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錢難掙(上)
「自然是回窪里了,咱們成的倉促,沒什麼特殊情況,筒子樓那邊我不太適合露面。
獨院,你自己去找,抓緊點。
吉普車也是最後一次用了,再跑一次窪里吧……」
杜驕陽的筒子樓,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沒有特殊情況,只能是她以後的單身公寓。
即將購置的獨院,才是李勝利跟女混子的家,對於未來的家,他這邊將主導權交給了杜驕陽,畢竟只要位置不特殊,其他都是無所謂的。
「我不想去……」
想著那惱人的字母遊戲,望著還能看到影子的火車,沒了杜老爹,杜鵬那邊是放飛自我了,杜驕陽這裡卻覺著失去了人生最大的靠山。
想著跟腰帶有關的遊戲,再看李勝利,她心裡更多的還是無依無靠的感覺。
「現在老子說了算,不去也得去,這可不少人呢,在這抽你,怕你折了面子。
路上好好想想最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看老杜都跑路了,伱還嘚瑟的什麼勁兒?」
嘴,是必須要管住的,風雨可不是洗澡,因為一句話淋濕了自己,那是擦不干也烤不乾的。
杜驕陽雖說只是個子弟,但關注她的圈裡人也不在少數,這是老杜的逆鱗、軟肋,到時候,勢必要有人上來拿捏的。
色厲內荏的女混子,在李勝利的眼裡沒多大毛病,最大的缺點就是管不住嘴,這茬在平常沒啥關係,但風雨來了,就要人命了。
這點毛病,還是得好好調理的,不然剛走的杜老爹也得跟著女混子吃瓜落。
傍黑到了窪里,看著最後一次使用的吉普車遠去,杜驕陽臉上再次掛了淚痕。
「不就一輛車嗎?
沒了公家的,咱們還有自己的,自己的不用,你的圈子裡,一樣會有便車的。
錢雖說不是個玩意兒,但那玩意兒,在你們的圈子裡,還真是好使。
咱們現在別的不多,就是錢多,靠錢,你杜驕陽在圈子裡依舊還是大姐大。
那些個窮鬼,只有仰望你的份兒……」
杜老爹走了,對杜驕陽而言權勢也就暫時沒了,但李勝利卻給她開了一扇窗,用錢砸出來的窗。
杜驕陽的子弟圈,花錢的路子,無非胡吃海喝,那玩意兒花錢也就寥寥,三五十塊,就夠她在老莫瀟灑一場了。
在李勝利看來,圈子裡的胡吃海喝才是真正的花小錢做大事,一頓大酒,旁敲側擊一下,酒肉朋友能做的事也不少。
現在這年月,對於多半子弟而言,五塊的也一樣是大票,肚子裡雖說不缺油水,但老莫以及各處館子,對他們的誘惑力也不小。
按說幾百幾千塊,到了老杜這一層級,誰家沒有,只是老一輩多半都是過慣苦日子的,家裡的孩子也就不會慣著他們大手大腳。
這就給了杜驕陽這女混子機會,現在的人單純,子弟也是一樣,一頓大酒下來,說不定就得有幾個喝迷糊的實心投效。
花到入秋,連上買房子,杜驕陽也花不了一軍挎的現鈔,當然,接濟朋友、拉攏人給出的,不能算在內。
這玩意兒也是燈下黑的事兒,吃喝有人看著,接濟誰會出去胡咧咧?
「你倒是看的明白,老杜在你眼裡,怕也只是窮鬼一個吧?
你說的我信,可咱們有必要這麼撒錢嗎?」
雖說對錢沒有什麼概念,但杜驕陽知道,李勝利之前給她說的撒錢方式,有點離譜。
拉攏人,出手以幾十、上百計,確實讓她周圍聚了一批新朋友,可這些人,不用李勝利指點,杜驕陽也知道,一多半是來占便宜的。
「有必要,無非咱們錢多,你攏的人手,到時候有三五個可用的,這錢就不白花。
其實撒錢,主要是讓你最近在城裡不被人踩,以後撒錢也沒多大用。
真到了瞪眼的時候,靠的是王前進那樣二愣子,手槍會使吧?
明天咱們去趟山上,我看看你槍法……」
風雨日近,四合院的家裡李勝利不擔心,自己周圍聚的這幫人,才是真正令人擔心的。
除了王前進跟謝飛,還有之前得罪他的那二十幾家,裡面起碼有一大半算是自己人的,雖說之前有齷齪,但那只是小事兒。
以後抱團同舟共濟才是真正的大事,風雨之初,這些人也要有個抉擇的。
能不能同路,並不是李勝利、杜驕陽、王前進、謝飛能說了算的,還得看他們家裡的態度。
這些人的態度,李勝利也沒法預測,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老村部吃了燉盅,讓女混子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字母遊戲。
聽著女混子語無倫次的交代,李勝利覺著,她這次應該知道什麼叫做教訓了。
第二天一早,李勝利跟柳爺、趙滿奎交待了一聲,就開著敞篷的中吉普奔山上去了。
車技,李勝利還是有點的,只是如今的汽車大多沒有助力,開起來費勁,沒什麼特殊情況,他也不想開車。
窪里的挎子,也安排給了趙老大,三輪摩托車,就是李勝利的盲區了,這東西騎不好很容易翻車。
趙滿奎會騎,說是很簡單,三兩天就能讓大兒子學會,一旦窪里這邊有電話,傳信兒的差事,就是趙老大的。
外出兩天多點,山上這邊的春采也就似模似樣了,看著曬場上大片的晾曬架,以及竹曬盤裡漸漸成型的藥材,李勝利覺著春采成功了一大半。
藥材的品質不用多說,塊頭大、色澤好,這可是同仁堂大師傅指導加工的,賣相算是藥材里一等一的上等品相了。
成功剩下的那一小半,就是盈虧了,只要夠本,就算基本成功,能剩錢,那就很不錯了。
畢竟是頭一次春采,準備的很不充分,明年的春采,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該遠超今年的。
春采,聽著是一場大活,其實也就十幾天的功夫,加上之前耽擱的時間,按照同仁堂大師傅的說法。
根莖類的藥材,出苗之後,就沒有春采的必要了,秋收藥材的份量更足,價值相對的更高。
春采的藥材,可不比秋收的藥材價高,只是因為藥性,就捨棄動輒幾千上萬斤的額外產量,與經濟效益不符。
至於藥效,藥材公司都沒那標準,山上一個窮的吃不上飯的山村,操的哪門子心思?
看完了村里晾曬的藥材,李勝利又帶著有些唯唯諾諾的杜驕陽進了山。
「驕陽,那只是小懲大誡的手段,別放在心上。」
李勝利可不想真的讓女混子抬不起頭做人,偶爾為之,就是小樂趣,習慣性的玩,那就是變態了。
「……」
心情複雜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有些話,杜驕陽怎麼也說不出口。
作為杜家女,她總不能說偶爾來幾次也可以吧?
「出國之後,馭人也是一樣的道理,時不時的就要抽上兩鞭子,說不定越抽人越好用,也會對你越忠誠。
當然,不是真的拿鞭子抽,而是用錢,在外面,只要錢到位,萬事可談……」
聽著自家男人的未卜先知,杜驕陽只恨脖子太長,托住了腦袋,沒地兒藏了。
「你夠了啊!
再這麼指桑罵槐,我跟你沒完。
你這調理人的手藝,都是哪學來的。
當年,你要是跟著老杜混,現在指定很厲害。」
經過小懲大誡,特務之類的說辭,一到嘴邊,杜驕陽就覺著身上火辣辣的疼,還有就是羞恥,昨晚她是哭著發誓的,再也不說這兩個字了。
「書里寫的,羅織經,有時間可以看一下,我覺著你看一下紅樓最好。
不要說沒耐心看書,給你說的書籍,回去置辦好,大院裡留一份,新買的宅子裡,多留幾份,以後用得著。」
一邊往山里走,一邊開導著女混子,李勝利也怕她心裡有陰影。
進山除了查看春采之外,李勝利還給她在密室里找了兩把新的花口擼子,這玩意兒身形小巧,威力可不小。
只要杜驕陽差不多會玩槍,李勝利就會讓她多練一下,將來未必用不到。
別院這家的原主,也是有眼光的人物,儲存的短槍時間跨度不短,從駁殼槍到二十響,再到一槍二馬三花口,美式的不提,甚至於蘇制托卡大黑星都有。
除了晉造的湯普森,多半都是進口的新貨,每種的數量雖說不多,但日積月累下來,總的數量也不少。
足夠武裝一個排打一場戰鬥,那還是李勝利的保守估計。
可就是這樣的家庭,有權、有錢、有槍、有眼光,存下的東西,依舊沒有機會起出來,由不得李勝利這邊不小心。
橫禍天降,有些時候就是真的有前後眼,也難避橫禍的。
所以,李勝利這邊不同意杜老爹的說辭,有槍不用當做護身符,老杜對於形勢的理解,還是有些過於樂觀了。
再者,槍這玩意兒不用,比磚頭都不如;用了,只要用槍的人當場不死,總有轉圜的餘地,別跟別院那家似的,有槍有錢就是沒了後人,那才真的冤枉。
杜驕陽這邊被打擊的有些失了精神,李勝利這邊滿心都是雜亂的事情,但隨著深入山里,兩人的心情都有了一些好轉。
驚蟄之後的山林,也是一天一個樣,雖說山里出青晚,眼前沒什麼景色,但稍一抬頭,山上也隱約有了綠意。
這跟街上的灰黑藍綠不同,山裡的青色是靈動的,看著就充滿了生機。
走到第一處水源地,看到帶著霉斑的帳篷,李勝利就加快了步伐。
雖說帳篷是發霉的,但現在的講究真是不多,別說是發霉的帳篷了,就是發霉的衣服,天冷的時候,該穿也得穿。
而且農村的棉襖、棉褲之類,也不是年年拆洗的,新舊棉花,雖說彈好了看著差不多,但保暖性上還是有出入的。
不洗的棉襖、棉褲比拆洗之後的暖和,正經要拆洗棉襖、棉褲,是要備下一點新棉花的。
新舊摻和一下,保暖性也就有了,但現在有這條件的家庭,可著實不多,許多人的棉襖,也就秋末曬曬,不穿成硬殼是不會輕易洗的。
這種狀況看著帳篷外洗曬藥材的婦女,一個個都穿著單衣,就能看的出來,現在這天氣,還不到換冬衣的時候。
在溪水裡洗藥材,也是樁苦差事,不是不想穿著棉襖,而是棉襖濕透了,會影響保暖性。
曬藥材的婦女是哪個村的,李勝利也不清楚,但他往哪一站,多半婦女都笑著跟他打了招呼,問了一下,這幫婦女都是馬店集的。
洗曬藥材,雖說不是好營生,但與上山挖藥材相比,還是比較輕省的。
山上村能上山的,不管男女都要去挖藥材,小寡婦楊玉蓮做事也算是有章法。
問答之下,李勝利對於春采的收益也大致有了判斷。
按婦女們所說,一個壯勞力,運氣好遇上草藥成片的山頭,一天能挖百十斤藥材,也能背下來。
但這只是特例,多半壯勞力,進山一天只能挖三十多斤的藥材,這還是山上周邊,多年沒有採挖的結果。
正常按照二十斤左右算,已經是不少了,採挖回填簡單處理一下,再遊走於山上、山下,二十斤可以算是以後的平均數。
按照平均三毛多的收購價,再除去晾曬之後重量的折損,一個壯勞力一天也就五塊上下的收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