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考試（中）

  李勝利清楚，其實考試自風停雨歇之後，就已經開始了。

  或者說這場考試，是自六六年開始的，而且靠的僅是入場資格。

  入場之後，就是另一場考試的開端。

  「爸，您能說說有什麼問題嗎？

  基礎教材，不是一年兩年可以整理出來的。

  與其倉促整理，不如依舊使用之前的教材。

  教材涉及體系的確立，這跟中醫傳承之間就有共同語言了。

  中醫內科分八派，八派各有不同，八派之外，還有其他地方流派。

  以中醫大傳承為主，顯然是不夠細緻的。

  以八派為主，其他地方流派呢？

  中醫主流呢？

  所以我們進行了醫理的返本歸源。

  中醫傳承為綱，各大流派為目。

  之後傳承的時候，以大傳承為基礎，入門之後，在根據實際需要，兼顧各派。

  這項工程浩大，從風雨之前到如今，不過是顫顫巍巍踏出了一小步而已。」

  山上村中醫醫理的返本歸源，李勝利雖說之前也提過，但並沒有提過細節。

  聽到賢婿，先問問題，再說返本歸源的細節，杜老爹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無非他問的問題，有些前後顛倒。

  只是這種本末倒置，在杜老爹看來，也是很有必要的。

  「下面的歷屆考生太多，所學的教材，有些就是完全不同的。

  在考試過程之中，怎麼一碗水端平，是個問題。

  這次高考，也確實有很多問題。

  許多考生報名之後，不敢參加考試。

  參加考試的許多考生，交了白卷，或是成績極不理想。

  有些地方的監考老師，也極不負責，在考場翻書本的情況，也在不少地方發生。

  除此之外，其他零零總總的問題也是不少。

  初步看過成績之後，教材的問題，才是下屆高考，需要刻不容緩解決的問題。」

  嘴上說事簡單，實際做事艱難，這才是現實。

  李勝利憑藉經驗，偷奸耍滑，只說謀劃不做實事，就很難體會做事的艱辛了。

  經領導那邊的一次碰壁，他心裡都好長時間難以平復。

  站在風口浪尖，頂著莫大的壓力做事，而不崩潰，可不是一般人能玩轉的。

  重來十次，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做事的壓力，也依舊是重逾千鈞的。

  重來一次，在李勝利看來，還是避重就輕，花小錢幹大事，來的簡單一些。

  杜老爹這種，所有問題都擺在的面前的艱辛，李勝利這個做女婿，理解歸理解，但也不想讓自己卷進麻煩之中。

  領導那樣的意難平，對他而言一次也就夠了。

  高考教材，或是高中教材這事，任重而道遠，那是肯定的。

  聽完了杜老爹的問題，李勝利這邊就是一貫的劍走偏鋒了。

  「爸，教材選定六六年的教材就好。

  等問題一一出現之後，再做調整，才是正理。

  這雖說有些不公平，但哪會有那麼多的公平合理。

  無非依著實際條件按部就班而已。

  您也說過，有些事人力難為。

  倉促的去改教材，反而不如延用舊的公平。

  畢竟之後的教材，也是一脈相傳的，有其連貫性。

  至於高考之中的問題，那都是小問題。

  後期的大學教育，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大學教材，該延用還是新編，這才是迫在眉睫的。」

  見賢婿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增加了新的問題。

  杜老爹也有些無奈，延用舊教材，雖說有失公允，但賢婿說的不錯，客觀條件在那。

  大學教材更關鍵，也是言之有物的。

  以高考教材，參照大學教材，尤其是專業技術類的學科，教材問題，還真的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問題是你提出來的，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吧？

  文科教材，應該沒多大問題，可以繼續沿用的。

  理科教材，恐怕是真的有了斷層，這事是需要提一下的。

  你來說說大致的思路，畢竟你們有歸納中醫教材的經驗。」

  聽到杜老爹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勝利笑了一下，就是因為有話要說，所以他才有意引導的。

  「爸，這茬就簡單了。

  還是跟您有關。

  德式技術跟蘇式技術推廣、吃透，才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要走的路。

  技術人員的斷層，對廠企單位而言，也是有些迫在眉睫的。

  我看咱們不僅要在大學推廣，還要以各地的研究所為單位，進行職業教育或是專科教育。

  這樣一來，既能解決下鄉青年的問題，也能解決教育遞進的問題，同時也可以解決一下，教育資源上的問題。

  高技術、新科技、前沿領域是好，可是如今的基礎並不紮實，與其仰望空中樓閣，不如低頭任勞任怨的。」

  聽到自家賢婿的建議，杜老爹這邊慢慢的舒展了眉頭。

  職業教育跟專科教育，也不是什麼新領域，醫專、中專、職專之類，也是高中畢業生的選擇之一，甚至比考大學都吃香。

  賢婿建議以研究所之類為單位進行職業教育，就可以有效的解決，技術人員的斷層問題了。

  「不錯的建議。

  只是在推行上……」

  杜老爹的猶豫，就是因為他的步子邁的有些大了。

  許多事，在杜老爹看來，跟教材一樣，都是迫在眉睫的。

  之前做的小手工，想要做的輕工，嘴上說的市場，開會的時候，都有人針對的。

  都說快人一步領先一路，杜老爹這邊的感覺卻是，快了幾步走投無路。

  一言而決，杜老爹是做不到的，只能艱難的推動，可原本負責的一攤，就讓他有些舉步維艱了，再攬教育的差事，怕是要負重難行了。

  「爸，這時間節點，您怕是要正經去找杜鵬丈人談一談的。

  高考，靠的只是咱們的青年。

  自高考而始，也是對您的考試，對其他人而言也是一樣。

  這樣的考試不過關，可比高考落榜嚴重多了。

  對您而言，這就是教材跟試卷出現了衝突，學的跟考的不一樣，您需要外在的助力了。」

  杜老爹所面臨的壓力有多大，李勝利沒有切身感受過，是說不清楚的。

  但回國之前，杜老爹的兩鬢只是華發初生的樣子，如今卻已經斑白了，這或許有時間的因素在裡面，但李勝利覺著，壓力才是主因。

  「知道了！

  也確實到了求同存異的時候了。

  這次我要跟你陳伯伯一起過去一趟。」

  翁婿之間的交流，因為李勝利的建議戛然而止。

  李勝利也知道，之前杜老爹跟杜鵬丈人交流過，兩人的分歧不少。

  談過幾次之後，杜老爹就潛心做事了，如今差不多也到了攤牌看成績得時候了。

  在這事上，李勝利還是有點建議的，雖說杜老爹不想接著往下談了，但他這邊還是強行開啟了話題。

  「爸，這次王前進要去的地方，還是要說出來的。

  在小手工跟輕工上，您還是有發言權的。

  客觀條件擺在面前，咱們現在憑著內循環，很難正常運轉了。

  借力於外或是求諸於外，還是要有章程的。

  什麼樣的技術該引進，什麼樣的資本能進來，沒有個具體的說法，也不能倉促而行。

  婁家那邊的關係，也是可以借用一下的。

  我在港城跟婁氏談過，他們一旦進場，就會故意提高一下門檻。

  想要在咱們的大市場獲益，不說要收他們的入場券，該有社會責任，這些入場的企業跟資本，必須要做到完美的。

  我們只是經濟上的合作，那些個帶著私心雜念進來的，咱們只有一句話『勿謂言之不預也』！」

  聽到賢婿的建議，杜老爹的眉頭又是一展，這種說法就比較站的住腳了。

  之前的小手工業產品，市場差不多都是在女兒杜鵑跟鈕璧堅的手裡，自然談不上什麼立場。

  如今李勝利提出帶著私心雜念的要拒之門外，就是立場分明的觀點了。

  不管怎麼樣，起碼的一點，就是能讓對面質問的人少一點。

  「很好！

  你回去吧，我要去你陳伯伯家裡一趟。」

  談及正事，不帶自家賢婿出門，杜老爹也是有難言之隱。

  王家子如果是個爭議人物，那自家的女婿必然更甚。

  現階段，自家賢婿是拿不出手的，就說王家子下去這事，沒有結果之前，杜老爹也只能在辦公室那邊簡單的說一下。

  事無巨細的說了，只怕就要先爭論一番的。

  而且風雨之中，王家子身上的許多事，都自家賢婿謀劃的。

  許多人不關注，並不說不知道，而是現在的李勝利，也算是個棘手的人物。

  不僅人找不到，證據也找不到的，許多人私底下的小動作，可瞞不過杜老爹的雙眼。

  晚上讓賢婿回家說事，杜老爹也有這方面的考校。

  賢婿說的考試一節，對他也是一樣的，過了這段時間，許多事真的有了定論，家裡這個賢婿才能拿的出手的。

  杜老爹的擔憂，李勝利雖說不清楚，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跟王前進擺在了明面不同，他這邊的許多事都做在了暗處。

  不提別的，僅是風雨之中敲竹槓一事，就不是那麼好過關的。

  自打風停雨歇之後，他就待在馬店集，輕易不出村子，也不是沒緣由的。

  如今的李勝利，被人找到，一身的事兒，找不到，那就是沒事兒。

  這個時間段，李勝利比杜老爹清楚，只怕不進八十年代，他就是不怎麼安全的。

  私底下描摹一些事情沒問題，他要是敢站在台面之上，只怕也難逃有些人的追索。

  回了馬店集這邊，就是等著高考揭榜了。

  到了揭榜的這一天，李勝利依舊在家裡練拳、看書。

  這些熱鬧現在是屬於丁嵐她們的，今年考不好，也就明年的一次機會了。

  到了後年，考生必然多如過江之鯽，幾年都學不好，再學一年，也很難考上的。

  李勝利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就成績而言，最好的自然是肖豹、肖凰兄妹了。

  其他人的成績也很不錯，也說明眾人前期也確實努力了。

  有肖豹指點的丁嵐幾個，成績也是直追兄妹之後的。

  他們的成績能成排成列，有個問題也得說一說的。

  李勝利說這次高考的機會最大，也不是沒緣由的。

  因為五百多萬考生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教材，唯一在考試之前出版的一本教材，還是滬上那邊的代數。

  當然也不能說所有人都沒有教材，留著之前書本的人也大有人在的。

  但這個比例放在所有考試人員之中，就算是極小了。

  停課、複課之後，中學的教材只剩了工基與農基，李勝利在杜老爹面前說的一脈相承，那也是張口就來的。

  如果真拿這兩本當高考教材，指定也是考不上的。

  滬上那本臨考之前出版的代數，也不是現編的，而是出自一套六十年代的數理化自學叢書。

  在考生之中，即便是吃老本的，也只占了少數。

  更多的考生，面對考卷的時候都是一片茫然的。

  唯有語文一節，是所有人都可以吃老本的。

  而丁嵐她們就不一樣了，教材是之前的正經教材，數理化都有。

  一旁還有大學出來的老師、教授指導。

  這套活，李勝利這邊也不是臨時抱佛腳的，而是一直在悄悄的提點包括自訓班學員在內的所有人。

  下去的赤腳醫生們，許多都有手抄的教材。

  以有備打無備，再說機會渺茫，就是自家不用功了。

  看著挺著肚子，一臉笑嘻嘻的丁嵐，李勝利給她摸了下脈象，推算了一下時間。

  估摸著等錄取報名的時候，這位丁大小姐，要挺著肚子去上學了。

  「小丁，帶著孩子去上學沒問題吧？」

  聽到自家小老頭，在興頭上提出這麼掃興的問題，丁嵐這邊也是哼了一聲。

  她樂意考大學，並樂意付出努力，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暫時遠離李勝利這個小老頭的。

  按照好閨蜜付宜卿的說法，如果不去上學，她只怕要跟前任杜嬌陽一樣，一年一胎的生孩子了。

  只是付宜卿真正是個什麼想法，這位丁大小姐就不在乎了。

  「學校里的教授，是劉老的弟子，算是我的師兄，能有什麼問題？

  哼……」

  聽著丁嵐的不滿，李勝利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丁大小姐的想法，他也是知道的。

  無非付宜卿那邊有怨念，要博取關注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