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殺一儆

  李璄非李恪嫡長,非太子妃武媚娘所出的消息雖然傳地有鼻子有眼,但傳地卻不算很廣,至少當李恪回宮時,一向消息還算靈通的武媚娘都還沒有得到消息。

  「三郎這是怎麼了,怎地回的這般早。」李恪到了承恩殿,武媚娘連忙迎了上來,一面為李恪解開外披的披風,一面擔憂地對李恪問道。

  依照原本的計劃,李恪現在是要陪李世民同登朱雀門的,可眼下李恪卻出現在了東宮,武媚娘難免擔憂,也生怕是李恪因為勸阻李世民服丹之事觸怒了李世民,才被遣了回來。

  李恪回道:「父皇登玄武門之事作罷了,故而我便提早回宮了。」

  武媚娘接著問道:「這又是為何,難不成是父皇的病況有了反覆不成?」

  李恪搖了搖頭道:「父皇的病況還算穩定,並無大的反覆,想來此事也是剛出,你還不知吧。」

  能叫李恪眉頭緊鎖,先行回宮的自然不會是小事,武媚娘看著李恪的模樣,不安地問道:「何事叫三郎如此不悅?」

  李恪道:「有御史聞風奏事,說璄兒非是你親出,非是東宮嫡長,而是我和素娘所出,是為庶長子。此事奏到了父皇跟前,父皇大怒。」

  「混帳,何人竟敢如此胡言亂語。」李璄是武媚娘十月懷胎誕下的嫡長,武媚娘的反應和李恪一樣,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怒火中燒了。

  李恪將武媚娘攬在懷中,輕輕地撫著武媚娘的後背,柔聲道:「此事你也不必太過擔憂,父皇對民間謠傳並未採信,已經命宗正寺公文以正視聽了,另外父皇還命常塗遣人徹查此事,必會有一個交代。」

  武媚娘靠在李恪的懷中,心情慢慢地也緩釋了一些,武媚娘也知道李恪的性子,李恪雖不至睚眥必報,但也不會任人欺凌。

  李璄是李恪的嫡長,李恪一直視李璄為自己的承繼之人,武媚娘更是李恪愛妻,他絕不會由著旁人如此污衊她們母子。李恪行伍出身,生殺果決,必定已有打算了。

  武媚娘抬頭看著李恪,對李恪問道:「三郎準備怎麼辦?」

  李恪低頭握著武媚娘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武媚娘的手背,回道:「為夫已經命人去辦了,一旦查出來,我必叫他萬劫不復,為你們母子出氣。」

  李恪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柔,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李恪說著容易卻不代表他沒有認真,相反的,李恪說的很是認真。

  李恪不是刻薄之人,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以往朝堂相爭,別人對李恪下手,如非必要,李恪也可以留他們一條性命,比如說李承乾、比如說劉洎,但這一切都只限於他們對李恪動手,這一次他們對武媚娘和李璄動手,實在是觸及了李恪的底線。

  這一次李恪不止要就事論事,更要殺一儆百,叫旁人生畏,免得旁人看著李恪自登基以後手段越發的寬和了,忘了李恪也是頭會嗜人的猛虎。

  武媚娘聞言,對李恪問道:「三郎已經知道是誰了嗎?」

  李恪回道:「不過短短几日,這些事情便環環而來,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除了宮中那個裝神弄鬼的術士,還有誰會如此斗膽。」

  武媚娘道:「三郎說的是程公穎?」

  李恪道:「除了他,還能是誰。」

  武媚娘有些擔憂道:「此人眼下深受父皇信任,若是貿然對他下手,恐怕不是良策,而且要動他一時間也並無實據。」

  李恪道:「你放心吧,為夫自不會蠢笨到直接對他下手,為夫要動的是張亮,程公穎是張亮舉薦的,只要張亮垮了,程公穎還能保得住嗎?」

  程公穎是張亮舉薦,只要張亮因過治罪,程公穎便在劫難逃了,最差的也會失了聖眷,這種人不過幸起,一旦失了聖眷,李恪想要他的性命並不必捏死一隻螞蟻難上多少。

  武媚娘道:「張亮是當朝國公,父皇舊部,想要動他只怕不易吧,不知三郎準備治他個什麼罪名。」

  李恪道:「張亮乃開國元勛,非謀逆之罪不可誅之。」

  武媚娘看著李恪十拿九穩的模樣,問道:「三郎已經有了法子?」

  李恪笑道:「不錯,本宮曾審薛萬徹,薛萬徹提及張亮也曾和他非議過朝中之事,似有反意,不過並沒有拿下他的證據。我已經命人分別去夏州、相州尋他的罪證了。現在父皇對謀逆之事最是敏感,但凡尋出點蛛絲馬跡,哪怕相去還遠,我也有法子做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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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之中,李恪已經對張亮和程公穎一眾動了殺心,與此同時,程公穎倒也是沒有閒著。

  太極宮,甘露殿中,李世民也正為城中傳言不悅,「恰逢」程公穎求見。

  「貧道程公穎拜見陛下。」程公穎站在殿中,對李世民行禮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著程公穎起身,問道:「道長怎的來了?」

  程公穎回道:「貧道聽聞陛下不悅,取消了登城之行,故特來探視。陛下正在服丹之時,當保心境平和,否則藥效不收是小,若是前功盡棄甚至反傷龍體便麻煩了。」

  李世民道:「有勞道長提醒,但朕身為帝王,有些事情朕也不得不問,難免煩心。」

  程公穎問道:「可是關於東宮嫡庶之說的事情?」

  李世民道:「此事道長也知道了?」

  程公穎道:「此事城外傳揚地厲害,陛下又因此事取消了登城之行,貧道怎會不知。」

  李世民道:「有人狼子野心,有意亂我大唐國本,甚至還傳地滿城皆知,不想竟連道長這等方外之人也聽聞了。」

  程公穎道:「貧道此來便是為君分憂的。」

  李世民好奇地問道:「此事現在宮外恐怕已經傳地沸沸揚揚,確實不妥,你有何法子。」

  程公穎道:「太子乃大唐國儲,太子嫡長亦在國本之中,自有天數相對,只要貧道稍加演算便可分真偽。」

  正如程公穎所言,李恪是太子,未來的國君,太子的嫡長理論上來說也同樣是未來的國君,程公穎參與測算李恪嫡長的真偽,無疑就是參與了國本之事,甚至裁奪朝堂,這是程公穎涉足朝政的第一步,只要李世民應下此事,他就算是真正地踏足朝堂了。

  不過李世民的反應卻出乎了程公穎的意料,李世民雖求長壽之道,但卻並未昏聵,國本之事豈能交由這些道士測算,一旦開了這個頭,無論結果如此,將來都是隱患。

  李世民當即道:「道長好意朕心領了,但璄兒是朕的嫡孫是朕絕對確認的,此事不容置疑,更不必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