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媽此刻，只想趕緊走了再說。
於是她使勁甩了一下手中的行李袋，猛地一抽。
換在平時，一大爺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鬆手了。
但是此刻，他高燒未退，身體很虛弱，被一大媽這麼猛地一抽，竟然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一大媽見狀，趕緊將行李袋抱在懷裡，抬腳就跨過門檻。
一大爺當然不肯就這麼放一大媽走。
「老易，你放手！你讓我走！」
「不行，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要離婚！」
兩人推搡之間，引起了剛剛下班的鄰居們的注意。
秦淮茹是第一個從屋裡走出來的。
一見一大媽嚷嚷著要跟一大爺離婚，電光火石間就明白了一大媽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腦子一漲，瞬間想到了易予望。
那個孩子有一大媽在，她還放心一點。
要是一大媽離婚了，這孩子怎麼辦？
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上前勸說道：「一大媽，這怎麼好好的就要離婚。你這一離婚，予望可怎麼辦？」
一大媽冷冷地看著秦淮茹：「予望既然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不會不管。」
此話一出，秦淮茹心中一松。
大腦開始瘋狂地運轉。
棒梗的仇，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那還是因為予望在一大爺眼皮子底下生活。
從根本上講，她是投鼠忌器。
如果孩子跟著一大媽，她就再也沒有顧忌了。
一大爺趁兩人說話的空隙，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
他心中亂作一團，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老伴突然要離婚。
更害怕的事，本來好歹還有個養子老了給自己養老送終，一大媽這麼一走，再把易予望這麼一帶走的話，那可就真的竹籃打水一場空，啥都沒有了。
「老太婆，你消消氣，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儘管跟我說，所有的條件我都會滿足你的，只要你開口。」
一大媽聞言，頓了一頓。
自己這麼一走了事，也不是解決方法，畢竟也沒有地方可去。
身上的錢如果租房子，很快就會花光的。
「今兒要不你走，要不我走。」
一大爺聽一大媽話中有緩和的餘地，馬上答應了下來：「好好，今天你和予望住這屋。我自己想辦法外面住一宿。」
「老易，明天就去紅星廠，把離婚證明給開了。」一大媽冷著聲音道。
正在此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是怎麼啦，都老夫老妻，半截入土了，還要離婚？」
大家扭頭一看，只見二大爺拎著行李出現在院裡。
「喲，快看，是二大爺。」
「對哦，我都快忘了，他的確到了被放出來的日子。」
「他這回來，家裡人都散光了吧，就剩他一人了。」
「好歹還有間屋子，就是以後的吃飯成問題咯。」
鄰居們的議論，二大爺劉海中都聽見了。
其實，他站在院裡已經好一會兒了。
這些年，雖然在牢里，但是家裡發生的大事，獄警也都告訴他了。
二大爺走到一大爺跟前：「走走，既然沒地方，到我家裡住一宿。大家冷靜一下也是好的。」
一大爺此刻最大的想法，就是要先拖住一大媽。
見狀立刻答應了下來：「老太婆，別鬧了，今兒我就先在二大爺家，你要是氣消了，就來找我。」
一大媽見狀，也不再強硬地要離開了，她的目的只是離婚。
「老易，明天就去紅星廠，把離婚證明開了。」
一大爺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二大爺熱情洋溢地拉著一大爺，去了他家裡留宿。
「走吧，老易，讓一大媽冷靜下，興許考慮一晚上就改變主意了呢。」
心中竊喜，今天晚上的飯，算是有了著落。
說完，便拖著一大爺往後院走去了。
~
第二天。
林愛軍便一如往常地去紅星廠上班了。
今天上班，他特別輕鬆，兜里放著辭職信，準備下海了。
當他敲著門進組織科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組織科張科長正在給一大爺兩口子洗腦。
並不是故意偷聽，而是張科長的嗓門奇大無比。
他老遠就聽見了張科長振振有詞。
「老夫老妻了，還鬧個什麼勁兒，現在離婚不合適。」
「我要離婚。」
「再過幾年，大家都入土了，相互照顧一下不好嗎？」
「不好，我要離婚。」
「易大媽，你看看，老易這個婚外情的事，也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廠里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老易也沒有再犯毛病，是不是？」
「對，但是我還是要離婚。」
林愛軍昨天回家的時候，已經晚了，吃晚飯的時候聽傻柱隨口說了一句，知道一大爺兩口子在鬧離婚。
他雖然不知道一大媽為什麼要挑在這個時候和一大爺離婚，不過在他看來，這婚還是離得對的。
其實當初跟秦寡婦有一腿的時候，廠里那麼大動靜，就應該離了。
不過現在覺悟也不晚，總比一輩子不覺悟好。
想不到一大媽行動力這麼強，昨天才嚷嚷著要離婚，今天就拖著一大爺來紅星廠開證明了。
這時候，離婚的事情，雖說不像70年代中期那樣嚴格了。
但是碰到想離婚的職工，那廠里的領導還是死命地勸說，能勸和絕不勸分。
所以張科長也在恪盡職守，勸得口乾舌燥。
林愛軍見張科長一直勸和不勸分，他瞬間覺得方向上就錯誤了。
在離職之前，他覺得他應該幫一大媽一把。
於是他敲了敲門。
張科長開門一看是林愛軍，趕緊站了起來往外走，回頭吼了一嗓子：「等我會啊。」
跟著從辦公室出來，掩上了門，低聲道：「林廠長，有事啊？」
「張科長，易中海兩口子怎麼在這裡？」
「林廠長，就是易中海兩口子，突然就要鬧離婚，來組織科開證明。是易中海愛人一門心思想離婚，他本人也不願意。你來得正好，趕緊勸一勸吶。」
林愛軍拍了拍張科長的肩膀：「這鬧離婚的，一般都是男方。這要是女方鬧，那估計是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強扭的瓜不甜。女同志弱勢點，悄悄給她帶句話，房子和錢里選房子。這事我做主了，你就把介紹信給開了。讓他倆離婚吧。」
張科長聽完一愣。
心道，好傢夥，頭一遭遇到勸分不勸和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