可能撇清自己,他們若是死了,那一旦有人深究將軍可就百口莫辯了,特別是在這當口,齊大人馬上就要到朝北大營了,將軍卻把人證給殺了,齊大人又會作何感想?」

  聽校尉這麼一說,胡德彪嚇出一身的冷汗,自己險些就釀成了大錯。

  「那你說現在我們該如何做?」胡德彪心裡想著自己該如何將功補過。

  校尉說道:「以小人之見,將軍如果能夠查出那個神秘買家便是立了大功。不過對方行事隱密,想要查起來太難,況且能夠做出如此大案的人又豈是尋常之輩?很可能就會引火燒身,所以小人並不建議將軍如此。」

  胡德彪有些不耐煩:「那你還說。」

  校尉對胡德彪的態度不以為然,在胡德彪手下當差有了年頭,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家將軍的脾氣,他笑道:「所以將軍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便好,那就是配合好六扇門的調查,如果屬下猜得沒錯,六扇門在追查買家未果的情況下可能會搜山,就他們的那些人手鐵定是不夠用的,燕總領一定會來向將軍求援,調集人手,只要我們能夠幫著六扇門找到失蹤的使團,其功也不可沒!」

  胡德彪的眼睛一亮,校尉說得沒錯,自己怎麼說沒有想到呢?

  他看了一眼校尉:「真想看看你小子這腦袋裡到底都裝著什麼。」

  洛邦縣,燕七等人的居所。

  房間裡,燕七和燕五、燕六正在商議著。

  「我們查了兩天都沒能夠查到買家到底是什麼人,就連那軍士的老鄉也沒找到,問了很多人都不認識那個叫杜絕的人。」

  燕六說完嘆了口氣。

  燕五說道:「那個杜絕用的應該是假名,另外他是不是真是那軍士的老鄉也不得而知,查一個不存在的人確實不容易。」

  燕七說道:「你們覺得這件事情到朝北大營有沒有關係?」

  燕五搖頭道:「應該與朝北大營無關,是那二人的私自所為,胡德彪並不知情。」

  燕六冷笑:「你怎麼能夠斷定那二人不是胡德彪推出來的替死鬼呢?」

  燕五說道:「對於胡德彪這個人我還是了解一些的,他是員虎將,曾承常大將軍征戰,立下了赫赫戰功,此人性格豪爽,且為人也甚是清高,要不是他那清高的毛病,現在也應該位列朝班了。像他這樣的人,不太能做出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燕六淡淡地說道:「老三,你可別忘記了,他可是皇太孫一系的,雖說他自視甚高,但若是有人讓他這麼做他又不得不照辦也是可能的。」

  燕五不說話,只拿眼睛望向燕七。

  燕七想了想道:「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皇太孫,我倒是覺得應該是有人在有意構陷於他。一個能夠讓千八百號人消失得無影無蹤,設計得天衣無縫的計劃又怎麼在後續的一些事情是漏洞百出呢?這不合邏輯。」

  燕五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跟著點了點頭。

  燕六皺眉想了一下,燕七說得沒錯,在使團失蹤的過程中對方幾乎做到了每一個細節都近乎完美,無懈可擊,又怎麼會留下這許多不利於自己的線索呢?

  燕六說道:「那依三弟之見會是誰?」

  「現在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得儘快找到使團的下落。」

  燕七和燕六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明白燕五這話的意思,燕五在暗示他們,不要將目光放在查幕後指使的問題上,即便真讓他們查到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所以他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使團,只要找到使團,那麼很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就在這時,燕三推門進了房間:「剛接到消息,聖上已經到了洛邦,說是往朝北大營去了。」

  燕七等人都是一驚,燕五說道:「聖上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燕七說道:「聖上怎麼就直接去了朝北大營呢?」

  燕五說道:「大哥,我們最好也趕緊過去,看看是怎樣一個情況。」

  燕七和燕五牽了快馬直接就奔著朝北大營而去。

  胡德彪做夢也沒有想到,洪武皇帝會親自來到朝北大營,這令他的內心很是惶恐,他知道聖上肯定不是來勞軍的,結合這兩天來發生的事情,胡德彪知道一定又是與糧草案有關。

  「末將胡德彪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胡德彪領著所部在轅門將洪武皇帝迎進了大營,他數度偷偷望向洪武皇帝,洪武皇帝那張老臉古井無波,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讓胡德彪的心裡更加的沒底。

  洪武皇帝坐在了大帳正中的那張虎皮鋪就的椅子上,坐人兩旁侍立。

  「胡德彪。」洪武皇帝叫了一聲胡德彪的名字,胡德彪跨上前一步,半跪下低頭應道:「末將在!」

  洪武皇帝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感情色彩:「朕聽聞朝北大營有人私自在地方征糧予以倒賣可有此事?」

  胡德彪的額頭滲出了毛毛細汗:「確有此事,都怪末將管教不嚴,懇請陛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