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錢難掙(中)
帳頭怕細算,李勝利這邊還沒細算,就大致預估了一下每個外雇勞力的剩餘價值,一塊左右,弄不好一塊也到不了。
雖說計算剩餘價值,不符合大環境,但這也是最實在的標準,活計干虧了,就沒有以後了。
五六百人參與的春采,一天純剩不過五百,對李勝利而言,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如果再有點波折,弄不好只能本平或者稍稍賺一點,但這對山上而言已經是不錯的收入了。
除去勞力的結餘,山上村這邊,還會有十斤藥材一斤糧的額外獎勵,有了糧食有了活錢,這日子就會慢慢過好。
心底有了帳頭,李勝利也輕舒了一口氣,頭把買賣只要不虧,就是好買賣。
「老李,按這說法,一天也剩不了多少錢啊!
除去採藥的,山上、山下還有洗、切、曬的人,這一平均,基本沒錢可剩啊……」
雖說不在乎錢,但杜驕陽也是會算帳的,聯繫藥材公司那邊的陳叔,都是她一手操辦的。
現在人的生活環境簡單,藥材的價格跟折損,杜驕陽也聽陳叔他們說過。
上過大學的杜驕陽,心算、口算自然不在話下,大致聽了聽,心裡也有了結果。
雖說心裡依舊糾結所謂的字母遊戲,但對於李勝利的事業,她還是要支持的。
一旦山上的春采虧了,李勝利這邊肯定會用別院的金條來彌補虧空,這個想都不用想的。
「頭把買賣,不虧就很好了。
老話說,錢難掙、屎難吃,現在這年月,吃屎都掙不來錢的。
驕陽,別只聽髒的,要聽聽話里的道理,話糙理不糙。
村里人,一年一人細糧百多斤,一家現錢百多塊,這還得算好年景。
你算算這帳頭,一年給你這些,你該怎麼活?
你如果帶著山上村的社員,每年能有這樣的收益,他們會好好的感謝你的。
我這人吧,好人不算壞人也不算,做事多看自己的利益,但是,如果能伸手幫一把我也會不遺餘力的。
山上村的事,你算是經手過的,這錢真的掙了,也是麻煩一樁,過好日子,可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
看到了杜驕陽眼裡輕微的不屑,李勝利也就很直白的說了起來。
山上、窪里、馬店集,三個村子也是三條扁擔,李勝利想要借光,就得扛起這三副擔子。
按照現在的環境,帶領三個村的社員過上好日子,可比掙幾個小目標難多了。
養殖,要考慮糧食的供給,不是說養殖不好,而是養殖會消耗糧食,即便是雞鴨鵝,也一樣會消耗糧食。
山養、放養,那是說的夏秋兩季,四五十天出欄的雞鴨,可能沒有,但五六十天或是七八十天,還是可以有的。
真正的問題不是有沒有,而是不能有,大規模的養殖對糧食的消耗量太大。
種植,無非是糧食,大豆、花生、蔬果之類,那是經濟作物,大面積種植,必須有計劃。
純種糧食,除了精耕細作之外,就是糞肥跟開荒了。
糞肥跟養殖有關,化肥更是稀罕物,至於開荒,馬店集那邊土地圈定死了,窪里跟山上,倒是可以開梯田。
但北方開梯田、山田,投入是個問題,水源也是個問題,肥料也一樣的。
化肥產量小有等於沒有,養殖業就差不多就是種植業的瓶頸了,雖說大隊有漚肥一說,但那玩意兒也是需要原料的。
有了化肥、農機才能破開這個死循環,農業最近十幾二十年的關竅,就是一個化肥,解決不了,想要帶著三個村子合理合法的致富,真的是很艱難。
販羊不對,採藥也不一定是對的,一處一個說法,真遇上較真的,也能難死人。
李勝利這邊的道路千萬條,合理合規的真是不多,採藥跟種植藥材,已經是最合理的了。
除了採藥的事說不明白,僱傭馬店集的勞力,一樣說不明白,這才是真正需要割掉的東西。
杜驕陽這邊想了一下之後,沒想明白,李勝利就大致的給她說了一下三個村子各自的路子。
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規,就是做事的難點所在,跟公社、糧所,同藥材公司的分歧差不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套子。
這套鑽進去了,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的貨,不做事社員要罵,做了事公社難免挑刺。
談到具體做事,杜驕陽這邊有些出乎李勝利的預料,老杜,也不是沒跟腳的。
南來北往的去過不少地方,北韓也是杜老爹的一站,基層的事兒,杜驕陽之前還真在家裡聽過,也出去嘚瑟過,算是熟悉一些套路。
打仗的過程之中,精英那都是生死汰選出來的,北上的時候,老杜負責就是宣傳口。
所以,杜驕陽對於戰場的一些東西,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跟公社、大隊的關係差不多,命令一層層的派下來,具體怎麼做事,可沒什麼計劃,全靠一線人員自由發揮。
不經過汰選,人員一樣參差不齊,好的自然到哪都好,遇上不好的、混日子的,事情就會受阻,推行不下去,排下去的任務就很難完成。
李勝利面對的三個村子,恰巧就是多少有些毛病的,內部汰選沒機會,只能她家男人作為它山之石了。
戰場上以勝負論英雄,到了村里就不一樣了,事情做成了,還得有個說法。
沒了這個說法,事情做的再好,也是錯的。
「老李,村子裡的事兒,你這麼來做,就有些吃力不討好了,為的是什麼?
萬一有人追究,你怎麼辦?」
聽完李勝利的解釋,杜驕陽也不由的為自家男人擔心。
昨天家裡爸媽坐上火車之後,杜驕陽姐弟,就算是失了依靠。
雖說老杜夫妻還在,但人在外面,許多事就幫不上忙了。
出國,雖說不是離職,但山海相隔不是正管了,也難免人走茶涼的結果出現。
這就是杜驕陽比較熟悉的圈子了,一些叔伯之後還能不能幫的上忙,還會不會幫忙都是不好說的。
李勝利在村里搞出的事情,說的過去也說不過去,帳頭怕細算,做事怕較真。
你真要做事,就不可能挑不出毛病,一旦在這些事上挑出了毛病,那也不是小毛病。
「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自家過的更好。
至於追究,怕是怕,但也不得不做,有馬店集在前面頂著,即便有人追究,短時間的問題也不大。
以後出不出問題不好說,但好解決。
只是解決問題會有隱患,這些隱患,或許是老杜,或許是別的什麼人,將來幫咱們揭過去。
究竟如何,說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實惠,還是要讓三個村子的社員見到的,社員這邊沒了實惠,上面再追究,你爺們可真就要風吹屁股涼了……」
杜驕陽的疑惑,李勝利清楚,但說不出來,只要風雨來了。
馬店集的事情就好辦了,雖說出問題的概率很大,但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多。
許多事從正途沒法解決,換個角度,就是小事兒了。
見杜驕陽不是什麼廢物點心,對於一些基層的關係雖說不通透,但也不是一無所知,李勝利也就多說了一點。
無非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沒人提出問題了,事情解不解決,結果就差不多了。
說到解決人,又觸碰到了杜驕陽比較精通的領域,混圈子,無非就是踩人拔份兒,或是譁眾取寵,亦或是說成積累聲望,差不多的玩意兒。
解決人的途徑跟方法,李勝利這邊也是籮筐摞著籮筐的,稍微漏了一點出來,就讓女混子杜驕陽有些不淡定了。
「老李,你這是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了,這些個損招,不都是羅織經里說的吧?
羅織經里要真是有這麼多損招,那我得回去好好看看……」
聽了李勝利解決人的辦法,杜驕陽算是服氣了大半,就這些損招,別說她跟王前進了,就是十個謝飛謝菜園捆起來,也不是個兒的。
「這不會,你這是又小看你爺們了。
中醫大的新割治派理論,就是我一手弄出來的。
中醫割治派,專治膿瘡癰疽,你爺們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那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能用幾副藥,讓別人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這茬雖說有違醫德,但總好過殺生滅門不是?
你說,要是擋在我面前的人,長了一臉的爛瘡,還傳染,他會不會再給我擋道兒?」
杜驕陽的提醒,倒是給李勝利開闢了一條捷徑,醫術,能救人也能害人的。
與用心術害人相比,如今的李勝利更精通醫術害人,而且相比於用心術害人,醫術害人還是可控的。
殺生滅門,嘴上說著簡單,可真正用出來,就跟柳爺說的一樣,那可不僅僅是禍及家人,而且會禍及親朋。
沒人喊冤,也就是沒人提問題了,這麼玩,差不多就是瓜蔓抄跟滅十族,李勝利也怕將來憶往昔的時候,這些人到夢裡喊冤。
「老李,你別這麼嚇人好不好?」
聽李勝利說起讓人生一臉的爛瘡,作為女人的杜驕陽覺得格外可怕。
陸軍總院的五個傷員他是見過的,李勝利說過那是壞疽。
想著腫的比大腿還粗的紫黑色小腿,以及帶著褐黃膿瘢的紗布,這樣的威脅讓女混子真是不寒而慄。
「嚇人就好。
驕陽,解決人,還有比中醫更隱秘的嗎?
你看這水邊晾曬的藥材,那是草烏、這是附子,如果把這玩意兒,當成土豆、鬼子姜、山藥蛋,弄成吃的,送走一家人也就一頓飯的功夫。
我這人最不怕解決人,但也不想去做這些事,我是醫者,有違醫德的事兒,儘量不能去做。
這類中醫的手段,我以後慢慢的教給你。
國外那些個洋姜,跟咱們比害人的手段,至少差了兩千年。
能致死的一些疾病,我差不多都能給你弄出藥劑,吃了之後,跟病死的差不多,這些你需要自己記住。
將來在國外,如果遇上實在棘手,不能生硬解決的人,這就算我給你的錦囊了。」
論及險惡,將來會站在風口浪尖的杜驕陽,遇到的會更多。
可險惡從李勝利口中說出來,杜驕陽這邊卻有些驚懼,與昨晚的字母遊戲相比,面前的這個男人,更加的陰森可怖。
「我不要聽你說了。
這些事,老杜也是不回家說的。
你們的世界太過險惡,有機會你還是教杜鵬吧……」
與尋常人恐懼之下對李勝利敬而遠之不同,杜驕陽所在的圈子就是這樣。
李勝利說的對她雖說有些超綱,但也是實情,而且事情真正做起來,比嘴裡說的更加的陰森。
這些技巧老杜是掌握的,通過家裡的隻言片語,杜驕陽也知道一點邊角,但離著真正熟悉,還差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