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驚怕,險惡用心

  六扇門竟然盯上了朝北大營,這讓齊泰有些坐立不安了。

  朝北大營可是他齊泰的直管,若真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可是脫不了干係。

  直到接到了胡德彪差快馬送來的書信後齊泰的眉頭才散開了,卻原來此事與朝北大營關係不大,只是兩個負責看管糧庫的軍士在外面撈一些外快。

  他放下信,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那茶杯差點兒就掉到了地上,原本已經放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如果說那兩個軍士以朝北大營的名義在外幹著倒賣糧草的勾當只是偶然的話,那麼對方找上他們買糧絕非偶然,而是刻意為之,對方想要買糧渠道有很多,齊泰不相信,除了那兩個軍士外,對方便再無購糧的渠道了,偏偏他們卻選擇了朝北大營的那兩個軍士,為什麼?

  那便是想要嫁禍給朝北大營,將六扇門的目光給吸引過去。

  再想想六扇門的燕五在朝北大營門口被指揮司的人抓了,這事情也很是蹊蹺,按說六扇門的人若是要進入朝北大營應該不會受到什麼阻攔,憑著六扇門的金字招牌去哪兒不是暢通無阻,可據齊泰了解當時竟然真有人阻攔了燕五等人,接著便發生了指揮司百戶沈鵬路過拿人的一幕。

  齊泰的額頭滲出了汗水,雖然後來六扇門的人並沒有因此怪罪朝北大營,但他不相信以燕七、燕五的精明會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那個阻礙六扇門的人進入朝北大營的軍士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朝北大營沒有什麼問題的,經他這一弄倒還真像是有什麼問題似的,再加上那兩個軍士賣糧的事兒,僅憑著胡德彪的解釋六扇門就真會讓他輕易過關麼?

  分明是有人將禍水引入了朝北大營,想讓朝北大營成為六扇門重點懷疑的目標。

  這人的用心真是太險惡了,矛頭直指的並不是胡德彪,而是他齊泰,又或說是自己身後的皇太孫。

  齊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局做得還真是巧妙,一環扣一環的。

  齊泰修了一封書信,讓人快馬送給胡德彪,燕七他們沒有追查那個阻攔他們進朝北大營的人,但胡德彪卻不能不查,因為這是朝北大營是否會受到牽連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只有胡德彪查清楚了,並主動把這個結果告訴六扇門,這件事情才算是朝北大營解釋清楚了。

  信送出去以後,齊泰坐在了椅子上,仍舊在苦思冥想著。

  對於使團案他也是有所知的,他甚至還知道這段日子茹瑺常常被洪武皇帝召進宮去,自然也是為了使團案,再有就是洪武皇帝竟然還悄悄地出了宮,去了西安,同樣是為了使團案。另有傳言說使團案還把諸多藩王也牽扯了進去,由此可見使團案是何等重大?

  齊泰不是沒想過誰會做這樣的一個案子,他思前想後居然最有可能這麼做的人會是皇太孫,因為在他看來任何一個藩王都不可能從中獲利,唯有根基不穩的皇太孫,只有他可以在這個亂局中尋找到機會除掉自己繼位道路上的那些潛在威脅。

  不過齊泰卻不相信真是他做的,皇太孫可是他齊泰的學生,對於自己的這個學生的個性他自認為還是十分了解的,那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一心想著以仁愛治國,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陰險歹毒的事來呢?而且還很沒有底線,甚至置大明江山與黎民百姓的安危於不顧。

  就算是皇太孫想要這麼做也一定會和自己以及黃子澄、方孝孺幾個師傅商量的,斷然不會獨斷專行。

  現在經朝北大營的這件事情,齊泰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了,一定是有人想要把矛頭指向皇太孫,至於是誰,自然是覬覦皇位之人了,除了那幾個自認為有實力的藩王還能有誰?

  他決定把這件事情與黃子澄、方孝孺二人好好商議一下。

  讓人把黃、方二人請了來,下人剛奉上茶齊泰便說道:「使團案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我想聽聽二位有何高見?」

  黃子澄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說自己哪有什麼高見,一直到現在使團案他都沒能夠看得清楚明白。

  方孝孺卻一語中的:「使團案的用心險惡啊,策劃者就是希望大明大亂,他好從中收取漁翁之利。」

  黃子澄「哦」了一聲,方孝孺言簡意賅地給他解釋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他說道:「若是這樣的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隨便他們爭去,只要皇太孫不攪和進去就行了,那些王爺們喜歡怎麼斗就怎麼斗吧,等他們斗累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齊泰和方孝孺卻都不認同黃子澄的說法,齊泰說道:「黃大人此言差矣,即使是藩王斗累了也一樣沒有我們的機會。你且想想,我們能夠看出使團案最終的得益者是皇太孫,那麼別人是不是也能夠想到?」

  接著齊泰便把昨日朝北大營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黃子澄聽了之後瞪大了眼睛:「這麼看來是有人想要把皇太孫給硬扯進去啊?」

  齊泰苦笑道:「何止是皇太孫,怕到時候就是我齊泰也跑不掉,我身為兵部左侍郎,又直管朝北大營,若真是朝北大營參與了使團案的話,我這個管事的怕真會掉腦袋!」

  方孝孺卻不說話了,撫著鬍鬚像是在想著什麼。

  「方大人,你怎麼看?」黃子澄問他。

  方孝孺回過神來:「你們可否想過,這一切或許正是皇太孫所為?」

  黃子澄白了方孝孺一眼:「開什麼玩笑,皇太孫是什麼人別人不清楚,我們三人可是最清楚不過了,他立志要做一世仁君,又怎麼可能玩這樣的手段?老實說,這手段老道,恐怕就是我們三個老傢伙都不一定能夠想得到。」

  齊泰也點頭道:「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只是我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做,只要耐心等待,那皇位遲早是他的,就算他擔心他的那些叔伯,有我們在還怕對付不了麼?」

  方孝孺道:「齊大人,你還真別不把那些藩王當一回事,遠的不說了,就說說燕王殿下,無論是才華學識都不比皇太孫差,更重要的一點,燕王的身邊有著很多厲害的角色,例如道衍和尚,那可是能夠成就一代君王的謀臣。」

  「方大人說得沒錯,道衍和尚自幼就有異僧之稱,釋、道、儒三修,且皆有所得。」

  提及道衍和尚,三人都是讚不絕口,之後卻又是一聲嘆息,如此能人卻不能為他們所用。

  「所以我們可不能小視了那些藩王。」

  黃子澄和方孝孺都一齊點頭,方孝孺問齊泰有什麼打算。

  齊泰卻搖遙頭說他也不知道,不過他想親自跑一趟朝北大營,因為不日聖上就會回宮,襄陽便是他必經之路,也很可能會經由洛邦縣,說不定會過問朝北大營的事情,所以他想去把一些事情給弄清楚,不能讓聖上問起來一問搖頭三不知。

  方孝孺聽罷說道:「如此最好,千萬不能讓聖上對皇太孫有什麼看法,聖上素來多疑,愛猜忌,倘若他心裡有了想法,日後很可能會影響到皇太孫。」

  黃子澄重重地點頭:「那就勞煩齊大人跑這一趟。」

  就在齊泰動身前往襄陽的時候,洪武皇帝一行人已經到了南陽,洪武皇帝的身邊卻只剩下了任老大、老夫子、道衍和尚和他的四個侍衛,陳誠和蔣颯都讓他給攆了,沒讓他們再繼續陪著,至於他的安危,有這三人護衛也不至於會出什麼大事,再說了,在大明境內真要有什麼事情調兵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惜了,龍天宇龍大俠還真的離開了淅川縣,不然朕一定要去看看他。」

  馬車上,洪武皇帝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任老大說道:「你想見他,他卻不想見你。」

  洪武皇帝點點頭:「嗯,他若是願意見我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他探出腦袋對著外面叫了一聲:「喬志龍!」

  喬志龍趕緊策馬來到了馬車邊上。

  洪武皇帝對喬志龍說道:「到洛邦縣城大概還要走多久?」

  喬志龍查看了一下地圖:「估計掌燈之前就能夠到。」

  洪武皇帝說道:「好,到了洛邦,直接去朝北大營!」

  原來洪武皇帝也已經知道了朝北大營發生的事情。

  道衍和尚也在洪武皇帝的車裡,這一路上洪武皇帝問了他許多關於燕王的事情,他都對答如流。

  一行人加快了先進的速度。

  洪武皇帝望著道衍:「大和尚,朝北大營的事情你怎麼看?」

  道衍和尚說道:「朝北大營是兵部直接管轄,貧僧若記得沒錯,該是齊泰所屬吧?」

  洪武皇帝點點頭:「沒錯,確是齊泰所屬,而齊泰又是皇太孫的師傅,所以你覺得這件事情又與皇太孫有關係對吧?」

  道衍和尚卻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好像是故意有人把矛頭指向了齊泰。」

  洪武皇帝的臉上露出一抹驚訝:「哦?說來聽聽,你為什麼會有如此想法?」

  道衍和尚苦笑:「若我是齊泰,我斷然不會讓自己直管的軍營來做這件事情。」他之所以苦笑是因為這問題太簡單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會認為洪武皇帝不明白。

  洪武皇帝卻搖搖頭:「未必,或許這正是他希望達到的效果,用不可能的想法去做可能的事情。」

  這回輪到道衍和尚呆住了,不過洪武皇帝說的也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