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侯氏開口,李媽媽便不悅地道:「沒見到太太正和大姑奶奶、小姐們說話呢,怎的這般不懂規矩?」
小丫鬟一下子撲跪在地上,臉色煞白,聲音也是哆哆嗦嗦的:「太太,是大奶奶方才在園子裡撞見了原家大小姐,一下子被原家大小姐撞倒了,結果……結果大奶奶就直呼肚子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侯氏驚得站起身來,葉清念聽到下人提起原繡敦,也端正了神色,神色有些焦急地看著小丫鬟。
小丫鬟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儘量詳細地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前原家大小姐見園子裡花兒開得好,招了不少彩蝶,便吩咐叫奴婢們去拿網兜,說要撲蝶。奴婢見服侍的下人不少,花圃那邊又沒有什麼坑窪的地方,應是不會出什麼意外,便應了,後來原家大小姐也很開心。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大奶奶突然就出現了,且正撞在原家大小姐的舉著的網兜上,一下子就摔倒了,再然後,大奶奶便直呼肚子疼了。」
「杏荷她現在怎麼樣了?可請了大夫?」葉清念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怎麼好巧不巧的,便發生了這種事!
要知道女子懷孕後的前三個月胎位還未坐穩,極是容易出意外,磕碰間便有可能出大事。
小丫鬟點了點頭:「大奶奶已經回去外院安置了,大奶奶身邊的巧煙也已經拿了對牌去請大夫了,奴婢見那邊安置妥當了,這才過來向太太稟明情況。」
「那你快帶我過去看看!」侯氏由葉清念和葉清靈一左一右地扶著,神色焦急地往外走去,來報信的小丫鬟忙起身在前頭帶路。
只是臨出門前,侯氏這才想起屋中坐著的幾位小姐,停下腳步道:「你們都先回屋去吧,莫要隨意走動。」
說到這裡,侯氏又看了看正虛扶著自己的葉清靈:「你也回去吧。」
「我想陪著母親一起去看看大嫂嘛。」葉清靈撇了撇嘴。
侯氏卻是正色搖頭:「我現在忙得很,哪裡顧得上你,況且你大哥住在外院,你們也不方便過去,你且安心回去等著。」
說完這話,便和葉清念一起匆匆忙忙地出了門去。
葉清溪雖然對這次意外頗為驚疑,但有些事,也確實不太適合未出嫁的姑娘們摻和,因此葉清溪乖乖起身,打算和葉清棠一起直接回去。只是不曾想她才要繞過葉清靈,就被對方厲聲叫住了:「你給我站住!」
「六姐姐還有什麼事嗎?」葉清溪挑眉看向葉清靈,這人是打算和自己算帳了嗎?
葉清靈重重地哼了一聲:「你方才為什麼故意在母親面前和我作對,還說我的壞話?」
「六姐姐這話真是讓我覺得摸不著頭腦,我何時和六姐姐作對了,又何時說過六姐姐的壞話?六姐姐莫不是誤會了什麼?」葉清溪十分詫異地看著葉清靈,表情無辜。
葉清靈實在看不慣葉清溪的裝模作樣,一時間臉都氣得紅了:「我說你被禁足,難道還說錯了嗎?你非但不承認,竟還非要扯出下人的事,你這不是和我作對是什麼?」
「六姐姐莫不是沒聽到母親的話,母親說她並未禁我的足,這難道還有假?若是六姐姐非要計較,那豈不是母親在和六姐姐作對了?」葉清溪不慌不忙解釋,還挑釁一般看了葉清靈一眼。
葉清棠站在葉清溪身邊,聲音柔和地勸說:「這話確實是母親說的,六妹妹想必確實是誤會了。」
「連你也幫她說話?」葉清靈瞪視著葉清棠,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庶出的三姐姐一向沒有什麼存在感,也極少開口說話,沒想到她竟然會開口為葉清溪說話!
葉清彤本著看熱鬧的打算,也沒有離開,此時不禁上前來冷笑道:「六妹妹可能還不知道,三姐姐和九妹妹可真是親厚得緊,有事沒事地就愛往一塊兒湊呢。」
「我們是姐妹,親厚些也實屬正常。」葉清棠有些臉紅,卻儘量挺直腰背,她不能讓九妹妹被這些人奚落。
葉清彤輕蔑地哼了一聲:「就你,還和姐妹們親厚?你真以為人人都稀罕你那幾件破衣裳不成?也就只有九妹妹……」
說到最後,葉清彤還不忘鄙夷地看了葉清溪一眼。
「你怎麼能……」葉清棠本就有些自卑,此時又被這樣說到,一時間臉色漲紅,話也說不出來了。
葉清溪無力地嘆了口氣,一面安撫地拍了拍葉清棠的手,一面直視著葉清彤道:「既然五姐姐這麼不待見我和三姐姐,那就請五姐姐將我那套紅寶石頭面還給我吧,我實在不敢拿那等粗淺之物,去污五姐姐的眼。」
「你……」葉清彤訝然,接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她沒想到葉清溪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了?難道那套頭面還真有幸入了五姐姐的眼,所以五姐姐捨不得還給我了?」葉清溪挑眉看向葉清彤,說到這裡,又露出為難的神色來,「這可怎麼辦,那本是母親賞的東西,我借給五姐姐戴戴也就算了,可不敢真把東西送人了。」
「我……我何時說過不還給你的?」葉清彤氣得臉色漲紅,梗著脖子道。
見狀,葉清溪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說起來那套頭面原本似乎還是母親專門為六姐姐準備的呢,只是後來母親看我屋裡東西太少,這才把頭面給了我,」說著,葉清溪轉頭看向已經被轉移了注意力的葉清靈,道,「六姐姐也見過那套頭面吧?五姐姐戴著那頭面的時候,真是明艷照人,也不知六姐姐戴著會是什麼模樣,說不準比五姐姐還好看呢!」
葉清溪可不知這頭面到底是為誰準備的,她也並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她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將矛盾轉移到葉清彤和葉清靈之間。因此當她說出這些話時,語氣顯得十分自然,就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而聽了葉清溪的話,葉清靈果然立刻回憶起那日出遊時,葉清彤佩戴的那些首飾,明晃晃的幾乎能把人的眼睛給閃了。當時在馬車裡時,葉清彤還在自己面前很是顯擺了一番,葉清靈雖然嘴上沒說,心中卻也覺得那套頭面十分好看。
當時她就覺得有些羨慕,心中還想著回來後一定要讓母親幫自己也打一套那樣的頭面,卻原來那東西本來就該是自己的!
一想到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被別人戴在了身上,對方還敢大肆炫耀,葉清靈就氣得牙痒痒,於是本該衝著葉清溪發作的怒氣,也轉移到了葉清彤的身上:「五姐姐,那套頭面現在還在你那裡吧?」
「我……我真不知道那是母親為準備六妹妹準備的東西。」葉清彤恨恨地瞪了葉清溪一眼,卻不得不陪著小心仔細應付葉清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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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靈哼了一聲,雖然她有些嫌棄那頭面已經被人戴過了,但她更不能容忍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被別人握在手裡:「那現在五姐姐該知道那東西是誰的了吧?」
葉清溪見自己的話有了成效,果斷沉寂拉起葉清棠退出戰線。
一出正院,葉清溪便低聲吩咐穀雨:「你去打聽打聽大奶奶的事,不要聲張,最好把緣由也問清楚。」
穀雨應聲離去,葉清溪又轉頭看向葉清棠:「三姐姐是在擔心大嫂嗎?」
此時葉清棠正是一臉的擔憂,聽到葉清溪的話,才回過神來:「我……出了這種事,也不知大哥有沒有得到消息,我總是有些不太放心。」
葉家長子葉清遠雖然已經考中了秀才,卻仍奔波在科舉的漫長道路中,此時正在書院中認真苦讀,白日裡通常都是不在府上的。
「我明白的,那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大嫂?」葉清溪覺得大戶人家的妾與庶女都十分可憐,一個雖然是主子,卻有時候連奴婢都不如;另一個雖然名義上貴為小姐,卻連稱呼和孝敬自己生母的資格都無。
葉清棠與大少爺葉清遠同出一母,而張杏荷又是葉清遠的妻子,按理說葉清棠對張杏荷本該比其他姐妹更親厚些,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此刻葉清棠雖然確實十分擔心張杏荷,卻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不敢在沒有侯氏准許的情況下前去看望。
葉清棠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母親方才也說了,大哥住在外院,我們確實是不方便過去的。」
「你別太擔心,我想大嫂一定不會有事的。」葉清溪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安慰地拍了拍葉清棠的肩膀。
葉清棠感激地笑了:「謝謝你。」
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葉清溪索性轉開了話題:「對了,方才五姐姐那樣說,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想起剛剛的事,葉清棠的面上露出幾分羞愧來,她果然是沒用,什麼都做不好:「我本想為你說話,卻不曾想反倒連累了你。」
葉清溪在心底嘆了口氣,很明顯在這件事上,葉清棠又鑽進牛角尖里去了:「難道三姐姐覺得五姐姐那樣說你、說我,是理所應當的?」