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錢難掙（下）
「你能接受就好，要想不去經歷錢難掙、屎難吃的窘境，心就得狠一點。
記著，出國之後，就得記著，狠心人才能發橫財，想要正經的積累，等你有了錢，人也就老了。
將來，你想要做大事，心不狠不成，慢慢的歷練吧。
我跟老杜害怕的事情，會讓你一點點的變的心硬如鐵的。
不說了，上去看看，找個地方試槍……」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變了，李勝利也就停止了說教。
他跟杜驕陽要經歷什麼，他也不清楚，還是那句話走一步看一步，但前期的準備要做好。
就跟給她花口擼子一樣，不試試，不知道她會不會用就給她，萬一走了火，傷的可就是自己人了。
一路走過三個溪邊的帳篷，山上村附近的山林，也算是得天獨厚了，有不少水源，這也是藥材多的原因。
窪里那邊，趙滿奎說了只能保本，可能也是樂觀估計，山上這邊一個人平均二十斤。
窪里那邊弄不好十多斤就是很好的收穫了，有可能十斤也是很難過的關卡，山嶺地水源少，就是原因。
走到半路，李勝利看到了楊文山，問了一下肖鳳跟楊玉蓮的位置。
那倆，已經帶著大隊人馬，進了更深的山裡，單是走過去，差不多就得一下午的時間。
剛剛過去的幾個帳篷，都是清洗轉運藥材用的，按照同仁堂大師傅給的日期，肖鳳那邊再插一天的釺子，春采的範圍也就最終定下了。
起出插釺的藥材之後，轉運還得三五天的時間，春采的根莖類藥材運下山之後，就差不多該採集茵陳了。
沒有進山跟肖鳳、楊玉蓮匯合，李勝利讓楊文山給他指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帶著杜驕陽就過去試槍了。
無論是春采還是秋收，李勝利能做的，無非就是給楊玉蓮一個大致的框架，真要他跟這次一樣親力親為，去插釺圈定範圍。
那以後，他就不用干別的了，單是每年採藥，就會耗去他幾個月的時間。
按照楊文山的指路，找到一處前方絕對不會有人出現的山壁，李勝利讓杜驕陽試了一下。
現在的民兵訓練，也基本是全範圍的，從城裡到農村，從老人到孩子，不會打槍的可不多。
農村的有些人家，甚至全家都經歷過民兵訓練。
杜驕陽作為子弟，作為大學生，受過的訓練也不少，作為圈子裡的女混子，槍法好也是可以嘚瑟的。
所以，杜驕陽的槍法很不錯，而且對於花口擼子很熟悉。
看著她熟練的壓彈、上膛、射擊，打完之後，還耍個槍花，流里流氣的吹了下槍管，李勝利也就放心了，這也是熟套子。
美中不足的就是別院密室里的短槍，都是沒有槍套的，這對杜驕陽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槍她不一定搞得到，但槍套還是沒問題的，即便沒有原裝的，現做也能做的出來。
試完了槍，李勝利也沒再進山，而是帶著杜驕陽在洗曬藥材的帳篷里吃了午飯。
帳篷這邊的伙食雖說只是高粱米飯配鹹菜，但現在這年月，管飽就是很不錯的伙食了。
看到高粱米，李勝利就知道，這是馬店集那邊過來的糧食。
無論是窪里還是山上，亦或是馬店集，都不種高粱這種作物，跟玉米小麥相比，高粱的產量小。
山嶺地也不適合種，地瓜、南瓜的畝產更多，雖說換成糧食不多，但山嶺地種高粱，弄不好就只長秫秸不長高粱米，種一年地收一片掃帚苗，那可就鬧心了。
高粱米是用羊肉從酒廠換來的，換別的糧食，需要折價，高粱米算是最實惠的。
做窩頭這玩意兒沒法吃，但做高粱米飯，還是很好的口糧。
吃了午飯，李勝利又給杜驕陽白話了一下，山上跟窪里的藥材採收前景，這也算是帶她走一遍案例了。
傍黑下山，在村里吃了跟山里不一樣的地瓜面窩頭，跟窪里的燉盅一比，山上的伙食，就差了太多，但杜驕陽這邊的新鮮勁沒過，也就順了下來。
晚上，別院裡沒有肖家女兵，兩人也就能放得開了，有些事步入正軌之後，就是水到渠成了，倒也樂呵。
按照同仁堂炮製大師傅給出的期限，第二天晚上，肖鳳就從山裡出來了，插釺，只能算是巧合，以後山上這邊，還得培養自家的采山人，不可能讓肖鳳代勞的。
一下山，就看到跟在小叔身後的小嬸，肖鳳也是眉頭輕皺，做事的時候，沒時間胡思亂想，事情做完，看到蜜裡調油的兩公母，也是鬧心。
楊玉蓮這邊沒跟著肖鳳一起下山，那邊還得兩天的時間，才能把後續的藥材運到山前的位置，全運出來，差不多得五天。
馬店集那邊的一些勞力，也開始分批的撤離山上村。
尤其是一些壯勞力，開春之後，大隊裡的營生，就算是連軸轉上了，對於婦女或許需求量不大，但壯勞力不一樣。
僅是開春之後修渠，就是一項很大的人力投入，現在這條件，許多地方，能夠滿足農業生產的就只有水源了，所以修渠也是重中之重，這涉及到了秋收的產量。
馬店集的壯勞力開始分批回家，同仁堂這邊，也先於藥材公司，開始進貨。
精選之後，一斤加了五分錢，山上跟窪里的第一筆收入也就到帳了。
因為不是正常的藥材採收季，同仁堂跟藥材公司這邊都是定的現款結算，只有補貼的糧食，需要開條子。
因為不是採收季，所以賣藥材補貼的糧食，需要秋後再一起打正規的條子，等著年底結算。
公社、糧所這邊也是差不多的樣子，只不過現在這年月的白條，兌現能力沒問題，也沒人敢在這上面打馬虎眼。
條子不兌現，涉及到了口糧，就是涉及了生死，在這事兒上瞎鬧，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價格是定好的，藥材過磅有楊文山參與也就夠了，托著第一趟藥材的收益，兩刀多點的大團結，這位山上村的支書，也是老淚縱橫的模樣。
兩千三百五十六塊八毛五分，雖說手裡的這筆錢，還不夠支付馬店集的勞力錢，但也是山上村，最近七八年最大的一筆收入了。
這筆錢，對李勝利而言可能不算多，但對山上村的意義不同，能見到現錢，也就意味著日子有了盼頭。
往年，不管是提留還是公糧，山上村這邊無非就是過過條子而已，年底需要結算的現錢，也是一筆筆支付的。
年底的帳，多半時候都得拖沓到來年秋收之後，才能一筆筆的兌現。
同仁堂拉走了第一批藥材，楊玉蓮也帶著人下山了，看著擺在桌上的兩刀大團結，表情跟楊文山一個樣。
當晚，在楊玉蓮的家裡，桌上擺著一道硬菜，老母雞燉黃精，這也算是山上村對李勝利的第一筆回饋。
「驕陽，黃精燉雞，溫中補脾、益氣養陰，對你來說不錯。」
看著陶盆里不止一隻的老母雞，這對山上村而言，也算是一筆投入了。
沒讓楊玉蓮先開口，李勝利指了指陶盆，意思也很明確，山上這把算是用了杜家的關係，不管成與不成，山上村上下都要記住的，而且要感謝一下杜驕陽。
雖說統哥的任務獎勵還沒下來，但李勝利清楚，有了陸總插手，山上跟窪里成為藥材公司基地的事，不成也得成。
即便鄉里、區裡的領導求不到陸總的頭上，但權上有權，只要跟陸總扯上了關係，事情不做也是不成的，這關乎的不是身家而是性命。
「驕陽妹子，姐家裡沒什麼能拿出手的東西，等你們以後有了孩子，姐幫你們拉扯……」
聽著楊玉蓮意有所指的話頭，杜驕陽皺著鼻頭瞪了李勝利一眼，但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別說是孩子了，就是老杜都攔不住女混子出國的熱切，想及可能會有的孩子，楊玉蓮這邊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沖她是無依無靠的寡婦，就沖自家男人李勝利為山上村做的事，這位山上村的小寡婦，對待李家的子嗣，絕對會比自家孩子要上心。
「楊姐……」
楊玉蓮的一些小心思，杜驕陽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家男人跟別的男人不同。
就跟老杜擇婿截胡老丁頭一樣，這就又涉及到圈子裡的關係了，自家男人選女人，也不會隨便的。
不管是窪里的那個王芷還是面前的楊玉蓮，都不符合李勝利的要求，或許威脅更大的還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跟楊玉蓮沒什麼共同語言，杜驕陽這邊，敷衍了一聲楊姐，剛剛的話也就算有了首尾。
「驕陽，姐還得謝謝你家男人勝利，不是他，山上的日子就沒有盼頭了。
你放心，以後只要勝利來了山上，就跟自己家一樣。」
感謝地話，下山的時候，楊玉蓮已經說了太多，真正要說的時候，也就剩了這麼幾句家常話。
這年月掙錢太難了，交公糧是稅收，強制性的，不給錢。
村里想要換錢，一多半村子都得拿糧食換，山上村的糧食，也就能賣個一斤六分、八分的價，只不過額外加上糧票而已。
近兩千四百塊錢，那得三萬斤左右的糧食才能換來，山上村一年的公糧，也就這個數了。
這還是最近幾年沒有加槓，打仗那幾年，增加的公糧都是一成一成往上加的。
公糧之外，還要留種、提留，再去掉必須留的口糧，地里的產出可就微薄了。
大環境上，工人要發展工業，不能向他們求援，公務人員沒什麼油水，又不能從資本上找出路，遇上事情，只能請農民幫忙了。
幫忙也就是購糧或是額外加征的公糧，再去掉這一部分，原本就微薄的收入，也就所剩無幾了。
採藥的帳頭，楊玉蓮已經在山上算了無數遍了，除去需要支付馬店集的勞力錢，山上村，大概能剩下這第一筆的收入。
雖說採藥的時候，飯食管飽多消耗了一些，但總的來說，跟種地相比，採藥還是有大利的。
這只是一個春采就能剩兩千多，加上後續的秋收，以及去年李勝利就在謀劃的養殖土鱉，對於今年的年關，楊玉蓮這邊也格外的期盼。
這話說了，楊玉蓮的一些心思也就基本挑明了，對此杜驕陽的反應不大，這倒是助漲了小寡婦的氣焰，直接一個媚眼，就拋給了李勝利。
「楊姐，事情才有個開頭，既然前景不錯。
春采剩的錢，山上村上下，就均分了吧。
我估摸著也就一個力工錢，這錢就不要在帳上記了，隨到隨分，免得後邊麻煩。」
掙錢不易，李勝利也清楚，知道楊玉蓮是個有想法的，但他這邊還是要求，將山上的第一筆收入分了。
分錢是小事，這筆錢上了村部的帳可就是大事了，沒必要再惹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