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考試（下）

  眾人考試之後的錄取結果，李勝利也是比較滿意的。

  親近的這些大都留在了城裡上學，比如徐小雅，她的學校離著馬店集村，也就半小時的自行車車程。

  按照之前說好的，徐小雅要半工半讀，基礎條件也就具備了。

  考試對考生而言，是決定命運的。

  對上面的人而言，也只是問題的開始而已。

  首先的一點，就是教材問題了。

  學的跟考的不一樣，很容易引出其他問題，印製一份臨時的教材，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兒。

  有了滬上的代數，教材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一部分。

  數理化自學叢書，也就成了教材。

  當然最好的教材，依舊是風雨之前的教科書，但存量也是個問題。

  重印還有個批示的問題在，即便是這才高考，也僅是嘗試之舉。

  這次的嘗試，也算是敲在了痛點之上，考生極其家人，多半都是擁護這次高考的。

  教材之外，就是錄取率的問題了，五百七十多萬人報名，最終錄取的人數二十八萬人多點。

  百分之五的錄取率，對於一億適齡青年，以及更多可以參加高考的人員而言，無疑是太低了。

  說白了，這就是教育資源匱乏的問題了。

  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新建之外，就是擴招了。

  這些就需要真金白銀的投入了。

  李勝利估摸著，自己跟中醫司令談的聯合辦學，差不多也快有了契機。

  接著錄取率跟學校的問題，就是大學期間的教材了。

  學什麼、怎麼學，杜老爹這邊屬於多管閒事，正經要頭疼的該是正管的那批人才對。

  建議只能是建議，城裡諸事落停，許多懸而未決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高考的試探，算是讓人有了底氣，接下來的事會更多，爭論也一樣少不了的。

  王前進下去之後，李勝利這邊的消息渠道也有些閉塞了。

  高考的一些數據，還是謝飛給他的。

  這次高考，謝家老媽鄒錦也參加了，只是進的是研究生班，而且是青大的。

  教她的還是葉老的學生，謝飛來李勝利這邊，就是告知鄒錦要離開自訓班的事。

  李勝利這邊困於消息渠道，正想跟謝飛約定時間專門通氣的時候，王前進的二姐王瑜，卻找到了馬店集這邊。

  分主客坐好之後，王瑜看著主位上溫吞吞的李勝利，怎麼也沒法講風雨之中，外傷專治的名號，跟面前這個小白臉相合。

  小白臉的稱呼，不是緣於外表，單純就是王瑜看不上李勝利的稱呼而已。

  「二姐，可是過來當消息渠道的？」

  看著客位上盯著自己灑摸的王瑜，李勝利皺著眉頭問了她的來意。

  「上面安排的，杜叔跟我爸，怕你沒了消息，不能給他們提供建議了。

  所以就安排我跑這一趟，以後隔一天我會來一次的，時間就定在我下班之後。」

  見王瑜眼裡帶著探尋，李勝利索性就讓她說起了正事，近期城裡的情況。

  不得不說，杜鵬丈人的眼光還是很獨到的，首先著力於高考，借著考生及其家屬破局。

  之後，就著眼於科技了，這樣就算是穩住了全盤。

  高考數據的匯總，也一直在進行之中，說了一下城裡的大概狀況之後，王瑜盯著李勝利說道：

  「勝利，這次各地的赤腳醫生，考上的比例很大。

  各地的中西醫專科學校跟大學，幾乎九成的學生，都是赤腳醫生。

  注意！

  這不是醫科考試，而是普通的高考。

  現在下面已經有人不服了，說是作弊。

  這事，你怎麼說？」

  王瑜這次過來，老王跟杜老爹安排的說法，只不過是託詞而已。

  她過來的原因，還是因為知道了，有人說赤腳醫生作弊這茬，有些擔心，專門過來提醒李勝利的。

  聽到王瑜的說法，李勝利也就知道，不是老王跟杜老爹派她來的了。

  真要是那兩位派王瑜過來，就不是這麼個說辭了，至少要讓他去杜家小樓解釋一下的。

  「二姐，你是自己過來的吧？」

  沒有說赤腳醫生是否作弊的事，李勝利卻問起了王瑜的來意。

  依照王家二姐一貫的高冷，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麼？

  我不該來嗎？

  要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著王瑜的追問，李勝利無奈搖了搖頭，回道：

  「二姐，好奇心害死貓的。

  你這麼就來了，我心裡有些不拿準，自然要問一問的。

  這一問，不就問出了二姐的一些心思嗎？

  有些人是可以肆無忌憚的，但有些人又是必須恪守規矩的。

  我是肆無忌憚的那個，而二姐你，則是必須恪守規矩的那一個。

  風雨過後，一時的心旌搖擺，可以接受，但你必須按捺下去。

  付諸行動，毀的可不止你一個人，還有伱的家庭。

  在我看來，你就是沒了男人，也得是青燈古佛常相伴的那種。

  二姐，你不適合做聯絡，以後換謝飛來吧！

  這點上，謝飛做的比你好。」

  如李勝利之前所說，現在的人演技多半刻板。

  王瑜的想法，就差刻在臉上了，他又怎麼看不出來？

  只是王瑜這人，以後的路註定在宦途之上。

  這段時間的搖擺，無非是風雨前後的落差而已。

  渡過了也就成了，過不去，肯定要毀的，而且毀的也不是她自己，弄不好就得牽連老王一家。

  這也是風雨之後的一場考試，不僅考的是王瑜，對許多人也是一樣的。

  過關，不一定有好處；過不了，也不一定有壞處。

  這事兒，一個人一道眼，現在過關的，將來也不一定不會抱怨。

  不過關的那些，也未必不會抱怨現在的自己。

  王瑜這邊，也沒想到李勝利會這麼直接。

  她也只是一時興起，被人當面點了出來，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二姐，別急著走。

  高考考完了，對人性的考試才剛剛開始。

  你要是打算不過關，可以轉身就走。

  下次見面，咱就另論了。

  打算過關，就好好的坐著，想想自己差在哪了？

  我這人，對自己人從來都是乾脆利落的，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二姐，你要好好想想，你自己腳下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又適合走什麼樣的路。」

  見王瑜起身要走，李勝利就多勸了幾句。

  所謂乾脆利落，也只是嘴上的話而已。

  無非王瑜下次再有私心雜念，就再勸勸，實在勸不了，跟鄭佩蘭、付宜卿似的，也就聽之任之了。

  有他這個經驗豐富的在一旁護持，無非就跟謝飛去港城見世面一樣，見過了玩過了，一次吃飽了，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李勝利，你還真是乾脆利落。

  我不過一時的興起，到讓你把我損成無恥的貨色。

  你說的對，人性的考試，我確實有些不過關。

  只是我最近翻閱了不少卷宗，所見儘是無恥勾當、陰私手段。

  為什麼他們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坐了一會，王瑜終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此，李勝利還真有些無言以對，無恥勾當、陰私手段，好像指著鼻子罵他一樣。

  「二姐，不同的人不同的路。

  有些路，近看無限風光。

  但遠遠的一看，卻是下坡路。

  有些路，崎嶇難行，一路走來越走越難。

  但遠看，卻是上進之路。

  富不過三代，說的就是卷宗里的那些人了。

  這就是遠看的結果，近日因明日過，老話說的循環往復、報應不爽，可不是瞎話。

  今日做的虧心事，將來不報在自己身上也會報在子孫後輩身上。

  因為一代新人換舊人，遇上個看你不順眼的新人，報應不爽的時候，也就來了。

  我跟我姐夫王前進，現在就是許多人的現世報。

  我們做的很多事，其實多半都是與己無益的，但有大義在前。」

  許多事、許多話，李勝利這個經驗豐富的，也一樣是說不明白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才是正經的說法，只能自家事自己知了。

  「倒是說的有理。

  如果我想通了，就多謝你的指點。

  如果想不通，我還回來找你的。

  赤腳醫生的事，你怎麼說？

  別到時候群情滔滔的時候，沒法收拾。」

  雖說被當面點出小心思有些尷尬，但王瑜也沒忘了正事。

  李勝利說的不錯，一場考試，也算是考出了人性。

  替考、冒名的人，自不必說。

  干預閱卷的也大有人在。

  如今赤腳醫生們的錄取率高了，沒有錄取的那些，又蹦了出來。

  赤腳醫生的錄取比例高，王瑜聽弟弟王前進說過原因。

  一幫子沒教材、沒複習的，怎麼可能考的過，有清晰目標，標準教材的赤腳醫生的。

  王瑜也仔細的問過弟弟王前進，知道李勝利這邊，不僅預測了高考的恢復，還預測了考試的教材。

  以有備打無備，赤腳醫生們的成績不好，才是不正常的。

  「滔滔個屁！

  人手抄的教材擺在那裡，知識都裝在腦子裡。

  想查，無非再考一遍。

  怎麼，人家上進，他們還不樂意了。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要查可以，我也可以站出來。

  但事前要說好，這份群情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查出赤腳醫生們作弊了，別說什麼不上學的事，蹲笆籬子也沒問題。

  但查不出來，張嘴說話的這些，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取消以後高考跟工作的資格。

  我說的工作，包括以後做買賣這類，這麼著吧，只要查無實證，那就讓他們去西南砍甘蔗。

  這茬我敢！

  他們敢嗎？

  別瞪眼，靠著我倆丈人，我還真能跟他們當面鑼對面鼓的硬撼。

  無非攛掇一下，讓他們聯個名而已。

  可這麼做，上面敢嗎？

  打老子的秋風，敲爺爺的竹槓，他們想的到美！

  成了，這事不用你管了。

  明兒我就讓自訓班那邊下函授通知，誰置疑下面赤腳醫生的成績，就照此辦理了……」

  聽著面前的李勝利，依舊是之前外傷專治的做派。

  王瑜也有些頭疼，只怕這麼一鬧，許多人返城都是個問題了。

  「勝利，有話好說，不要激化矛盾麼……」

  王瑜的勸解，李勝利也全沒聽進去。

  剛剛的說法還真是可行的，許多事，雖說沒對沒錯。

  但有些事，還真是對錯分明的。

  讓置疑的那些人，跟下面的赤腳醫生對賭。

  無非就是再做一份卷子的事，藉此打出赤腳醫生的威名。

  對赤腳醫生群體的團結，以及對提高赤腳醫生自身的自律，都是有好處的。

  至於倒霉的那些貨，無非就是說風涼話，也是有代價的。

  「二姐，你不用勸了。

  這事還真是做的。

  有人質疑赤腳醫生，那我就得讓下面的赤腳醫生站出來。

  無非對賭，再做一份卷子的事，能考過的赤腳醫生們，肯定都是用過功的。

  這樣我們就立在了不敗之地。

  自己不成，還敢說風涼話，在背陰地里煽風點火，總要付出代價的。

  這次我就下個套，給上邊減輕一下回城的壓力。

  這幫子置疑的人，即便回城，也不會起什麼好作用的。」

  聽到李勝利轉頭就想出了陰招，結合他剛剛的說法，王瑜不難想到結果。

  只是這樣一來，壓力也就給到了上面，赤腳醫生們露臉上學。

  說風涼話的，下去砍甘蔗，本就不如意，再有這麼個落差，怨言指定是少不了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勝利，你不好弄些爛攤子出來，上面也沒法收拾的。」

  見自己的問題惹了禍，王瑜哪還去管自己的小心思。

  下面的赤腳醫生小五百萬，李勝利一紙通知下去，肯定是響應者眾。

  地方上要是懈怠一點，真讓兩幫人對賭，贏了的自然千好萬好，可輸了的呢？

  這可是一輩子的前程……

  想到別人一輩子的前程，王瑜不由的回頭審視了一下自己那些虛妄的想法。

  這一想事發或是事成之後的結果，王瑜這邊也是額頭見汗的模樣。

  自己真要是跟李勝利有什麼，她婆婆張英，可就住在這個院裡。

  真讓肖龍跟家裡知道了這事，她連人都做不成的。

  可別忘了，李勝利是肖龍正經的小叔。

  都說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立馬會。

  李勝利也沒想到，自己給下面的赤腳醫生出的歪主意，可以讓王瑜轉瞬警醒，認識到了自己的荒謬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